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霽晚上回來，吃過飯，便把應無瀾叫到書房，然后遞給應無瀾一張紙：“背下來，等下我要抽問?！?/br>
    何嶼渡湊過去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這辦法好，速成?！?/br>
    應無瀾不知道為什么，也不問。他默讀了兩遍紙上的內容，然后就把紙遞了明霽：“我背下來了?！?/br>
    何嶼渡在旁邊坐著，清閑地給自己剝了個橘子吃。

    明霽開始問他：“還有一個月就暑假了，新同學，你怎么這會兒轉學過來？”

    “我之前一直和奶奶一起生活，所以在青陽那邊念書?！?/br>
    何嶼渡看了一眼紙上的問題：“那你現在不和你奶奶一起住了？”

    應無瀾抿抿唇：“我奶奶過世了，家人就把我接回來了?！?/br>
    “那你們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家里做地產生意，還有文旅文化和悠閑娛樂方面的一些運營生意?！?/br>
    何嶼渡又問：“你們家住哪兒呢？”

    “你問哪個家？”應無瀾說，“我平時住浮光山下的莊園，也可以住萬柳望園或者是萬彩棲云?！?/br>
    明霽順著題目繼續問：“你學什么興趣班？周末我爸媽又給我多報了一個興趣班，我都沒有時間玩了?！?/br>
    “我學了書法和國畫，但是學得不是很好?！?/br>
    明霽又繼續問下去，所有他列出來的問題應無瀾都答上來了，他才滿意地點點頭：“如果和同學聊天的時候，你覺得他們的提問不禮貌，冒犯到了你，不想回答，你可以沉默?！?/br>
    “如果他們只是出于好奇，或者是和你隨口閑聊問起，你就可以這樣回答他們?！?/br>
    “我知道了，先生?！边@些答案并沒有讓他說謊，但是都是自己不會想到的回答。好像什么都說了，但是實際上更深入的事情，卻一件都沒有說。

    明霽的目光落在他脖子上多出來的墨綠色繩子上：“記住了就早點休息，明天就上學了?！?/br>
    等應無瀾回了房間，何嶼渡也拉著明霽回了房間：“吃小蛋糕！”

    他說：“小蛋糕都等我一天了，它已經迫不及待要被我吃掉了?！?/br>
    “你怎么沒吃？”明霽有點意外。

    “因為小蛋糕說，它想等你回來，被我們一起吃掉?！?/br>
    何嶼渡一邊說話，一邊把小蛋糕拿到房間茶幾上，然后拆開精致的緞帶，揭開透明的蓋子，拿勺子舀了一勺蛋糕喂到明霽嘴邊。

    明霽笑了笑，低頭吃了。

    何嶼渡這才自己也吃了一口。

    甜而不膩的奶油混雜著玫瑰的香和荔枝的甜，口感綿軟，好吃得讓何嶼渡又舀了一勺。

    他吃了一口，又喂明霽。

    “你剛才那些問題要是讓我來模擬答案，我第一句就能拉爆?！?/br>
    明霽問：“你會怎么答？”

    “關你什么事?！比绻菓獰o瀾，因為奶奶過世，然后跟著老師離開自己熟悉的家鄉來到陌生的地方上學，別人還問他這個問題，那簡直就是在他的雷區反復蹦跶。

    明霽失笑：“那么后面的問題就不會存在了，這也是個好答案?！?/br>
    “是個省事的答案?！焙螏Z渡吃了一口小蛋糕，語氣幽幽的，“也是個交不到朋友的答案?！?/br>
    “怎么會交不到朋友?！泵黛V瞥見他嘴角沾上的一點粉色的奶油，伸手去擦，拇指摁著他的唇瓣，慢慢地磨蹭了一下。

    然后抬起他的下巴，吻了吻他的唇。

    “現在不是交到了？”

    何嶼渡咬了咬他的唇角，悶笑：“對，不僅交到了朋友，還成為了男朋友?！?/br>
    何嶼渡把吃完的小蛋糕的紙盒扔進垃圾桶，然后去接了杯水喝：“對了，今天咱媽說，讓我帶應無瀾搬回萬柳望園去住，這樣應無瀾上學方便?！?/br>
    明霽問他：“那你想搬過去嗎？”

    “我有點想，又有點不想?！焙螏Z渡在他身邊坐下，去勾他的手指，“你知道我為什么那么討厭雷雨天嗎？”

    “因為雷雨天被一個人扔在家里？”

    “嗯?！焙螏Z渡說，“是我初一那年的事，有一回下大雨，我沒帶傘，淋雨去打車，晚上就發起了燒?！?/br>
    “當時我爸媽在外地出差，那兩天家政阿姨也因為家里有事而請了假，所以那天家里就我一個人?！?/br>
    何嶼渡回憶道：“雨特別大，雷聲也很大，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聽，本來燒得迷迷糊糊的，卻突然聽到有那種規律的敲門聲，我的意識一瞬間變得特別清醒，那種心悸感讓我想睜開眼，想起床去看個究竟?！?/br>
    何嶼渡握緊明霽的手，十指緊扣，才接著往下說：“可是我卻起不來身，我感覺整個人都像是被什么重物壓住了一樣，動彈不得?！?/br>
    “那種感覺真的太讓人窒息害怕了?！焙螏Z渡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后背有些發寒，“所以我不喜歡萬柳望園那個家，哪怕后來爺爺陪我住在那里，雷雨天我還是會做噩夢，或者是被驚醒……”

    明霽摟住他，很輕地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那是夢魘住了?！?/br>
    何嶼渡也抱住了他的腰，突然問：“明霽，萬彩棲云的房子有庭院嗎？”

    “有?！泵黛V一下聽懂了他的意思，他看向何嶼渡，“有一個很大的庭院，院子里種了幾棵白玉蘭，你如果不喜歡，可以換成海棠?！?/br>
    “庭院里還有個玻璃房的茶室，旁邊是花園，但是之前被火燒了，前段時間移栽過來的花都還沒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