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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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同伴死在霍鈺劍下,海盜們非但不敢進攻,反而嚇得手軟丟了刀。 “誰他娘的敢后退,老子先剁了他?!?/br> 此刻天色已經徹底黑了,只聽見海浪拍擊巖石發出的陣陣嘩啦啦的聲響,好在今夜明月當空,天上的星辰閃爍,那刀劍碰撞的打斗聲,驚動了藏匿在茂密荒草中的點點螢火。 漫天的火光照得海島的上空亮若白晝,只有海面上覆蓋著一片濃重陰影,那片陰影一直延伸至遙遠的遠方。 可薛雁卻無心欣賞眼前的美景,是否成功,此刻便是關鍵。 武文才心已亂,薛雁再生一計,高聲道:“武文才,你快看,那些被你殺害的人化作厲鬼來找你了!你聽到他們的哭聲了嗎?嗚嗚嗚,還我命來?!?/br> 她裝作發出聲聲凄厲哭聲,“武文才,快快還我命來!” 薛雁解下身后的白色綢紗披帛,對著風中一揚,那陣風將那披帛送到遠方,往武文才的方向飄去。 一道白影從身后飄過,武文才還以為真是那白衣女鬼來索命,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揮刀砍向那塊綢布,幾近瘋狂。 那并非什么索命的惡鬼,只是薛雁用來戲弄他的把戲。 但射箭之人最忌諱無法集中精力,最忌諱分心,接下來,他放的幾支箭都偏了十萬八千里。 只聽“哐當”一聲響,嗜血長劍猛地撞上阿猛手腕,右手的彎刀便脫手飛了出去, 霍鈺尋到破綻,快速出劍,直接斷了阿猛一條手臂。 又趁武文才慌亂之際,飛身朝武文才襲來,一手鉗住他的脖頸,威脅他道:“讓他們退下?!?/br> 薛雁見霍鈺終于制住了武文才,這才松了一口氣,“武文才,你的結發妻子和十歲的女兒都來向你索命了,他們就在你的身后?!?/br> 與羅一刀被迫落草為寇不同的是,武文才本就是個惡棍賭徒,將家里的銀子輸的精光后,便將妻兒都賣了抵賭債,可憐他的妻子為了守住名節,當場撞墻而死,年僅十歲的女兒被賣入青樓,沒過多久便跳河尋了短見。 后來,他因偷盜財物入獄,在獄中結識了一群犯了事的惡人,后來他們一同被判流放嶺南,與那伙惡人密謀殺了衙役后,當了海盜,因他心狠手辣,又擅長使詭計,將原本飛鷹寨中的大當家和二當家暗殺后,坐上了第一把交椅。 可就因為生平惡事做的太多,總是擔心身邊的人會來害他,為人極為多疑,方才薛雁設計說出城中張貼了懸賞的告示,他便懷疑自己的手下已經起了異心,便開始疑神疑鬼,薛雁又借他死去的妻兒索命來嚇他,他早就嚇得魂飛魄散,還未出手便敗了。 擒賊先擒王,霍鈺抓住了武文才,逼退了那些圍攻的海盜,脅迫武文才上船,便趕緊坐船離開這座海島。 羅一刀護送薛燃和秦宓坐船離島。 武文才常年在海上打劫商船,自是最合適當引路人,霍鈺便命他來開船。 此前薛雁已經放火發出了信號,相信蘇州官府很快會派人來追捕島上的剩余海盜。 今夜,總算是逃了出來,薛雁終于松了一口氣,她此番已經找到了兄長,等回到京城,十日之期也已到,她便能順利和jiejie換回。 她這一路上都在為別人考慮,擔心長兄,擔心祖母的病情,根本無暇欣賞這沿途的風景。如今她心里緊繃的弦松了,見明月當空,群星閃耀,海浪拍打著礁石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海鳥發出聲聲鳴叫,這海上的風景當真美極了。 她坐在船頭,吹著海風,欣賞美麗的風景,唇角微微揚起,笑時嘴邊出現兩個淺淺的梨渦。 霍鈺抱臂倚靠在桅桿上,靜靜的看著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就這樣看著她笑,他的心也變得柔軟。 初見時,他只是發現她有趣,后來幾次相遇,發現她狡黠多變,想著娶她為王妃也不錯,可相處的時間越久,他越是發現他的王妃總能帶給他不同的驚喜。 她能與自己并肩作戰,她堅強勇敢,她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風揚起她的長發,如海藻般的墨色發絲在空中飛揚,她為了偽裝男子將臉涂黑了,此刻像只臟兮兮的小貓,可霍鈺覺得此刻的她是自己見過的最美的樣子。 于是,他俯身,用指腹輕輕擦拭她的臉側,露出原本白皙的肌膚,寵溺說道:“像只小臟貓?!?/br> 薛雁抬眼看著他。 那雙美麗的眼睛像是夜空中的星辰,璀璨奪目,讓人移不開眼。 他忍不住親吻在她的眼睛上。 薛雁驚得往后退,霍鈺卻攬著她的腰,迫使她不能退縮。 “別動,眼下好像有臟東西?!?/br> 他便要抬手去擦拭她的右眼下。 那帶著涼意的指尖已經觸碰到她眼下的肌膚。 只有薛雁自己知道,那是她為了替jiejie入王府,用香粉遮蓋住了眼下的那顆朱砂淚痣。 第32章 為了避免被他擦掉痣上的香粉,薛雁猛的推開霍鈺,“王爺,不要?!?/br> 霍鈺冷不丁被她猛地往外推,見她臉色蒼白,眼神慌亂焦慮,以為她出了什么事,著急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薛雁也不知眼下的痣是否被他看到,趕緊將臉側過去,笑道:“沒什么,只是不知羅大哥是否已經將長兄和秦娘子平安送上岸,希望他們不要遇到危險就好?!?/br> 又趁著霍鈺不注意,偷偷從隨身戴的荷包中拿了一盒胭脂,以指尖輕點在那顆痣上。 只要不沾水,這胭脂便會牢牢遮蓋那顆痣,便不會露餡。 薛雁遮了痣,便暗暗觀察著霍鈺的神色,見他面色如常,這才稍稍放寬了心。 突然,一支冷箭破空而來,霍鈺察覺危險,抱著薛雁側身躲過,卻沒想到那支箭從他們身側而過,一箭將武文才穿喉而過。 武文才沒法避開這突如其來的暗箭,當場斃命,身體跌進海里,很快便沉入海底。 “轟隆”一聲巨響傳來,船尾突然被擊中,頓時破了一個大窟窿,海水不停地往里灌。 就在離他們的所在船的不遠處,出現了一艘大船。 那大船上裝有火炮,火炮漆黑的洞口正對準著他們所在的位置。 船身被火炮擊中,發出劇烈的搖晃,薛雁身子不穩,差點跌了出去,幸得霍鈺牢牢抓住她的手腕,穩住她的身子,將她護在懷中,可船搖晃得實在太過劇烈,根本就站不穩,甚至能感覺船正在不斷地往下沉。 薛雁發現那驅使著大船正在追蹤他們的便是阿猛。 但阿猛斷了一條手臂,傷得不輕,更何況他獨臂斷然難以射出方才那一箭。 隨著那只大船越靠越近,薛雁看到從船艙中走出了一個頭戴斗笠的男子,男子的手中握著一張弓,應該這男子將武文才一箭射殺。只是那斗笠半遮著臉,看不清男子的面容,只見他舉手投足間頗顯貴氣。 眼看著那大船越來越近,只需再次點燃火炮,再來一輪炮火的攻擊,他們的船便會被直接擊沉,船毀人亡。 即便船未被火炮擊中,這船漏水,很快就會沉了。 風雨欲來,霍鈺將薛雁緊緊摟入懷中,“別怕,有本王在?!?/br> 薛雁卻道:“王爺,跳海吧?!?/br> 只剩這唯一的出路了。 但她不會水,跳進海里也只有死路一條,但霍鈺卻有生的機會。 “王爺先走,不用管我?!?/br> 霍鈺卻不想聽她說下去,解開她腰間的綢帶,將她外衫褪下,等到了水里,她身上本就寬大的男子衣袍泡了海水之后,衣袍的重量便會加倍,甚至還會拖著她的身子往下墜。 他又將自己的袍角和薛雁里衣打了個結,為的是不讓她不會被海水沖走。 最后,他又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劃了一道。 薛雁心中大為驚訝,著急問道:“王爺這是做什么?” 霍鈺這向幽深黑沉的海底,“海底看似平靜,但在這深海中卻不知藏著什么可怕的怪獸?!?/br> 薛雁問道:“王爺是想將鯊魚都吸引至王爺的身邊,讓我能免于葬身鯊魚魚腹?!?/br> 霍鈺竟如此待她,幾次三番愿意為她付出性命,可到底是因為她,還是因為她替了jiejie王妃的身份?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船沒了,他們被迫跳海,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活下去。 薛雁撕開自己里衣的衣擺,替他裹好傷口,“難道王爺若出事,妾身還能獨活嗎?就當是為了護住妾身,王爺也要平安無恙?!?/br> 他將自己當成他的王妃,當成jiejie薛凝,對她尊重疼愛有加,但倘若有一天他發現自己欺騙了他,估計想殺了她的心都有了。 薛雁又覺得自己這般的念頭實在可笑,即使他們都能活下去,等到再次回到京城,她便早已和jiejie神不知鬼不覺的換回。 屆時她逃離京城,遠遁盧州,他便再也不會知道曾經與他相處的是她而非jiejie。 再說,他正在查皇太子一案,倘若他心中已經有了復仇的打算,必然也會奪儲君之位,而薛家扶持的是薛貴妃所出的八皇子,那便注定了將來寧王和薛家會走向對立面。 海風時而柔和,時而甚急,薛雁也不知怎的覺得心亂如麻,越想越覺得心中悲涼。 眼前的困境還未解決,將來之事,自然也輪不到她來cao心。 可她總有一種預感,宮里風雨來襲,而薛家正如裹挾在疾風驟雨中的船只,稍有不慎便會船毀人亡。 直到霍鈺那帶著涼意的聲音從她的耳邊傳來,“閉上眼睛,別害怕,抓緊本王,本王會牢牢抓住你,絕不會將你丟下?!?/br> 方才一輪炮火的進攻后,后面的船稍作休整,應該是再次填裝炮彈,準備來第二輪的進攻,可霍鈺的所在的船已經被火炮擊中,船艙已經開始漏水,迅速下沉,等不了多久,船也要沉了。 霍鈺抱著薛雁縱身跳入大海。 由于事先霍鈺已經將他們的衣裳系在一起,從船上跳下去時,海水帶來的沖擊并未將他們沖散,霍鈺一手攬著薛雁的腰肢,吻著她的唇,為她渡氣,指引她呼吸。 薛雁本就只穿了一件輕薄的里衣,如今渾身濕透,衣裳也近乎透明,又被他緊緊抱在懷中,被迫與他肌膚相貼,盡管此刻還未脫離危險,但她能感受那濃烈的男子氣息和他深重的呼吸,甚至能感受那烈火一般炙熱的胸膛。 她被那種濃烈的氣息包裹著,感到從未有過的一種安全感。 薛雁又不禁感到心中懊惱,她和霍鈺真是前世冤孽,數次與他肌膚相親,自從她入了王府,來到蘇州,竟幾乎與他做了所有夫妻間的親密之事,她只盼著再次回京,便能和jiejie換回,從此逃的遠遠的,以免夜長夢多。 終于他們離原來的小船越來越遠。突然一聲巨響傳來,他們方才所在的船只被炸毀,火光滔天,海上漂浮著無數斷裂的木頭。 船被炸毀后的火光竄上半空,薛雁心想要是方才他們并未跳海,或者有片刻的猶豫,便會同這船一般,被炸得四分五裂。 霍鈺順手抓住一片漂浮在水面的一塊木頭,托著她的身體,讓她浮出水面,讓薛雁抓住浮木,得到片刻喘氣的機會。 可正在這時,水底似乎傳來了一陣動靜,像是有人在水底不停的攪動著,發出一陣陣輕微的震動,隨著那震動越來越強烈,幾只鯊魚正在飛快地游向他們。 薛雁心中駭然,很快他們的周圍全都是鯊魚,她從未見過這么多的鯊魚。那些鯊魚像是嗅著什么東西而來。 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傳來,她遠遠見到那只船的甲板上,阿猛正按照頭戴斗笠的男子吩咐,將一桶桶彌漫著血腥氣的魚倒進大海中。 那些魚都被開膛破肚,被倒入海中,海面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引得深海里鯊魚都來爭相搶奪。 而那些鯊魚很快吃完這桶魚,下一個目標就是她和寧王。 那人竟如此惡毒,竟然想出了這種方法將鯊魚引過來對付他們。 或許那人也早已想到,在火炮的猛烈攻擊下,跳船是唯一的選擇,為了斷他們唯一的生機,這些鯊魚便成了那人的武器。 果然那些鯊魚吃完了魚,便將他們當成了攻擊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