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九嬰低著頭，長發垂落在臉側看不起表情，她一手捂著左眼的位置，還有黑氣穿過指縫鉆進眼眶，她的手背有一道黑紅的血跡順著指縫緩緩流了下來。

    重樓一驚，急忙上前移開了九嬰掩面的手。

    她的手掌上是一攤黑紅色幾乎凝固的血以及一塊不規則的片狀物體。

    鬼面悶咳了幾聲，笑聲沙啞:“取了你一只眼睛，還給你一只，也算定情信物了?！?/br>
    九嬰抬起頭，原本空蕩蕩的左眼眶長出了新的眼睛，唯一不對的地方就是虹膜的顏色。

    她原本眼睛的顏色是偏淺的褐色，新的眼睛虹膜顏色則是成了黑色。

    左眼下方是從眼睛里流出來的死血，幾乎整張左臉全是血跡。

    重樓眉心緊縮，果斷轉身。

    現在的情況詭異，但先了結鬼面止損肯定不會出錯。

    他快，一道火紅的身影比他更快！

    九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上前掐住了鬼面的脖子，直接把他提起：“你——！”

    鬼面邊咳邊笑，抓住了九嬰掐他的手：“眼睛還你、咳，斷了你的劍……也還你一件武器?！?/br>
    他另一只手反手摸上自己的后頸位置，手部呈爪狀用力，一點一點將自己的脊骨抽了出來。

    雪白的脊骨露出來那一刻，在場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倒不是說被嚇到，關鍵是能對自己下這么狠的手，確實不是什么人都做得到的。

    拔骨之痛，沒比當年昆侖生生抽出昆侖筋輕松。

    鬼面對別人下得了狠手，對自己也半點不留情。

    脊骨寸寸拔出，鬼面的臉色幾乎白到透明。

    九嬰想松手，這回換成鬼面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直到二十六節脊柱被全部拔出，帶著黑色的鬼氣一起遞向她。

    鬼面抓不住她了，九嬰一松手便落到地上。

    見她沒有接的意思，鬼面也不意外，費力地抬手捂住嘴悶咳。

    “本是想送你一束花……”鬼面喘著氣低聲道，“現在想想，那花放在我墳前合適?！?/br>
    九嬰雙眼通紅，不是因為傷心，也不是氣憤，而是憋的。

    她現在整個腦袋都快炸開了，憎恨、嫉妒、厭世、傲慢等等負面情緒交織在一起，最突出的還是幾乎刻入靈魂的孤寂和絕望。

    九嬰眼中留下一行血淚。

    她面無表情地抬手擦了擦臉頰，聲音冷到結冰：“為什么絕望？”

    鬼面這一回的笑里沒有嘲諷，頭一次真心實意的淺笑起來：“留不住啊……”

    重樓走到九嬰身側，看著倒在地上的鬼面就像是在看垃圾一樣。

    濟癲看他們像是打完了，猶豫著也走上前，離得稍遠幾步。

    他處理過癡男怨女的事情不算少，也是看明白這三個人是什么情況了。

    濟癲搖著頭嘆道：“沒人能豢養翱翔九天的鳳凰，也沒有人可以圈住月光。你這是魔怔了！”

    鬼面多余一個眼神都沒給他，看著九嬰和重樓站在一塊又吭哧吭哧地笑，也不知道他是在笑什么。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鬼面這樣子是不活了，再者說重樓在這里也斷沒有放虎歸山的道理。

    笑夠了，鬼面啞著聲音道：“我還是贏了?！?/br>
    在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鬼面忽然跳起又一次抓住九嬰的劍刺入心口。

    若是不看那把劍，倒像是鬼面將她擁入懷中一般。

    鬼面將頭放在她的肩上，帶著一抹笑合上眼。

    他手中瑩白如玉的脊骨化作點點光芒沒入九嬰體內，一陣風拂過，他自己也隨著風消散世間。

    “你沒事吧？”重樓有些不放心。

    不管是鬼氣涌入還是脊骨，鬼面最后的那句話都別有深意。

    他費盡心思把人帶到這里來絕不止送死和給九嬰治病那么簡單。

    “有事?！本艐肼冻鲆粋€有些難看的笑，“我現在就很想弄死你們?！?/br>
    她看上去完全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濟癲忍不住連連后退：“怎么回事？”

    “共情?！敝貥窃谝凰查g腦子里就轉過了無數方案，“鬼面填補她的靈魂，也借此強行共情?！?/br>
    九嬰現在體會到的就是鬼面的情緒。

    他是天生鬼王，又被封印萬年，內心黑成什么樣都不稀奇。

    況且要是單論靈魂的強度，鬼面在他們這些人里面絕對是第一。

    這也就意味著想要消除他帶來的影響很難，難度不亞于砸碎一顆放在豆腐腦上的核桃還不能傷到豆腐腦。

    九嬰揪住心口的衣服，如山般崩塌的負面情緒幾乎壓得她喘不上來氣。

    她現在是用盡全部理智控制住自己不要揮劍向隊友，但是隨著時間推移，情緒只會越發濃烈。

    一抹白光從重樓身上飛出，試圖鉆進九嬰眉心。

    濟癲又是一驚，但想到那人是九嬰的未婚夫又放下心。

    未婚夫妻總歸是不會害對方的。

    那抹白光也就是雞蛋，但奇怪的是它并沒有成功，而是撞在九嬰額頭直接彈開了。

    【鬼面?。?！】雞蛋整個都繃不住了，【我嗶——你嗶——嗶嗶嗶，草！】

    第507章 又見鎮魂

    鬼面之前就察覺到了九嬰身上有可以穿越世界的東西存在，也只有他曾經試圖將雞蛋剝離。

    如果說雞蛋這回回不去和鬼面沒關系，它就直接跳進時間亂流永不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