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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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時節的蘇京總是下著雨,空氣潮濕,商販推著木車碾過青石板路上,留下一串清脆的響聲,城南一處院子里,一個少年打開了沉重木門,將大洋數了一遍,遞給商販。 “jiejie,這么大的雨,你在看什么???” 朱笙看譚應筠在院子里的桌子上畫圖,畫著畫著盯著門外的湖面看,雨珠滴落在湖面上,變成了透明的水泡,缸里的錦鯉被屋檐上滴落的雨驚得到處游。 她放下筆,拿起一塊桃花酥放進朱笙嘴里,才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 “吃的也管不住你的嘴?!?/br> 剛搬來這里時只有譚應筠一個人,安靜的院子是她畫圖的好地方。大火之后,她已經真正地死去了,來到了蘇京開始新的生活,成為了蘇京大學建筑系助教。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就這么孤獨終老。 直到某天朱笙帶著大包小包一臉燦爛地扣響了大門,說著自己沒地方住,在她這里住一段時間,有了他的陪伴,在蘇京的日子沒有這么難過。 朱笙耳朵迅速變紅,譚jiejie跟他jiejie一樣,這么關心他,如果jiejie還在,也會這么寵她。 “想吃什么,我給你做?!?/br> 說完捏了一把朱笙的臉,搬來跟她住才半年,心性沒長多少,個子臉頰rou倒是長了許多,平日里她去大學,朱笙一個人做完家務后就會坐在門檻上等她,后來做了幾盞燈籠,天黑了也會提著燈籠來學校門口等著她。 “我想要紅燒豬蹄,荷葉雞,紅糖糍粑,哦對了,長壽面?!?/br> 譚應筠停下了腳步,疑惑地問他:“不是你和我的生日,要長壽面干嘛?” 朱笙對著屋頂上的空氣指了指。 “那位即將迎來300歲大壽?!?/br> 他也不想記得這么清楚,自從被他輸入了什么奇怪的東西,他的腦子里有很多不屬于他的記憶,但他忘記了很重要的東西。 “他在哪里?” 譚應筠看了好半天,也沒看見房頂上有半個人影。 “他害羞了不愿意出來,等著你請他?!?/br> 空氣還是很安靜。 譚應筠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去了廚房,朱笙總是用這樣的話嚇唬她,她現在可以做到不放心里的程度了,那個人已經灰飛煙滅了,要是真能回來,那還真是奇跡。 空蕩蕩的院子里朱笙跟倓泱面對面,他們坐在桌子的兩邊,一個敲著桌子不知道該說什么,一個端坐著等另一個說話。 “你來了要交房租,一天也得交,在jiejie面前說好話,加倍?!?/br> 朱笙憋了半天,只憋出這句話,他有jiejie撐腰,說話也是硬氣了許多,這兩人一看就是有點情況,而且還很不簡單,他要趁機勒索這個怎么看都不順眼的人。 “啪?!?/br> 繡工精美的錢袋出現在朱笙眼前,他眼睛馬上亮了起來,但還是控制了自己想要伸出去的手。 “啪?!?/br> 第二袋,第三袋,直到桌子上快堆不下,朱笙馬上拉住倓泱的手。 “夠了夠了,我一會會跟jiejie說你的好話的?!?/br> 譚應筠發現少了一樣菜,正要去后院摘一些,發現院子里坐著一道熟悉的身影,穿著黑色繡著金絲長衫,原來長至腰間的白色長發已經變黑,被他用發帶束了起來,還有一小撮頭發垂落到肩頭。 “你還有頭發沒束上?!?/br> 譚應筠走上前踮起腳,手指輕輕一扯,扯開了發帶,捧起他的長發,慢慢攏著再用發帶束上,隔著一定的距離,倓泱也能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的烏木味,他低下頭方便譚應筠為他束發,看著她專心的樣子。 發帶多余的部分垂下和譚應筠的手指糾纏著,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倓泱閉著眼睛,眼角有一處不太明顯的淚痣,還有一處在鼻梁側。 她自己也有一處,在鼻尖。 “他倆現在會干嘛?他會不會把jiejie欺負哭?” 朱笙馬上放下魚竿,他就不該受到誘惑給他們留時間相處,快步跑回家,看見jiejie正在飲茶,倓泱在廚房忙活,整個人看起來不太開心。 “jiejie,他心情不太好?” 雖然平時愛惹他,但真生氣的時候他也很害怕。 “沒有啊,他泡了一壺龍井,你來試試?!?/br> 倓泱切著菜,腦子還是剛才的畫面:譚應筠為他束好頭發后,雙手搭在他的臉上,看起來欲言又止,他控制自己盡量不推開她。 正要問她想說什么,譚應筠把他推向廚房。 “頭發束好了方便你做菜?!?/br> 他以為譚應筠看見了他的頭發會多夸幾句,結果這么幾句話就打發去廚房了。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不再跟譚應筠保持距離,明明內心對她充滿排斥,他不知道人世間說的情愛是什么感覺,他好像失去了感知自己和別人的愛的能力,朱笙倒是每天會跟他說他以前看過的纏纏綿綿的愛情故事。 “跟對朱笙一樣的感覺?!?/br> 正在喝茶的朱笙突然倒下,茶杯掉在地上摔碎,倓泱聽見聲音走出來一看,朱笙的全身變成了躺在石臺上的樣子,全身迅速腐爛,譚應筠的小手指的紅印生長出了血絲。 倓泱蹲下身中指落在譚應筠手背上,嘴里念著譚應筠聽不懂的話,沒多久譚應筠手指上的紅印恢復原樣。 “郢川有情況?!?/br> 正處于魂飛魄散邊緣的朱笙:不救救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