我嚇得后退幾步。

    “抱歉，我并不是想嚇你?！蹦腥税咽质盏奖澈?，眸色溫潤的看著我，“沒事吧？”

    別說是在魔族，就是在陽世，男人這樣的人也稱得上是紳士，加上他長得好，俊俏中又帶著幾分的剛毅，給人的感覺斯文卻不羸弱，很容易讓女人心存好感。

    長相是很重要的。要是師子城那種長相的人掏出一顆眼球，我的第一反應一定是戒備?？赡腥四贸鲆活w眼球，我被嚇了一跳后，心里沒懷疑男人作惡，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覺得是我反應過度了。

    我對著男人笑了下，就是覺得男人不像壞人，我也沒敢再靠近他，“我沒事。你手里拿的是只眼球？”

    男人點頭，“這是空之眼，空之眼能破幻術。這里是迷蹤蝶的地盤，迷蹤蝶擅長使用幻術，你修為不高，中了幻術會有危險。把這只眼給你，你就不會中迷蹤蝶的幻術了?！?/br>
    空時之眼，空之眼看過去，時之眼看未來。我沒想到男人竟然連空時之眼都有，我道，“你有時之眼嗎？”

    還有好多問題我沒搞清楚，在這里如果能拿到時之眼，我也許就能把那些疑問全部解開了。

    男人搖頭，歉意的一笑，“抱歉，我只有空之眼?！?/br>
    男人一襲長衫，風度翩翩的向我道歉，搞得我更不好意思了。這種事哪用得著道歉？

    我連忙擺手，“沒有就沒有，沒關系的?！?/br>
    男人把手伸出來，但卻握著拳，沒直接讓空之眼出現在我眼前，“這個你得拿著，要是害怕，你就挖個坑，把它埋在里面，不去看它?？傊愕昧粝滤?，有它在，你才不會中幻術?！?/br>
    這是人家借給我保命的東西，我哪能真的挖個坑給埋了。

    我伸出手，“多謝先生?！?/br>
    男人松開手，圓圓的眼球就滾進了我手里。入手冰涼，觸感滑膩，沒有rou的觸感，摸上去倒真像個玻璃球。這讓我心里的反感變輕不少。

    “小姑娘，我很快回來?！币娢医舆^了空之眼，男人說了句，便消失了。

    我雙手捧著空之眼，琢磨著該把這只眼球放在哪的時候，眼球突然骨碌碌轉了起來。一個尖細的跟太監似的男人聲音傳出來。

    “哈哈……真是太好玩了。天下竟還有這樣的傻瓜，哈哈哈……”

    我往四周看了一眼，確定周圍沒有人。我才低頭看向手里的空之眼，“是你在說話？”

    “這里除了本大爺，還有別人嗎？哈哈……你是本大爺見過最蠢的傻瓜。你是人類，對不對？千年不見，人類的腦子退化了嗎？否則怎么會蠢成這個樣子，可逗死本大爺了?！?/br>
    “你憑什么罵我蠢？”

    “因為你……”眼球又轉動一下，瞳孔瞇成一條縫，盯著我道，“本大爺憑什么告訴你！”

    雖然它只是一只眼球，但我卻從它的眼神里看到了輕蔑。我不止被一只眼球罵蠢，我還被一只眼球瞧不起！

    一個被我握在手里的東西，它也敢瞧不起我，它哪來的自信！

    我對著它笑了下，然后蹲下身子，開始在沙灘上挖坑。

    眼球看到，大喊，“你干什么！”

    “挖個坑，把你埋里面?！蔽业?，“剛才那位先生也說了，我可以這么做?！?/br>
    “本大爺是眼睛，沙子是會迷眼睛的！”眼球鄙視的對我說，“你怎么連點常識都沒有，本大爺害怕沙子，你聽到沒有，喂……”

    我沒理它的大喊大叫，把它扔進沙坑里，然后又用沙子把它埋上。

    “讓本大爺出去……好多沙子，好難受，本大爺要哭了！喂，趕緊把本大爺挖出去，否則本大爺不保護你了，讓你被迷蹤蝶吃掉……”

    一開始眼球還氣呼呼的威脅我，不過很快它的氣勢就弱了下來，開始哼哼唧唧的給我說好話，求我把它挖出來。

    “小仙姑，本大爺錯了，本大爺求你了，你把本大爺挖出來吧，你有什么疑問，本大爺都回答你就是了?！?/br>
    等的就是這句話。我對著它道，“時之眼可以看到未來，你可以看到過去。你剛才罵我蠢，是因為看到我過去做的一些蠢事了？”

    為了盡快從沙坑里出來，眼球乖乖回答，“對。小仙姑，你只要把本大爺挖出來，本大爺就把看到的都告訴你。驚天大秘密，保證都是你想知道的事情?！?/br>
    “你要敢騙我，我就再把你埋回去?！蓖{完 ，我把眼球挖出來。又走到河邊，把它洗干凈，然后對它說，“說吧，你都看到什么了?！?/br>
    眼球的瞳孔瞇成一條線，死死的瞪我一眼，“竟然被一個人類丫頭威脅了，說出去，我空大爺顏面何存！全怪主人，我們都在魔界了，他還要當好人，害得本大爺如此被動?！?/br>
    我看著眼球，“牢sao發完了嗎？發完了，就說正事?！?/br>
    眼球轉個圈，用它透明的那一半身體對著我，氣呼呼的說，“我不說，你自己看吧！看完你就知道你自己有多蠢了，口口聲聲說要找兇手，卻不知道你一直就跟兇手在一起！”

    第392章 真正兇手

    我沒理眼球的嘲諷。

    眼球透明的身體上開始出現畫面，是一棟居民樓，是我奶奶的家。

    只看到場景，我就已經猜到，空之眼讓我看到的是什么事了。

    我一下子緊張起來，“空之眼，你確定你讓我看到的是真實的過去？”不是用幻術幻化出來的，或者是騙我的？

    眼球冷哼一聲，“小仙姑，你長腦子是干什么的？本大爺是不是騙你，你自己不會分析嗎？你到底看不看？你要是想一直這樣自欺欺人下去，本大爺勸你就別看了?！?/br>
    我穩了穩心神，“我要看?！?/br>
    “人類真麻煩?！毖矍蜞止疽宦?，不再說話。

    它后背的場景變化，視覺角度就像一個人在上樓梯，經過破舊的樓道，走到奶奶家門前，伸手推開大門。

    門一推開，我就看到門內亮著燈，一把凳子擺在客廳的中央，正對著門。奶奶坐在凳子上，面對大門，就像是知道今晚會有人來找她，她一直在等著一樣。

    “你終于來了，來殺我嗎？”奶奶看向推門進來的人，神色平靜，絲毫不慌，像是已經接受了自己一定會死這件事。

    奶奶笑著，“你一定是會殺我的，我對你來說就猶如一個定時炸彈，不，應該說我是你的阻礙，只要我活著，你就不安心。之前我并不知道我家小夕是個那么了不起的人，所以你才沒對我下手?，F在我知道了，你就再也不放心我活著了，是不是？”

    我很想知道我奶奶在跟誰說話，可畫面就跟定格了一樣，怎么也不轉過去。

    就在我努力想看到對方是誰時，我奶奶突然喊了一句，“三爺?！?/br>
    隨著這兩個字說出，畫面一百八十度旋轉，正對著大門，而大門前站著煜宸！

    大門砰的一聲關上。

    煜宸一雙冷眸閃爍殺意，亮而冷，像一把鋒利的刀。

    “你必須死?！膘襄仿曇衾淠?，“只有你死了，她才能一直在我身邊?！?/br>
    奶奶笑了下，“三爺，你真的懂愛是什么嗎？愛是成全，是看著她變得更好，是幫助她回到她該回的位置上去，而不是折斷她的翅膀，讓她飛不起來，讓她跟你一樣待在淤泥里！”

    說到最后，奶奶生氣了，奶奶站起來，直視著煜宸，“三爺，做做好事吧。小夕不屬于你，她是歷劫的神，你放過她，讓她回去吧?！?/br>
    “林夕一直都是我的?！膘襄吠耆焕頃棠陶f了些什么，他自顧自的道，“我只想知道，是誰把她的這些事告訴你的？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人，這世上沒幾個，誰會到你面前多嘴？”

    “黑龍?！蹦棠虥]想隱瞞，直接回答道，“三爺，就算我死了，黑龍也一定會想辦法讓她回歸?！?/br>
    “衛凰！”煜宸冷叱一聲。

    看到煜宸生氣，奶奶反倒不氣了，她笑了下，“三爺，你不要以為你已經知曉了一切，其實你也是局中人，你也是盤中棋。放下執念，別一錯再錯了?！?/br>
    煜宸看向奶奶，慢慢的抬起手，“我這一生什么都能放下，就是不能放開她。你讓一個身在黑暗里的人放棄光，讓一個溺水的人放棄浮木，這可能嗎！”

    煜宸沒有靠近，隔空掐住了我奶奶的脖子。

    我奶奶被提到半空，頓時呼吸困難，她一邊掙扎，一邊死死瞪著煜宸，“三……三爺，你忍心把光拽進黑暗里，把木拖進水里嗎……”

    煜宸沒回答，他閉上眼睛，低聲說了句，“奶奶，對不起了?！?/br>
    話落，煜宸手指微微用力，就聽我奶奶脖子咔的一聲輕響，被提在半空的身體立馬就像一具被抽走了生命力的布娃娃，四肢無力的垂下來，再一動不動。

    煜宸收回手。

    奶奶的尸體平穩的落到地上。

    煜宸推門離開。就在他下樓時，像是突然聽到了什么聲音。他站在樓道里，抬頭看向奶奶家。只見有蛇正慢慢的爬進奶奶的屋子里。

    煜宸愣了下，但他卻沒管，轉身離開了。

    那些蛇是柳寒放的，原來當時柳寒沒有撒謊，他控制蛇群去殺我奶奶時，我奶奶已經死了。他為了能向衛凰交差，又讓蛇群在我奶奶尸體上咬了幾口。

    我看著空之眼中的畫面慢慢變黑，整顆心也慢慢的沉了下去，沉進黑暗冰冷的深淵里。

    最早我懷疑控制蛇群殺我奶奶的人是小彩云，小彩云為了給小竹云報仇，所以殺了我奶奶。而且煜宸一直在保護兇手，隱瞞我真相，殺人的是小彩云的話，煜宸的行為也符合邏輯。

    后來得知蛇群跟小彩云無關。是柳二嫂的娘家人柳寒聽從衛凰的命令放的蛇。那時我就想不通了，煜宸跟柳寒毫無交集，他為什么要幫柳寒隱瞞？

    現在終于搞清楚了，一直以來，煜宸不是在替別人隱瞞，他是在替他自己隱瞞！

    我抬手把眼淚擦掉，聲音顫著，“這是假的，對不對？這是迷蹤蝶的地盤，你還有你的主人都是迷蹤蝶制造出來的幻覺，你們在騙我，這不是真的！”

    眼球冷笑一聲，“人類還真脆弱，這就受不了了？你還想接著往下看嗎？下面他還有很多saocao作，讓你意想不到?！?/br>
    我不想看了，準確的說，我是不敢看了。我現在只想證明我看到的這一切都是假的，是為了破壞我和煜宸的關系而制造的幻覺！

    我道，“煜宸為什么要殺我奶奶？”

    眼球轉過來，用細長的黑眼仁看著我，“本大爺發現你不止腦子不好使，你耳朵竟然也不好用。是轉世太多次，變殘疾了嗎？你奶奶說的還不夠清楚？你是神，殺了她，你就無法成神了?！?/br>
    “我成神，跟我奶奶有什么關系？”為什么殺了我奶奶，我就不能成神了？這沒道理的，不是嗎？

    “小仙姑，你喜歡那小子，想跟那小子在一起，所以你會想一千個理由，一萬個理由來懷疑本大爺。本大爺不跟你一般見識，你愛信不信，反正跟本大爺沒有關系，本大爺也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

    話說到這，眼球看到我又要把它把沙坑里扔，它趕忙喊道，“喂喂喂！本大爺就是說了，你也不會相信，你何必難為本大爺！”

    “是不是在騙我，我會自己做判斷。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我問你，我成神和我奶奶死到底有什么關系！”

    “好好好，告訴你。你別再威脅本大爺了！”看到我又把它拿起來，眼球長出口氣，道，“小仙姑，你聽說過白娘子的故事沒有？白娘子修行千年，化成人形。她 一心向道，想飛升成仙，可卻一直不得機緣。于是白娘子就去問觀音，她為什么不能成仙？觀音告訴她，她有一恩情未還，塵緣未了，她要先把塵緣了了，她才能成仙?！?/br>
    頓了下，眼球盯著我，“聽懂沒？成仙都需要了卻凡塵，何況是成神。你要放下仇恨，報完恩情，渡過情劫，品嘗世間萬般滋味后，依舊做到心地善良，博愛世人，你才可脫胎換骨，重新封神?？赡悻F在呢？對你有養育之恩的人被殺了，你報不了恩。殺你至親的人又是你的摯愛，你報不了仇。又愛又恨的，這情劫你肯定也渡不過去。你瞧，你干啥啥不行，這輩子你是沒希望。要不你自殺得了，下一世再封神。反正你死了，你命中注定的愛人也會跟著你去下一世，你找到他渡過情劫，就行了?！?/br>
    命中注定的愛人是幫我渡情劫的人。

    “那個人是誰？”我問，“那個命中注定幫我渡情劫的人是誰？”

    第393章 打破結界

    聽到我問這個問題，眼球愣了下，隨后眼仁一瞇，看著我道，“不是吧？你連幫你渡情劫的人是誰，你都不知道？等一下，本大爺現在有點懷疑，你真的是那位大人的轉世嗎？那位大人算無遺策，聰慧非常，她轉世沒了記憶，沒了修為，這都正常?？蔀槭裁醋兂赡阒?，還沒了腦子！小仙姑，你站著別動，讓本大爺好好看看你，不會是本大爺認錯人了吧？”

    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被一只眼球翻來覆去的嫌棄蠢。它有什么資格說我沒腦子，它就是一只眼球，它才是真正的沒腦子！

    我沒心情跟它開玩笑，氣呼呼的看著它道，“空之眼，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訴你，否則我就把你的眼仁給挖出來，然后把你埋沙子里！”

    “你你……你又威脅本大爺！”眼球很生氣，可它說話的底氣明顯不足了。

    它就算能看到過去，知曉天下人天下事又怎么樣？它就是再有本事，它也是一只眼球。它沒有能力保護自己，也沒有能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