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林星和白依依來到一片村莊。

    正當他已經躺在一間廢棄的舊屋后沒多久，一種熟悉的感覺便涌上了他的心頭。

    來到一扇門前，林星一手拉著抱貓的傀儡少女，另一手推開門便走了進去。

    一陣恍惚后，當林星回過神來時，他便已經回到了現世的病房之中。

    ……

    就在林星離開鏡世界的同時。

    天意教的信徒們正在打掃戰場。

    景詩語站在城頭，看著那尸橫遍野，滿目蒼夷的大地，開口問道：“找到張天德了嗎？”

    一旁的女手下說道：“趙元、宋義帶著張天德突圍了出去，屬下已經派人去追了?！?/br>
    景詩語說道：“除了趙元、宋義、張天德，其他的逃兵不用花費力量掃蕩，在各村各鎮發出告示，告訴他們除了這三名首惡必誅，其余將士統統既往不咎，想要加入天意教也沒問題……”

    一番詢問和布置之后，景詩語最終又問道：“林星找到了嗎？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手下說道：“根據一些俘虜所說，似乎趙元和林星起了沖突，雙方大打出手，林星施展的法術喚出了四條火龍。后來雙方在營中激斗，許多營帳都被林星以法術點燃了，然后……”

    聽著手下的訴說，景詩語先是微微皺眉，心中涌起種種猜測。

    繼而她又想到了這些日子的連番鏖戰之中，她幾乎沒有在前線看到過林星的身影。以對方的一身符咒之術，似乎不應該如此沒有作為。

    聯想到如今對方和趙元內訌，她心中忍不住想到：“難道林星是因為我的關系，才不愿在此戰中出力？”

    “甚至最后爆發了內訌，導致了大軍的混亂？”

    想到這里，景詩語突然露出了一絲微笑，吩咐向一旁的手下道：“繼續去找林星，找到以后千萬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就告訴他我要見他，就在上河縣等他，他自然會過來的?！?/br>
    就在這時，前方爆發出一陣吵鬧聲，越來越多的信徒匯聚起來，似乎發生了沖突。

    一名手下連忙跑來說道：“圣女，景雨薇的人想要搶我們戰利品！信徒們就要打起來了?！?/br>
    景詩語冷冷地看著起沖突的方向，她知道隨著張天德被擊敗，新一輪的爭斗又將展開。就好像是這個天下，永遠也沒有平靜下來的一天。

    第76章 夢

    鄭薇薇是東海市精神衛生中心的一名醫生。

    但她最近被領導借調到了一個名為量子情報研究所的奇怪地方。

    在一座被稱為c棟的樓里，和其他醫生一起負責幾位精神病患者的治療。

    而她負責的病人，是一名名叫林星的青年患者。

    看著對方的病歷資料，鄭薇薇搖了搖頭，心中可惜道：“這么年紀輕輕就病得這么重?！?/br>
    但奇怪的是，她來到了c棟已經很多天，病人卻不知所蹤，甚至她向著上級詢問以后，對方也只是讓她安心等待。

    雖然這種情況有些奇怪，但能光明正大的每天上班摸魚，鄭薇薇也就沒有深究。

    而一天前，對方似乎終于被送進了病房，鄭薇薇也打算端正態度，開始自己的工作。

    但就在她和病人接觸之前，卻是被領導叫了過去。

    名為呂明的領導一臉和藹地看著她，在一番寒暄之后，開口說道：“小鄭，今天下午就要接觸林星了吧？”

    “我在這里跟你提醒一下，林星是重度精神疾病患者，他所說的任何話你都不要相信?！?/br>
    鄭薇薇卻從這句話中聞到了一種奇怪的味道，哪有醫生需要被專門提醒不要相信精神病人說的話的。

    呂明接著說道：“不要相信他說的任何話，但也不要表現出任何的懷疑，這都可能刺激他的病情，產生更加惡劣的后果?！?/br>
    “你的上一任就是因為不當治療，刺激到了林星的病情，所以才被調離了這里?！?/br>
    聽到這里，鄭薇薇才反應了過來：“我的上一任……是楚清馨醫生吧？她刺激了病人？”

    呂明點點頭：“她試圖尋找林星的病因，想要主動介入林星的臆想，結果反而進一步加重了林星的病情?！?/br>
    “現在我們請伱過來，不奢求你能治好他，關鍵是請你觀察他的精神狀態，特別是在暴力傾向、三觀變化等方面進行記錄?！?/br>
    “至于他的臆想，那并不重要?！?/br>
    鄭薇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知道了?！?/br>
    ……

    第一次和對方的見面，是在當天下午一點。

    鄭薇薇看著眼前這名白白凈凈的青年，實在難以將對方和精神病患聯系在一起。

    對方沒有普通病患那種不同尋常的表現，反而是神情鎮定，面帶微笑，始終散發出一種極度正常的氣息。

    但從護工和保安們如臨大敵的模樣，讓鄭薇薇感受到眼前這名青年并不簡單。

    “林星是吧？你好，我叫鄭薇薇，是你的新任醫生?！?/br>
    “鄭醫生，你好。楚醫生她人呢？”

    鄭薇薇回答道：“楚醫生有些事情被調走了，我現在負責你的治療?！?/br>
    對方嘆了口氣：“可惜了，我跟她好久不見，這次回來還想和她談談的?！?/br>
    鄭微微笑道：“你也可以跟我談?！?/br>
    對方剛想要開口，但下一刻皺了皺眉，似乎想到了什么，斟酌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我……之前每天都會做夢?！?/br>
    鄭薇薇問道：“什么樣的夢？”

    對方緩緩說道：“我夢到我在一片戰場上，每天都不停地上陣殺敵，不停地殺人或者是被殺?！?/br>
    鄭薇薇點了點頭：“你說每天都夢見？這些夢是相互連續的嗎？”

    對方點了點頭，又突然搖了搖頭：“怎么說呢……算是不斷重復的吧。我每次被殺，都會重新復活，然后再次沖上戰場，不停殺敵直到自己被殺死?！编嵽鞭闭f道：“你是說……輪回？”

    “對，可以這么說?！?/br>
    鄭薇薇說道：“那有什么問題呢？”

    對方想了想說道：“那些夢太長了?！?/br>
    鄭薇薇疑惑道：“太長？”

    對方說道：“戰了死，死了戰，我每天會重復幾千次甚至幾萬次這種輪回?！?/br>
    鄭薇薇驚訝道：“你說……幾萬次？你每天夢見自己輪回了幾萬次？”

    對方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具體次數我也沒算過，反正大概就是這樣?！?/br>
    “我知道你可能懷疑我說話的真實性，但請你先假定這件事情是真的，再來探討我接下來遇到的問題?！?/br>
    鄭薇薇連忙說道：“我沒有不相信你，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我不會否定你遭遇的情況，你可以繼續說說你遇到了什么問題?！?/br>
    青年點了點頭，似乎在回憶著什么，緩緩說道：“每天不停地輪回戰斗，讓我對現實世界的記憶變得模糊了起來?！?/br>
    鄭薇薇說道：“你是說你有記憶力受損的癥狀？”

    青年搖了搖頭，嘆道：“你還是沒能徹底代入我的狀態，這不是記憶力受損，而是一種正?，F象?！?/br>
    在鄭薇薇疑惑的目光中，青年解釋道：“你看，我每天要輪回戰斗幾萬次，每次就算只是戰斗十五分鐘的話，那也是每天連續戰斗幾十萬分鐘了，這就是一兩年了?！?/br>
    “你再想一想，當我每天都相當于在一片戰場上戰斗了一兩年，完全脫離現實社會而存在?！?/br>
    “當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半個月、一個月，乃至更多時間以后，我會是什么狀態？”

    對方沉聲說道：“對我來說，我已經離開了現實世界好多年了，這個世界的一切在我眼中都變得既熟悉又遙遠……”

    看著對方低沉的模樣，鄭薇薇試著安慰道：“我可以給你開點藥，試著讓你不做那種夢?！?/br>
    對方卻是擺了擺手：“這個夢是沒辦法阻止的，但現在的問題是我發現夢中的記憶正在不斷擠壓我現實中的記憶?！?/br>
    他一臉認真地看著鄭薇薇：“人的性格、三觀乃至道德，都和自身的記憶有著離不開的影響。你覺得一個人如果在夢中不斷經歷殺人和被殺好幾年，對他會有什么樣的影響？”

    感受著對方的目光，鄭薇薇的呼吸驟然一窒，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某種猛獸定住了一樣，直到對方轉移了視線她的身體才逐漸松弛了下來。

    這一刻她心中突然有些忍不住的想到：“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這就是殺了無數人以后會擁有的眼神嗎？”

    咽了咽口水，回想著對方說的話，鄭薇薇思索著說道：“你說的事情的確可能發生，如果夢境中的時間不斷延長下去，甚至最后超越你在現實中的時長，你可能會越來越適應那個戰場的環境，而對現實世界感覺到明顯的不適?！?/br>
    對方點了點頭：“對，就是不適，不，不止是不適。在經過漫長的廝殺，再次回到現實世界后，我感覺到了我們世界很不對勁?！?/br>
    鄭薇薇說道：“不對勁？”

    對方搖了搖頭：“我知道你無法理解，就像我小時候接受我父親的教導，并對此習以為常一樣，人沒辦法脫離環境，認識到自己的問題……”

    鄭薇薇臉色突然有些古怪了起來：“那個……你說你父親從小的教導？”

    林星點了點頭：“有什么問題嗎？”

    鄭薇薇問道：“你一直能看到你父親嗎？”

    林星皺眉道：“我從小就是父親帶大的，他在我上大學后才出國工作，我以前當然能天天看到他?！?/br>
    鄭薇薇沒有急著回答，而是翻看著自己手中的資料，語氣古怪道：“可是根據我手頭的資料顯示，你是一名孤兒，從小在福利院長大，你……應該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br>
    第77章 我們的世界很奇怪

    聽到鄭薇薇說的話，林星立刻站了起來：“這怎么可能，我清楚的記得……”

    他試著回憶自己和父親相處的點點滴滴，但卻發現這些記憶顯得無比遙遠和模糊。

    他記得自己是被父親帶大的，但卻不記得多少和父親相處的細節，就好像那已經是非常非常久遠的事情。

    他摸了摸腦袋，咬牙道：“都是因為不斷輪回的關系，我記不起太多細節了，但我肯定我不是在福利院長大的孤兒，我是從小被我父親帶大的?！?/br>
    鄭薇薇默默將一份資料推到了林星的面前。

    看著資料上的內容，林星卻是連連搖頭：“這……”

    上面竟然清楚地記載了他從小到大的種種經歷，包括他在福利院長大的童年。

    良久之后，林星才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中的資料放了下來。

    鄭薇薇看著對方落寞的身影，心中想著對方剛剛訴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