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分開之后我想了很久?！?/br>
    夏知檸說完這句又喝了一口酒，清了清不太舒服的嗓子：“我問自己，秦以珩是不可替代的嗎？除了他，我不能愛上別的人嗎？過去的一切我不能用未來的其他幸福來覆蓋嗎？”

    “我真的，想了很久……”

    秦以珩坐在旁邊一句話都不敢說。

    夏知檸的每一個問題都重重地砸在他心上。

    在他后悔、痛苦的時候，夏知檸也是一樣焦灼。

    他知道一定有那么一個瞬間，夏知檸是真的想過從此和他一刀兩斷。

    他認識的夏知檸，并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

    但現在他們還坐在一起，那就說明夏知檸還愿意給他一個機會，支付天價違約金雖然不劃算，但如果是夏知檸鐵了心要結束，就不可能會受困于那個冰冷的數字。

    夏知檸的決絕，秦以珩見過。

    那個傳說中溫柔大方的廣播站站長從不懂迂回，每一個和夏知檸求愛被拒的追求者，都領略過夏知檸的不近人情。

    可哪怕被拒絕了，他們依然不會停止喜歡。

    所以秦以珩清楚知道，夏知檸如果選擇放棄他，不會是什么損失，會有大片森林將向他敞開懷抱。

    夏知檸可以輕松拿下很多人，但他一個都沒拿。

    因為他秦以珩，在夏知檸心里占據了最重要的位置。

    只是現在，這個位置不知道還屬不屬于他。

    秦以珩默默低下頭。

    他的視線恰好看見了夏知檸蔥白般的手握著那罐啤酒，從來不喝酒的他突然很想嘗嘗醉了的感覺。

    不管是借酒裝瘋，還是焚燒理智，都能讓他逃避失去夏知檸的恐懼。

    秦以珩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夏知檸不再屬于他，他的人生將會是多么灰暗。

    更不能想象另一個人取代了自己的位置和夏知檸共度一生。

    秦以珩閉上眼，阻止了噴涌而出的嫉妒。

    他或許會成為夏知檸最卑劣的私生粉、最難纏的前任、最糟糕的破壞者，他做不到大度放手，這一生都不可能。

    “可是我發現，好像不能?！?/br>
    哈？

    秦以珩倏然睜開眼，猛地轉頭看向臉頰酡紅的夏知檸。

    火光映照下，夏知檸絕美的五官帶著一種神圣感，就像是從天堂降臨人間的天使一樣，瞬間將秦以珩從嫉妒的地獄拽了出來。

    “秦以珩?！?/br>
    “我在！”

    秦以珩轉過身正襟危坐，目光灼灼地看著夏知檸，看向這一生唯一摯愛，等待著他的宣判。

    “……現在能確認我愛不愛你了嗎？”

    秦以珩的心瞬間像是斷龍石落地，驚得山崩地裂。

    這是他們吵架那晚他說的最錯的一句話。

    他質疑了夏知檸對他的愛，倏然間就把愛人推遠。

    此后他無數次后悔，然而覆水難收。

    過了時效的撤回，只能以失敗告終。

    現在夏知檸將問題交還給他，也給了他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

    秦以珩，到現在還覺得我不愛你嗎？

    “不……”

    秦以珩開口，聲音是自己都沒想過的沙啞。

    這段時間的粉飾太平和假裝平和，在這一刻分崩離析。

    “你很愛我?！?/br>
    秦以珩牽住了夏知檸的手，捏得啤酒罐哧啦哧啦作響。

    “我一直都知道?！?/br>
    回想過去種種，所有畫面歷歷在目。

    從高二暑假開始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那么幸福，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旅行、第一次同居、第一次住院陪伴、第一次工作分享、第一次獲得榮譽……

    人生中每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都是因為有夏知檸的陪伴才顯得那么珍貴。

    難過的時候只想有夏知檸的陪伴，開心的時候只想和夏知檸分享……

    如果從此后生命里再無夏知檸，秦以珩忽然覺得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他就是夏知檸的寄生物，如果沒有夏知檸、沒有夏知檸的愛就沒有存活的養分，他的靈感、生命、快樂都將枯竭。

    “我很愛你，真的不能沒有你?！?/br>
    秦以珩的告白擲地有聲，在寂靜的夜里振聾發聵。

    空中的星、飄過的云、路過的風、潺潺溪水和林中的生靈都是見證。

    “我這一生只會愛你?！?/br>
    夏知檸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

    哪怕已經知道問題的答案，卻還是會緊張。

    他害怕秦以珩的“不需要”。

    富足如秦以珩，物質和感情都從不匱乏，夏知檸也曾一度找不準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

    是秦以珩用近乎沉溺的愛意將他包圍，讓他確信自己是秦以珩的不可替代和永不放棄。

    被傷過的心被蓬勃的愛意愈合。

    夏知檸從兜里掏出了屬于秦以珩的半張車票。

    這是他交付給他的后半生承諾。

    “我覺得這個沒有任何意義，你覺得呢？”

    秦以珩死死盯著那半張車票，盯得雙眼通紅。

    他也知道薄薄的一張紙片約束不了任何東西，但它讓夏知檸在直播鏡頭前做出了承諾，那就代表著他下半生的幸福。

    夏知檸收下了，就不能不要。

    今天敢說不要車票，明天會不會就不要他了？

    秦以珩想要附和夏知檸，但是他張不開嘴，他怕自己咬出了一口血，吞不下滿嘴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