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讓這個名頭實在太響亮，前有數座奧斯卡大獎傍身，為他的圈內地位增加分量，后有被他一手啟用的新人孟際舟剛出道就捧成影帝。屬于逼格高到一般的明星都根本不敢拿他碰瓷的。

    畢竟他不僅在導演上足夠有才華，同時陳讓也是自己電影的制片人，兩重身份加下來，如果真的惹到他，說“封殺”可不是在開玩笑的。

    也因此，當華國網友們從tawanna的ins上得到的蛛絲馬跡推測，姜覓雪正在陳讓新劇組里以后，沒到一個小時，#姜覓雪陳讓#的詞條就爆了熱搜。

    然后沒有國外賬號的網友們也當了回復讀機：

    【臥槽，陳讓？？？？】

    第125章 125

    ◎對手戲◎

    姜覓雪的團隊之前并沒有刻意宣傳過《態度》的事情。

    畢竟所謂低調做人, 這幾年來姜覓雪的口碑和咖位都節節攀升，從最開始的全網群嘲，想找一個不錯的配角都挺困難, 到拍的第一部 電影就入圍戛納, 光是這種飛躍，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輩子難以達到的了。

    現在盯著姜覓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她本身又不走流量炒作那一套，而且《穿著婚紗的新娘》熱度還在高位，也不急著要把她進組陳讓新電影的事情給透露出去。

    當然他們也沒刻意去隱瞞就是了。

    現在熱搜都蹦到第一去了, 郝芝和龍行傳媒的人也就沒再藏著掖著, 大大方方地公布了這件事。

    【感謝大家的關注, 覓雪現在的確是在新電影的拍攝當中?！?/br>
    剩下的他們也沒多說, 反正態度是給到這了, 至于一些想要來采訪的媒體、記者等等，郝芝也一并給直接推掉。

    開玩笑, 現在姜覓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電影給拍好。只要這部電影能在陳讓滿意的情況下順利拍完，等上映之后，想要什么會沒有？

    而郝芝的這個回應放出去后, 國內微博就又一次陷入地震。

    【真的是陳讓？？？？】

    【我靠, 姜覓雪這也太好命了……第一部 電影入圍戛納，第二部電影就是陳讓的作品, 這什么內娛紫微星】

    【樓上別陰陽怪氣，姜姐拍戲是摳圖了還是當數字小姐了？她第一部 電影是入圍了戛納，但遇見的那些困難你是一點都看不見??？還是說你覺得陳讓是那種會為了錢和勢力折腰的人？我提醒你一下，陳讓既是導演, 也是自己電影的制片人, 他在片場的權力絕對是最大的, 不存在什么會被威脅或者收買的情況……除非姜姐是米國總統的親女兒?！?/br>
    【前面的吵吵什么，又沒說姜覓雪演的是主角，我國某些演員去大片里跑個龍套就大肆宣傳的事情又不是沒發生過（摳鼻孔）】

    【就是說這一位何嘗不是在陰陽怪氣】

    【不是，在網友自己扒出來信息之前，姜覓雪有宣傳過自己出國拍戲的事情嗎？有些人陰謀論是不是太多了……】

    而當國內網友們為這件事吵吵嚷嚷到半夜都不停的時候，姜覓雪他們已經結束了拍攝定妝照的任務。

    劇組這邊效率挺高，本來每個演員化妝做造型都要一定時間，再加上排隊去拍定妝照，久的話，浪費個兩三天也有可能。

    不過劇組里的化妝師顯然技術不錯，而且演員們的身材數據很早就給到了劇組這邊，也不存在衣服不合適的問題，加上調度得宜，整個定妝照的拍攝基本在半天之內就全部完成。

    當然還有個別時間問題、現在無法入組的演員——他們的話等到后面來處理就行。

    下午的時候陳讓給劇組全體開了個會，舉行了一個非常簡單私密的開機儀式，而后大家便投入到正式的拍攝當中。

    陳讓拍電影，一般不太計較成本的問題，所以《態度》預計是按照電影中的時間順序來進行拍攝，以方便演員們更好地進入到情緒。

    而他們要拍的第一場戲，就是姜覓雪和孟際舟兩個人之間的。

    ——老實說，認識孟際舟這么久，見過他在生活中演，也看過很多次他在大熒幕上的形象，但真正面對面地演對手戲，這還是姜覓雪正兒八經第一次。

    他們兩個人開場在不同的位置，會有好幾臺攝影機從不同角度追蹤，這個時候兩人都已經換上戲中的服裝，在自己開場的位置站好。

    造型師站在姜覓雪旁邊，幫她把衣服拉出微微的褶皺時，陳讓正在指揮燈光師打光，外面一圈還站了不少的演員踮著腳往里面觀望——畢竟他們這第一場戲的兩個主要演員的身份都挺有意思的，好奇也屬實正常。

    姜覓雪轉頭看了一眼坐在遠處桌前，已經擺好架勢的孟際舟：雖然還沒有開始拍攝，但他周身的氣質已然發生一些微妙的轉變。

    怎么說呢，之前她夸卡維斯演技好，主要是為了嘲諷對方。

    但此刻面對孟際舟，即使對方離她還有好幾米的距離，這種微妙的壓迫感還是能讓姜覓雪很清晰地認識到，影帝級別的實力，確實不像他平時表現得那么溫和的。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本來低頭在看手里報紙的孟際舟忽然朝這個方向偏了偏頭，目光正好與姜覓雪對視。

    他微微笑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平光眼鏡也因為動作的改變，折射了一瞬細光。

    明明沒有開口，但他的目光好像是在說：來試試看吧。

    我很期待和你的對戲。

    燈光調試完畢，化妝師撤出拍攝現場，群眾和特邀演員們也都已經就位，陳讓舉起喇叭，喊了一聲：“a！”

    ……

    1930年，米國，加州，某家破舊餐館內。

    “offie！后廚來一下！”

    “offie！這道菜好了！快去端給窗邊桌子的客人！”

    “offie！桌子擦了嗎??！”

    穿著廉價裙子的少女在餐館內被呼來喚去，她臉上掛著重重的睡眠不足的黑眼圈，一頭黑色的頭發在一種金色或者棕色的發色中顯得異常突出。

    不過即便忙碌得腳不沾地，她來回穿梭時端盤子擦桌子的行為依然顯得十分井井有條。

    餐館里擠滿了鬧哄哄的人群。

    盡管正值大蕭條，無數米國民眾失業、手里的資產減值、股票狂跌，但這間小餐館憑借著其廉價的餐品，還是經常有顧客愿意光顧。

    經濟如此下行，不少人心中抑郁也難以抒發，就算手里再沒幾個子兒，偶爾來這種極其廉價的小酒館，喝上一杯要不了幾分的劣質啤酒，還是愿意的。

    而offie擠在這樣的環境里，除了忙碌外，還時不時會被這些醉醺醺的大漢們揪出來辱罵一番：“笨手笨腳的！”

    “你剛剛撞到我了??！”

    “走開！我不要這個黑頭發的女人給我服務??！”

    這種時候，offie也只能沉默地走開，或者站在原地，等對方用一通嘴皮子輸出完自己的不滿之后，才小心地把對方扔下的一點少得可憐的小費撿起。

    畢竟賺錢很難，她必須爭取每一分的機會。

    而更糟糕的事情發生在今天下午——餐館的老板將offie叫到后廚，有些歉意地表示，從明天起他將不會再雇傭她。

    “我們經營也很不容易，”老板解釋道，“現在為了進一步節省開支，我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offie?！?/br>
    他盯著offie的眼睛，目光卻有些游移：“你知道的，有些客人不喜歡你的膚色……為了保留我的生意……”

    offie沒有說話，她看向餐館主人片刻，似乎情緒平靜，又似乎是還在消化對方的話語：“……所以，您是要解雇我？”

    餐館老板有些尷尬地撇過頭去：“我想，是這樣的?！?/br>
    offie又沉默了半晌，才點點頭道：“我明白了?！?/br>
    可能是為了表達自己臨時解雇的歉意，餐館老板又道：“你在我這里的行李可以多放兩天，不過最多只能到下周日之前?！?/br>
    offie沒有拒絕這個好意，畢竟失去了這份工作，她還不知道接下來要怎么才能維持生計呢。

    她回到自己住的那張床鋪，把身上這條洗得很干凈，但是依然能看出來有些廉價的裙子脫下，換上一條上面還打了補丁的——畢竟說起來，之前那條已經是她比較好的裙子了。

    現在這份工作不需要她了，她也不用再穿得多么體面。

    從后門走出來，offie抬頭，有些茫然地看向天空。

    遠處的高樓頂上站了一個人，穿得很體面，只是表情在顫抖，高樓的下面好像也圍了一圈人，哭聲和懇求聲混成嘈雜的一片，不甚清楚地傳來。

    然而這一切并不能阻止站在上面的那個男人，只見他微微張開雙臂，砰地一聲，徑直從上面落下。

    這就是大蕭條。

    也可能是她的明天。

    offie扯了扯嘴角，有些悲觀地想，也許她也應該回去換條裙子。

    “offie小姐，對嗎？”一道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

    offie循聲回過頭去，卻見一個男人站在她的對面。

    男人身材高挑，穿著一身煙灰色的格子西裝，鼻梁上架一副金絲眼鏡，他手里捏著一份報紙，姿態優雅猶如中古時期的貴族。

    唯一不太一樣的，是他也有一頭黑色的頭發。

    男人目光打量著offie，仿佛在評估一件商品。

    這樣審視的目光并不讓人感到舒服，offie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仍然用英語詢問：“什么事？”

    而男人在看見她這個動作以后，倏地笑了一下：“抱歉?！?/br>
    ——這次他開口說的，竟然是中文。

    “我不是有意要嚇到你的，”男人微笑著伸出手，語氣聽上去十分溫和，“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蔣路?！?/br>
    “我剛剛在外面聽到你失去了一份工作，正好，我這里有一份邀請，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考慮一下？”

    雖然對方說的是暌違已久的家鄉語言，但offie仍然神情警惕地看向蔣路，沒有回話，也沒有再后退一步。

    蔣路臉上仍然掛著微笑，也沒有因為對方的不回應而有絲毫尷尬。仿佛篤定了，眼前這個正在為生計發愁的少女，會最終答應他的邀請。

    然后下一秒，offie轉頭就走。

    【作者有話說】

    蔣路的笑容龜裂在臉上（）

    -

    第126章 126

    ◎居心不良的流氓！◎

    一整個下午下來, 《態度》劇組基本一直在磨這一段。

    從offie在餐館里奔來跑去，到店主不好意思地表示，為了節約成本要辭掉她, 再到她走出餐館, 茫然望向遠處，看見那一個男人跳樓的場景，以及蔣路向offie發出邀請的這一幕，呈現在電影中時可能只有幾分鐘的長度，但拍攝時卻會耗費一整天乃至好幾天的時間去完成。

    一直到接近晚上九點收工, 這一場戲都還沒有磨到一個讓陳讓覺得特別滿意的程度。

    不只是一些演員的狀態不夠, 得反復重來, 有些鏡頭也需要切換各種角度和特寫, 進行各種重復拍攝——譬如那個遠處有人跳樓的鏡頭, 除了有從姜覓雪這個方向拉遠景的畫面外，還有一組專門的近景拍攝。

    不斷重復拍攝同一組內容是相當枯燥的, 盡管能進入到《態度》劇組的，就算是群演，也多多少少有一些拍攝經驗, 但這樣一天下來, 所有人都不可遏止地感到十分疲憊。

    而且陳讓在片場的要求是相當嚴格的，有一丁點不對都會要求全體重來。同時每一組鏡頭, 在有一條他覺得可以過關的前提下，陳讓還會再拍至少一到兩條的備用鏡頭，并且風格不會完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