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知道這群個頭還沒有一米六高的孩子正在討論自己，姜覓雪也沒有低下頭或者離開窗前。

    發現林安陽看向自己，她也隔著玻璃注視林安陽的眼睛。

    “是你吧?！彼每谛蜔o聲地道。

    【作者有話說】

    趕上了！

    第66章 66

    ◎粉身碎骨渾不怕◎

    面對姜覓雪直視向自己的目光, 林安陽卻好似壓根沒注意到一般，又若無其事地轉開目光：“真的很漂亮誒?！?/br>
    他建議自己的小伙伴們道：“要不然我們去拜訪她一下吧？”

    其他小孩果然有些躍躍欲試：“可以嗎？”

    也有人有點猶豫：“我爸媽說這是客人，不要隨便去打擾人家……”

    “那你不去就是咯, ”林安陽聞言笑起來, “我們這些想去的人一起去就是了?！?/br>
    他話音輕巧，但似乎不知覺間就把不愿意去的人孤立成了少數者。

    那個之前猶豫的孩子立刻改口道：“我哪有說我不想？我跟你們一起去！”

    這群孩子說去就去，很快他們就繞到了嘉賓們住的這間屋子門口，按響門鈴。

    農村的屋子一般都建得很大，像姜覓雪他們住的這一棟, 上下就分了四層, 每一層的面積也不小, 按理來說, 如果是從姜覓雪之前在的位置, 聽到門鈴再過去，應該要個十幾二十秒鐘的時間才對。

    但是在孩子們按響門鈴后, 沒過兩秒，姜覓雪就拉開了門。

    她靠在門邊，看向這群半大的孩子, 挑挑眉：“你們是？”

    “jiejie！我們是嵐峰村的！”

    “哇, jiejie你是明星嗎？你看起來真的好漂亮！”

    “我們可以進來玩嗎？”

    一群孩子，說叛逆不懂事的時候是挺鬧騰, 嘴甜起來，也是真嘴甜。

    姜覓雪笑了一下：“謝謝?！?/br>
    “當然可以，不過不要太吵哦?！?/br>
    在客人面前，這群少年少女還是表現得很有禮貌, 姜覓雪說了不要太吵, 他們就真的沒有發出什么很大的聲音, 一個個走進屋里，在客廳里坐下，彼此小聲嘰嘰喳喳地議論講話。

    姜覓雪這樣的對待，很讓他們有一種自己是大人了的感覺。

    姜覓雪從旁邊的柜子里拎出兩大瓶可樂——這是之前路思澤買的，不過這個時候“借用”一下，問題應該不大——然后又取出一袋紙杯子：“辛苦你們自己倒一下啦?！?/br>
    這群孩子平時在零食上大都被管得比較嚴，現在有機會喝可樂，全部都挺高興，爭著給自己倒滿。

    大家嘰嘰喳喳地聊了一會兒天，又有人問：“jiejie你之前在看什么書??？”

    姜覓雪便把自己剛剛在看的書拿過來，提問的女孩子興奮地接過，但很快表情就垮了下來：“這上面寫的都是什么啊，我看不懂?！?/br>
    “是英語，”姜覓雪道，“以后你們好好學習的話，會看懂的?！?/br>
    “你們今年多大了？”

    一群孩子就興奮地報起了自己的年齡：“我十二歲了！”

    “我馬上就滿十歲了！”

    “我十一歲！”

    姜覓雪摸了摸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小朋友的頭：“那確實是要好好學習的年紀啊?！?/br>
    林安陽則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姜覓雪的書的封皮，然后又問道：“jiejie，這個屋子是只有你嗎？”

    他喝著可樂，笑得相當人畜無害。

    姜覓雪也同樣回以笑意：“不是哦?！?/br>
    她指了指樓上：“我的同事們都在樓上?！?/br>
    有人立刻追問：“是在工作嗎？”

    姜覓雪搖搖頭：“沒有?！?/br>
    “他們在接受團體輔導?！?/br>
    ——因為看見尸體這樣的事情造成了心理陰影，人數又多，所以咨詢師們干脆建議節目組這邊的目擊者們一起做團體心理輔導。

    姜覓雪之前去過一次，然后因為咨詢師們表示她狀態挺好，比咨詢師自己的狀態都要好，沒什么輔導的必要，所以慘遭無情“驅逐”。

    孩子們沒聽過“團體輔導”這樣的詞，紛紛追問團體輔導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是團體輔導什么。

    姜覓雪：“輔導什么，你們還是不知道的比較好?！?/br>
    她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狀如無意掃過林安陽一眼，道：“我們還是說一些刺激的話題吧？”

    都是一群小孩子，聽到“刺激”兩個字，表情都興奮起來：“什么什么？”

    姜覓雪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們靠近一點。

    然后道：“烈火焚燒若等閑的下一句是什么？”

    孩子們：“？”

    林安陽臉上的表情也有一絲僵?。骸?？”

    姜覓雪拍了拍離自己最近的一個蘿卜頭：“所以我說了，要好好學習啊，教材上的詩詞都不會背可不行——”

    “好了，喝完可樂就回去吧，要是回家晚了，你們的爸爸mama可能會擔心的?！?/br>
    ……

    第二天的時候，照舊是嘉賓們的團體心理輔導。

    不過今天的團輔沒有在樓上進行，咨詢師們商量了一下，把地點改到了室外：這兩天的天氣都很不錯，曬曬陽光有利于大家的心理恢復，而且山清水秀的地方，也更加讓人放松。

    ……或者換個角度，也更有利于大家直面自己內心的恐懼。

    趁著冬天午后陽光正好的時候，節目組其他人就浩浩蕩蕩出去團建（？）了。

    因為是出門做團輔，所以臨走前易導還專門問了姜覓雪要不要一起，不過姜覓雪表示自己手里這本書已經快看完了，想留下來在今天讀完最后一章。

    還是昨天的窗臺位置，不過今天那群孩子沒有在窗外嬉戲打鬧——可能是被姜覓雪的古詩詞攻擊怕了吧。

    這時，外面有門鈴聲響起。

    姜覓雪走到門口，從貓眼處看了一眼，然后打開門。

    林安陽正獨自一人站在門口，臉上依舊是昨天那樣人畜無害的笑容。

    “jiejie好呀?！彼?。

    “昨天那首詩我背下來了，”林安陽一字一頓地念誦道，“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是這么背的吧？”

    姜覓雪沒像昨天那樣笑著歡迎他進來，她表情冷淡地盯著林安陽的臉看了片刻，而后道：“你用鞋帶去捆同伴的時候，動作挺嫻熟的?！?/br>
    “咦，這就是jiejie昨天說那種奇奇怪怪的話的原因嗎？”

    姜覓雪轉身進屋：“雖然你很努力要把你的八瓣牙齒都笑出來，但對于一個正常的華國人來說，一個真心的笑容是集中在眼睛上的，而不是嘴上?！?/br>
    “你的眼周繃得很緊，眼角沒有一點笑紋——笑得很好，下次不要再這樣笑了?！?/br>
    到底是個孩子，林安陽臉上的表情當即一僵。

    被姜覓雪戳破，他索性也不笑了，眼角往下一耷，表情陰沉下來：“所以jiejie就可以隨便懷疑我嗎？”

    “你這樣應該可以說，嗯，”林安陽思索了一下，找到一個他覺得適合的詞，“污蔑了吧？”

    “我真的在污蔑你嗎？”姜覓雪反向把問題拋了回去。

    “一個真正無辜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孩子，既不會在我說‘是你吧’的時候，主動上門找過來，也不會一下子就聯想到，我到底指的是什么?！?/br>
    林安陽的臉色再次微變。

    “這幾天我也經常在村子里轉，”姜覓雪道，“清清的mama被放回來了，整天念叨著清清在哪兒，在村子里面游蕩，其他孩子都把她看成一個瘋女人，要么遠遠地躲開她，要么把她當成一個傻子，拿石子砸她，站在旁邊對她做鬼臉?！?/br>
    “只有你，對她說，你知道清清在哪兒?！?/br>
    林安陽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自己戲弄人時竟然還有一個觀眾在現場。

    “那又怎樣？”不過他很快就不在乎地道，“除了她以外，大家都知道章清清在哪里?！?/br>
    “很多變態殺人犯，都有在完成犯罪以后，返回現場欣賞自己杰作的習慣，”姜覓雪道，“但因為我們要錄節目，翠嵐山被封起來了，想溜進去沒有你帶清清進去的時候那么輕松了——”

    “那么退而求其次，欣賞一下她mama瘋癲的樣子也不錯?！?/br>
    “綁住她的鞋帶是你很早買的，埋她的紙箱子是你家里的——你爸媽丟三落四的習慣，倒是給你打了很好的掩護，丟一個兩個箱子什么的，簡直再正常不過?！?/br>
    “至于清清，一個還沒怎么懂事的小女孩兒，也沒有父母護著，把從村子里騙走再容易不過了?！?/br>
    姜覓雪從兜里摸出來一顆水果糖，慢慢剝開：“比如說，就像這樣?！?/br>
    林安陽目光緊緊盯著姜覓雪手里的那顆糖。

    姜覓雪把糖遞過去：“要吃嗎？”

    林安陽突然抬起之前一直攥著的右拳，攤開，猛吹一口氣，一把石灰粉登時散開，迷向姜覓雪的眼睛。

    姜覓雪反應很迅速地閉上眼睛。

    而林安陽此時卻展現出了幾乎不屬于一個孩子的速度，他飛快地從衣服里抽出一把水果刀，精準地要朝姜覓雪脖子處刺去！

    理論上來說，正常人即使沒有被石灰粉迷到眼睛，也會因為閉眼而無法躲避攻擊，但姜覓雪像是早就預料到了林安陽的行動軌跡，閉著眼一個旋身掃腿，直接踢掉了林安陽手里的水果刀。

    哐當一聲，刀子落地，姜覓雪以更快的速度反身欺上，直接一個背摔，就把林安陽給摔倒了地上。

    然后咔嚓一聲，她干脆利落地卸掉了林安陽的兩條胳膊。

    “?。?！”

    手臂脫臼的痛楚讓林安陽忍不住慘叫出聲。

    完全沒想到姜覓雪有這么高的武力值、并且還完全預判了自己，少年那姣好清秀的臉孔上終于浮現出一絲驚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