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恒不說話，只是冷哼一聲，便繞開她，下了樓。

    出了清風閣，抬眼就見站在外邊的云裳，長街上有行人，已經入夜，大多都是往家的方向趕去，唯有云裳一直站在原地。

    云霄并沒有對云裳做什么，還是以公主之尊給她賜下公主府。

    “阿恒哥哥?！痹粕岩谎劬涂匆娧嗪?，朝他揮了揮手，卻在瞥見他身后的謝譚幽時，面部笑容有些僵硬。

    她喚：“燕王妃?！?/br>
    謝譚幽輕輕頷首：“公主既然來了，怎么也不進來？”

    云裳眼眸顫了顫，看向燕恒。

    謝譚幽明白了，估摸著云裳是有話想跟燕恒說，卻又不方便旁人聽，無奈捏了捏眉心，正想著怎么開口，便聽燕恒冷冷道：“有話便說，若非阿譚讓我出來，我不會出來的?！?/br>
    “……”

    真會說話。

    謝譚幽這樣想。

    聞言，云裳手心緊了緊，自入了公主府后她便沒出來過，她也沒有怨恨什么，有些事她早就知道的，也是能接受，畢竟，已經是活了那么久。

    今日前來這清風閣，也只是想見一人。

    她認真瞧著燕恒冷淡的眉眼好一會，才緩緩扯唇：“這幾日，我做了好多夢，感覺像是大夢一場，今日又被驚醒，所以想前來，看看這一切是否是夢?！?/br>
    “你還活著，真好?！?/br>
    燕恒看向她，云裳已經是紅了眼，卻仍舊強撐笑容：“阿恒哥哥，我要走了?！?/br>
    “去哪？”

    “天下之大，總有一處能去的?！痹粕训溃骸拔移鋵嵰膊幌胱鲞@個公主，如果可以，我倒是想做一個平凡人?！?/br>
    公主太累了又繁瑣，也不能去保護什么人，而今，她也不過是一個孤家寡人，有些累了，還不如去這漓國之外，去看看，又走一走她曾想去卻沒來得及去的地方。

    “你和謝譚幽好好的?！?/br>
    話出口，淚緩緩滑落，面前有些模糊，她慶幸這是黑夜，是在昏暗之處，燕恒或許看不見。

    她又心疼。

    因為，想起了曾經。

    “阿恒哥哥，你這般好，定然會心想事成的?！?/br>
    “……”

    “阿恒哥哥，你要護一人，我便替你護一人，你不在時，我定然不會讓任何人傷了她?！?/br>
    “……”

    “阿恒哥哥，你心疼她，我同樣也心疼你?！?/br>
    “……”

    “今日，是我十六歲的生辰，我許了一個愿望，愿阿恒哥哥多多愛自己?！?/br>
    “……”

    “阿恒哥哥，你可有想過，有一個人也是這樣的喜歡你呢?！?/br>
    “……”

    一朝醒來，又回到十六歲，她真的是恍惚又恐懼啊，日日夜夜都在哭，無人能明，又不知找到誰說，直到聽聞燕恒，她便知道了，當下，不知欣喜多還是忐忑多。

    后來的宮宴，忍不住的想要朝他靠近，卻也只是想看看他。

    云裳輕輕擦去眼角淚水，仍舊笑著：“還未來得及恭喜阿恒哥哥，得償所愿?！?/br>
    燕恒能看清云裳的濕潤眼眸，她的話他亦是能聽懂，上一世，有很多時候，云裳會前來尋她，在所有人不明他此舉時，云裳知曉。

    那時，她脾氣算不得多好，沒什么朋友，但她會有意無意護著謝譚幽又為她說話，燕恒知道是為什么，所以，他從來不恨云裳，卻也沒辦法用她想要的方式去報答。

    輕嘆一聲，他問：“云霄知道嗎？”

    云裳點頭。

    燕恒道：“帶幾個人，路上注意安全?！?/br>
    “好?！痹粕训溃骸拔疑磉呌袀€武功很厲害的暗衛，此行，我帶著他前去的?！?/br>
    燕恒頷首。

    “那阿恒哥哥，我走了?！痹粕颜f著又看向謝譚幽，彎了彎唇，轉身離開。

    今日來，本就是為告別。

    燕恒淡淡收回視線，看向謝譚幽，謝譚幽也正看著他，雙眸清澈，他想要開口解釋兩句，耳畔邊就忽然響起一句令人身體反麻，又在反應過來后很爽的話。

    “阿恒哥哥，心情不錯啊?！?/br>
    阿、恒、哥哥。

    燕恒笑出聲來，一把拽過謝譚幽，昏暗光景之下，二人面容交錯，眼眸流轉，眸光宛若天空耀眼的星。

    謝譚幽瞪大眼：“干什么?！?/br>
    燕恒瞧著她：“你剛剛喚我什么？”

    “……”

    “你不喜歡？”謝譚幽眉眼微挑：“我看云裳喚你時，你心情不錯?！?/br>
    “你在我身旁，我定然開心?！毖嗪懵曇舻偷陀炙埔T：“但若你喚我，我會更開心?！?/br>
    “……”

    “誒，你兩干什么呢？”燕恒話落一瞬，便有一道帶著氣的聲音傳來：“讓我的阿妤一個人在后面?！?/br>
    謝譚幽看過去，只見，前方不知何時站著一人，月白色的長袍，眉眼好看又彎彎，有幾分貴公子的姿態。

    “表哥！”她心頭又驚又喜：“你何時回來的？”

    “今日?！睖貏C抬腳走來，卻是略過謝譚幽，逕直走向沈妤，沈妤從震驚中緩緩回神，耳畔還是溫凜的聲音：“我說你二人也太過分了，讓阿妤看你兩在這開心呢？”

    “……”

    “你這不是回來了？”燕恒淡淡道：“我與阿譚便先走了?！?/br>
    “誒？去哪?！睖貏C不高興了：“我那么久回來，怎么說也得陪兄弟我坐一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