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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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勒又沖著他小腹踹了一腳:“我警告過你——” 倏然,他的話語一頓,就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一般警惕地回頭望。走廊間非常安靜,除了二人的呼吸聲之外,還出現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且聽起來直沖著他們所在的方位而來。 詭異的數秒沉默之后,應帙再一次聽到了艾勒的聲音。 溫柔、喜悅,是他最為熟悉的,充滿了善意和好感的聲音—— “應帙,你怎么來了?” 應帙呼吸一滯,顧不上疼痛竭力睜開眼睛,努力看向腳步停在他身前的男人。 艾勒親昵地靠了過去,故意用后背擋住了他的視線:“這里是哨兵宿舍,你怎么進來的?……啊,你別看,他意外摔倒磕傷了額頭,血流了一臉挺嚇人的,我怕他傷到骨頭都不敢貿然扶他,你站遠一點,我叫醫務室的人來?!?/br> 從始至終,都是艾勒在說話,應帙一直沒有聽到“應帙”的聲音。 是誰? 現在待在他身體里的人,是誰? 為什么不說話? 他在遲疑什么? ……是在考慮要不要就這么順著艾勒的話應下,從此身份調轉,由卑劣的偏遠地域貧困生變成首都特種人公會主席獨子“應帙”嗎? …… 倏然,應帙看到被艾勒擋住的人影揚起了拳頭,他的眼睛捕捉運動物體的幀率很快,s級的視覺在此刻清楚地彰顯著存在感。 他可以清楚看到握緊的拳頭手背崩起的筋,長而筆直,一直連接到尺骨莖突附近,也看到了骨節分明的拳鋒是如何狠狠砸到艾勒的鼻梁,不遺余力,骨骼錯位的響聲在耳邊炸開,艾勒整個人都被揍飛了出去。 “應帙”沒有再分出注意力給倒在地上鼻血直流的艾勒,他撲到應帙身邊,跪著攬住他的后背,眼底是濃烈的震驚和焦急,還有一絲不加掩飾的關切。 未經打理的銀色長發如瀑布一般垂瀉肩頭,沾上了應帙身上的灰塵和污血,“他”的手背因為剛揍了人拳鋒的位置膚色泛紅,沒有出聲,應帙也沒有說話,兩人就這樣無言地對視。 視線交匯,槿紫撞上空青,皆是不解。 應帙聞到了一縷馥郁的香氣,準確來說并不是嗅覺捕捉到的,而是精神域感知,氣味的源頭就在面前這個人的身上,猶如凜冽的清風,短暫壓制住了他腦海中無盡的刺痛。 即便先前從未有過這種感受,應帙也在第一時間本能地意識到,這就是向導素。 原來他的向導素在哨兵的感知中,是這樣一種味道…… 像是滲透了每一寸肌膚、每一寸骨骼,每一處細胞,銘刻在了基因的最深處。 第3章 即便沒有任何言語上的交流,兩人都默契地意識到這里不是談話的地方。應帙心照不宣地在對方攙扶下站起身,隨手抹掉臉上遮擋視線的血跡。 這時,他看到“應帙”的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臉上,眼神非常復雜。 “?”應帙也用眼神向他表達了疑惑。 ‘應帙’搖了搖頭,直起腰背,伸手摟過應帙的手臂,讓他靠在自己的肩頭,“去我寢室?!?/br> 這個‘我’字和動身的方向無疑宣告了他的身份,確實是應帙猜測的遂徊。 “頭很疼?!币姷秸?,應帙立刻低聲一字一句地控訴,“很·疼·很·疼?!?/br> 實際上他更想問的是你這具破身體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是靈魂互換的后遺癥,那遂徊也應該像他一樣頭疼難忍才對,但看目前遂徊的反應,神態自若,甚至可以說是精神煥發、神采奕奕,那就只能是遂徊原本的這具身體精神域有毛病。 遂徊攬在應帙身側的左手悄然用力握緊,他垂著雙眸,面對應帙委婉的詰問沒有任何解釋,只是沉聲吐出兩個字:“……抱歉?!?/br> 應帙被這言簡意賅的兩個字搞得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如果這出靈魂互換背后的罪魁禍首不是遂徊,那他確實也沒有理由責備遂徊什么。 甚至還有些可憐他……畢竟他只是被這該死的頭疼折磨了半小時都快瘋了,遂徊卻或許已經和恐怖的精神域疼痛相伴了數年之久,想想都覺得可怕。 “應帙,嘶……”忽然,二人背后傳來了呼喚聲,“應帙,你去哪?” 艾勒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單手捂著淌著鼻血的臉,他的左眼角也被拳頭擦中,腫了一塊,此刻睜著一大一小的眼睛,顯得有些滑稽。他的頭頂和身后因為受到刺激出現了精神體融合態,是兩只金色的狗耳朵和一條長尾,“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怎么突然朝我動手……” 他的嗓音依舊溫和,帶著細微的埋怨和委屈,目光誠懇,仿佛只是被調皮的貓撩了一爪子,而不是被不分緣由地揍得鼻血亂飆。如果五分鐘之前應帙沒有被他摁著腦袋往墻里狠砸的話,真要夸他一句情緒穩定。 或者說就是因為有了方才的經歷,應帙才更要贊他變臉技術高超,顛倒是非能力卓越。 聽到艾勒的問話,遂徊下意識地側頭看向應帙,和艾勒一起等待他的回答。應帙也差一點就開口讓他滾了,臨出聲之前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現在不是應帙,于是趕緊轉頭看向遂徊。 目光匯集處,遂徊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目前才是那個‘應帙’,艾勒上前半步,眼神中恰到好處地露出關切和委屈,仿佛一片好心被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