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我有點難控制自己不舔它?!?/br> 江戶川亂步蹙了蹙眉,舌尖吐出來又縮回去。 “像黃油沾在嘴巴上,聞著好甜,栗子怎么忍住的?” 我被逗笑了,指尖擦了擦他唇角涂出來的部分,誠實地回答:“因為它貴?!?/br> 江戶川亂步:這話從栗子嘴里說出來,好有說服力。 人窮就會志堅,是他道行不夠。 “別舔掉了?!蔽叶嗽斔哪?,由衷地說,“好看?!?/br> “就算只露出下半張臉,亂步先生也是這里最好看的男生?!?/br> 我開始為犯人發愁了,“等會兒要是他冒充亂步先生,我得瞎到什么地步才認不出來?” “或許,”江戶川亂步抬起頭,看向頭頂昏黃的燈。 “他會讓這里更暗些?!?/br> 江戶川亂步話音剛落,舞廳內僅存的燈光驟然熄滅。 一盞盞燈迅速熄滅,僅存的光源全部消失,純粹的黑暗降臨宴會舞廳。 鈴美本來在舞池里找男朋友亮太,燈突然熄滅讓她嚇了一跳,舞步大亂。 無獨有偶,她的舞伴也踩錯了節拍,兩個人一人踩了對方一只腳,險些一起摔在地上。 舞池內裙擺交錯,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很近,一個被絆倒,旁邊也被牽連,跌跌撞撞如多米諾骨牌傾倒。 倒霉些的女生被裙子絆倒,高跟鞋崴了腳,倒吸一口涼氣,周圍人聽著,自己的腳踝跟著疼起來。 “我的腳好像腫了?!彼さ沟呐静黄饋?,“有醫生嗎?” 沒有人能給出肯定回答,但她一開口,聽出女朋友聲音的男生跳起來,邊喊著讓讓邊順著聲音的方向擠過人群。 一人破戒,集體破戒,呼喊聲與手機手電筒的光束讓之前悠閑有序的舞會演變得嘈雜無比,人群如海浪洶涌波動。 在黑暗來臨的瞬間,我牢牢抓住亂步先生的手,和他貼在一起。 “抓緊我?!背焙鹾醯暮粑鼮⒃谖叶?,黑暗中他翠綠色的眼眸冷靜明亮。 人潮之中,我和他如礁石,支撐著彼此。 “————!” 尖銳的音波橫掃舞廳,呼喚戀人的年輕人們瞬間露出痛苦的表情,雙手死死捂住耳朵,不自覺地咬緊牙關。 嘈雜的舞廳剎那間變得無比安靜,只有尖銳的音波持續釋放,叫人苦不堪言。 我下意識捂住了亂步先生的耳朵,他的手捧住我的臉,掌心蓋在我耳邊。 “覺不覺得我們像兩只捧臉貓貓?”我小聲說。 太黑了,江戶川亂步讀不了唇語,他覆在我臉上的掌心感受到吐字的振動,名偵探憑借對我的了解和聰明的大腦猜出了我在說什么廢話。 他有點無語,肩膀卻放松了些。 突如其來的音波攻擊停止了,而舞廳中的人們不敢再大聲喧嘩:他們從隱隱帶有怒氣的音波中感受到,幕后的人厭惡嘈雜的聲音。 手機手電筒的光也紛紛熄滅,在敵暗我明的立場中,沒有人敢做出頭鳥。 大家只知道出事了,帷幕后溢出濃郁的惡意,針對他們每個人,特別針對他們中某兩個人。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通往花園的小門散發的微光仿佛希望。 離小門最近的男生想沖出去,又記起女朋友還在舞廳里某個角落旯旮,焦急地四處張望。 旁邊一對好運匯合的小情侶不用顧忌,慌慌張張跑出小門。 無事發生,兩人順利地離開了。 宛如無頭蒼蠅般驚慌的年輕人們雖然仍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逃生的道路已有人驗證,潮水般的人群朝小小的窄門傾灌。 一壺水從小小的壺嘴向外倒,無論倒水的人有多著急,倒出的水流都只有壺嘴那般細小。 “不要擠!萬一踩踏我們都完了!”有人大聲呼喊,“找到自己的伴兒再出去!” 黑暗與音波沒有給人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他們尚存一份冷靜,又有這道如主心骨般的聲音,讓人不由自主聽從。 “那個說話的人,是不是他?”我在亂步先生耳邊小聲問。 江戶川亂步嗯了一聲,“來這里的情侶都是他篩選過的,幾乎不會有人獨自離開?!?/br> 所有人都在急切地找人,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見,躁動中人人閉口不言,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嗅覺。 我嗅到淡淡的柑橘香,我唇上的,他唇上的。 黑暗中無數人在穿行,他們謹慎地用手扒開周圍的人,默契地交換位置,仿佛無形的攪拌機,將人混得越來越亂。 手持尖刀的人無聲地混在人群中。 黑暗并不給他優待,但他有一雙靈敏的鼻子。他記得,涼絲絲的柑橘香氣,沒有香水那樣濃,但更甜美,如蜜糖抹在唇上。 他現在用的名字是并木亞棋,假的,當然,只是委托書需要一個簽名。 他或者她,無所謂,或許未來異能特務科的文員會頭疼不已,報告卡在資料性別欄上糾結得眉毛皺成一團。 他對自己的定位一向清晰:一個不男不女的東西。 不可以用中性或無性別來形容,他有兩個模樣,每個都是他的身體,男人是他,女人是他,代表性別的器官完好且完整。 一副正常的皮囊下藏著一副正常的皮囊,兩個正常疊加,誕生的卻是畸形的自我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