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羅賓不動聲色地說：“至少他沒有成為黑手黨首領。說真的，你要不再考慮下自己的職業規劃吧？”

    難道每個義警家庭就都非得出個誤入歧途的男青年嗎？

    聯想到紅頭罩，提姆深沉地想：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總想替別人撐把傘。

    伽勒搖了搖頭。

    他低聲說：“那也不錯?！比缓髮χt羅賓露齒一笑，轉身毫不猶豫地跳進了哥譚河里。

    紅羅賓和旁邊代號信標的少年英雄對視一眼，后者問道：“我們還追嗎？”

    “不了?！奔t羅賓回身，輕松而饒有深意地說，“等他再過到河這邊再說吧。人啊……可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br>
    伽勒順河而下。

    他的水性很好，能在水面上漂著不沉底，節省了很多力氣。哥譚暫時不能去了，大都會也很危險，盡管知道命運之書的規則是固定的，伽勒仍然心有不甘。

    ——他連夜買了一張出國的機票。

    正巧國際幫最近要拓展生意，但還沒想好往哪邊拓展，伽勒閉著眼睛在世界地圖上扔飛鏢，如愿以償地扔到了北極。

    北極不行，北極沒有陸地。

    他第二次投的時候手臂向下，飛鏢命中了南半球的島嶼之國——澳大利亞。

    澳大利亞是個好地方，袋鼠比人多。伽勒思索片刻，覺得問題不大，當即登上了晚上八點的飛機，買的是豪華頭等艙，自帶隔間的那種，免得他做出一些不方便被人看到的舉動引發sao亂。

    反正錢都是國際幫上一任首領摩根·艾奇積攢下來的，花著不心疼。

    飛機要在空中航行二十多個小時，他直到凌晨也睡不著，這才一頭撞向前方的金屬餐臺。

    狹窄的隔間里傳來悶響，被飛機運行的聲音掩蓋下去。

    **

    睡夢中，伽勒聽到織物摩擦地板的聲音，沙沙……沙沙……

    然后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了他跟前，那道身影的雙眼猶如晨星，在無邊的黑暗里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這里是夢之國度，我是美夢與噩夢的主宰?！?/br>
    陌生人有著一頭白發，身著白袍，徑上戴著一枚翠麗色的寶石，看上去非常年輕。他用禮貌而充滿責備的語氣對伽勒說道，“我能感受到你有著想要與我見面的強烈意愿，但你不該用這種方式來逼迫我現身。如果我不打算來的話，你要怎么辦呢？”

    “我沒想過?！辟だ照f，“傳說世界誕生以來，自然界中的力量有過幾個化身，分別是命運、死亡、夢、毀滅、欲望、絕望、和譫妄。我猜你就是‘夢’的化身，你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也會過來的?！?/br>
    紅羅賓在傍晚時說過差不多的話。

    伽勒從來都知道他的養父身份特殊、力量強大，小時候他聽到的最多的竊竊私語聲是：“看吶……那就是命運之主收養的孩子……看上去沒什么特別的……”

    “太奇怪了……我敢說他早晚會拋棄這孩子，命運不該與凡人產生交集……”

    “可是這男孩還挺可愛的，不是嗎？”

    “啊，真可憐啊，他的養父根本就不喜歡他?！?/br>
    “……”

    伽勒習慣了所有人都會第一時間將目光集中在父親身上。

    連他自己出門在外時，都會下意識地說出“我有一個養父”“我爸爸告訴過我這件事”“爸爸會同意的”“你們離我遠點，否則我要去告訴我爸爸”這一類話。

    它們很有效果，伽勒越來越愿意向別人提起他的父親。

    只不過后來這些話變成：

    “我爸爸才不會管?！?/br>
    “你要指望我父親那就大錯特錯了，他不在意任何事?！?/br>
    “我父親從來沒有盡到過責任，我成長到今天全靠自己?！?/br>
    “他是個混蛋、獨裁者、暴君……你要小心，順從命運是不會有好結果的?！?/br>
    “——記得反抗?！?/br>
    話雖如此，伽勒依然難以擺脫他父親的影響，即便能從睡夢中遠望到‘編輯部’，那也是夢境之主因著他的父親愿意給他提供一點微小的幫助。

    “你仍然在怨恨你的養父？”夢境主宰問，帶著一絲憐憫，“我能感覺到他身上發生了一點變化，還以為這會帶來不同?！?/br>
    “他或許變了，但我們的關系沒變?！辟だ绽潇o地說，“我今天不是來聊我爸爸的，而是想問我還能在夢中看到編輯部嗎？”

    “那是你的能力，你當然可以?！眽艟持骰卮鹫f，“然而長久地沉浸在虛幻的世界中并不是好事，那些有著和你相似力量的人，要么瘋了，要么為了保命選擇閉眼不看。在夢的國度當中我能為你提供庇護，若是我不在了，你很可能會死?！?/br>
    伽勒皺起眉問：“‘虛幻的世界’？編輯部不應該代表著宇宙最真實的一面嗎？”

    假如知道自己生活在漫畫當中還不算看到真相，那什么才算呢？

    “你對世界的了解太過淺薄?！眽艟持髌降卣f，“我不想說太多，你只要記得——只有你生活的地方才是真實。除此之外，你看到的一切都是虛假的?！?/br>
    ‘夢’的話有一點玄奧。伽勒想了想，沒反駁也沒贊同，只問道：“如果我還是想看呢？”

    “你做好承擔代價的準備了？”

    “我愿意承受一切后果?！?/br>
    “那好?！眽艟持魃钌羁戳速だ找谎?，說道，“我會給你四張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