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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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歡喜吃完自己那份,屏息聽隔壁有沒有聲音,聽了半天,什么聲音都沒有,拿起面包和水猶豫了會兒,站在門口又聽,還是沒聲音。 他做了點心理建設,然后敲門,同時在心里祈禱,自己推開門看到的別是什么血腥畫面,他還記得當年江慎一褲襠血敲自己門的模樣,怪瘆人的。 一秒,兩秒…… “誰?” 商暮秋的聲音。胡歡喜忙應話:“我,秋哥,來給你們送吃的?!?/br> 商暮秋:“進來?!?/br> 胡歡喜深吸氣:“那我進來了???” 然后才慢慢推門,小心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只見兩人還拷在一起,床柱上磕掉了一大塊漆,商暮秋在左邊靠著墻面坐著,江慎在另一邊,一樣坐著,側對門口的半邊臉,嘴角的地方有很明顯的傷口,地上丟著幾塊破布,仔細辨認就能看出那是江慎上船的時候穿的衣服。 江慎現在身上穿得是客艙床上淺藍格子床單。 胡歡喜裝沒看見,很快速地放下東西準備溜之大吉,但是被叫住了。 商暮秋說:“勞煩,幫我撿一下鑰匙?!?/br> 順著目光的方向,胡歡喜看到地上亮晶晶的鑰匙,下意識就要過去,雕塑似的江慎也開口了:“不許撿?!?/br> 一開口,聲音啞的要命。 胡歡喜腳步一頓:“那……我……” 真他媽要命,他應該聽誰的? 商暮秋偏頭,只看到江慎死也不改的后腦勺。 “行,不撿了?!鄙棠呵镎f。 他說話的時候沒看胡歡喜,胡歡喜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逐客令,于是很迅速地退出去,順手拉上門。 然后不自然地擦了擦腦門,打了個冷顫,順便幫江慎默哀。 緊接著就又有規律的金屬相撞的聲音了。 那間客艙的門從此再沒開過,胡歡喜吃飽了沒事做,坐在船頭釣魚,浪太大,船開得又急,什么都釣不到。 就這么走了大半天,船開得慢了,老舵手來找江慎,好像是中途補給要靠岸。 胡歡喜指了指那扇門,說:“不方便開?!?/br> 老舵手站在門口敲門,發出嗯啊的聲音,提醒江慎是自己。 里頭的金屬撞擊聲忽然停了一下,然后又一聲似乎是重物倒地的聲音,之后是短暫的打斗聲,猜測是辦事辦著辦著打起來了,胡歡喜撂下手里的魚竿,也走過來,沒一會兒,門開了。 商暮秋找了身衣服給江慎穿好才開的門,江慎打架輸了,手銬另一端落在了床柱上,正試圖夠地上的一截金屬絲,商暮秋就是用那個開的手銬。 看到舵手下來,江慎知道要靠岸了,他不夠鐵絲了,扯著嗓子很困難地發聲:“不許靠岸!” 老舵手愣了下,還沒點頭,就被商暮秋一掌劈暈,關到了隔壁客艙。 做完這些,商暮秋去了cao控間,江慎著急地扯著手銬:“鑰匙給我!” 胡歡喜還沒答應,就被商暮秋冷冷的一眼定在原地。 商暮秋把鑰匙和金屬絲都拿走了。 胡歡喜到處找能開手銬的東西,最后在一張壞椅子腿上拆下來半截細鐵絲,江慎得救后迅速沖進cao作間,但是此時已經能看到荻城碼頭了。 兩個人在狹窄的cao作間爭奪起cao作臺的手柄,沒幾下江慎就落了下風,眼看著爭不過,還被挾制在門口狹窄的角落動彈不得,他開始后悔,不應該任人宰割,害得自己眼下體力不濟。 江慎索性不再爭奪,很迅速地推開門沖出去站在甲板護欄邊威脅:“你要是回去,我就從這跳下去!” 商暮秋分神了一瞬間,反應很快地離開了cao作臺:“好,不回了,回來?!?/br> 這一秒,他們對彼此沒有一絲信任,江慎跨出去一步,似乎搖搖欲墜,商暮秋又離開cao作臺一點,對跟過來的胡歡喜說:“你去把人弄過來?!?/br> 然后再一次跟江慎說:“過來?!?/br> 風太大了,江慎身上的衣服被風吹得鼓起來,江慎說:“我不信?!?/br> 老舵手捂著酸疼脖子回來了,看到cao作間內外的對峙立刻變了臉色,搖著手嚶嚶啊啊阻止江慎,生怕自己的船上出人命。 江慎看到商暮秋眉弓上的凹陷很明顯地出現,眼里醞釀著激烈的風暴。 沒有人明白商暮秋說喜歡的意義,可是江慎明白,不止因為商暮秋年少時對愛情嗤之以鼻的那些話,遠不只是愛情,也遠不止愛江慎。 商暮秋在有一天親口說出“你不知道我多喜歡你”這種話,這意味著不能逆轉的時間,不可抵抗的命運,不可能的事在變得可能,意味著他開始面對沉寂已久的內心,意味著人生的顛覆。 從“只是不想讓自己順心”到從心地接受他對江慎其實不止占有欲支配欲作祟,商暮秋花了十幾年,江慎期盼這一天到來也有近十年。 無論是多年前走在前面的挺拔冷漠的背影,還是多年后,紋身店的門打開,他們分別愕然的對視,商暮秋承認那都是喜歡,已經拿到手的東西,江慎死也不會松手。 死也不會讓商暮秋出事。 依然是四目相對,江慎知道是什么結果了,他松開手輕巧地翻身,頭朝下栽進了水里,一個急浪打過來,頃刻間就看不到人影了。 胡歡喜尖叫一聲趴過去,啞巴舵手也嚇壞了,張大的嘴巴里幾乎能看到聲帶,商暮秋則反應很快地跟著扎進巨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