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特級咒術師……來高專只是為了問這個？”

    夏油杰也倒了杯水，但沒有喝。

    “準確來說是來拜訪一下同為特級的我們，只是你們當時不在學校?！?/br>
    他坐在長椅上，垂眸注視著自己在杯中的倒影，慢慢開口：“只是談了些……不切實際的東西罷了?！?/br>
    一旁的五條悟也不踮腳晃椅子了，他看了幾秒自己的好友。

    “不切實際……但你看上去很在意嘛?！?/br>
    “……是么?！?/br>
    貓橋沙也加莫名覺得氣氛有點坐立不安起來，她抓著手中的御守甚至不敢摸點心吃了。

    家入硝子顯然也受不了，她一口氣喝光杯中的水。

    “算了算了，搞得就好像我們在三方會審一樣?！?/br>
    “嘁——”

    五條悟收回視線也不再追問。

    “抱歉?！?/br>
    夏油杰抬起頭，如往常一般露出一個若無其事的微笑。

    “總之，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br>
    接著起身朝門外走去，隨意地揮了揮手。

    “我先去休息了?！?/br>
    在門被關上后，五條悟的眉毛都要皺在一起了，看上去既困惑又煩躁。

    “他知不知道自己每次露出這種模樣就是想糊弄人了啊?！?/br>
    “話說總不會是覺得壓力太大也想和那個咒術師一樣跑路了吧？”

    家入硝子冷靜指出：“從剛剛的情況來看，指望他自己說出來不如直接去找另一個當事人?！?/br>
    五條悟糾結地抓了下頭發：“那家伙據說滿世界亂跑，算了，之后我查一下吧?！?/br>
    接著他又稍稍拉下鼻梁上的墨鏡，看向黑發少女手中的御守，湊了過去：“對了，剛剛一直沒來得及問，這個是送給我的嗎？”

    “不，這只是一個試驗品?！?/br>
    貓橋沙也加勉強收回思緒，回想起之前硝子說的話，有了個模糊的想法。

    “不過完成后第一個送給你?！?/br>
    “那我就提前期待了?！?/br>
    五條悟看了下她的模樣又說道：“放心吧，我會再找個時間和杰談一下的?！?/br>
    *

    貓橋沙也加覺得自己之前似乎被自己所畫的圈困住了。

    將別人當作剛牙牙學語的幼童，擔心對方在走路的時候磕著碰著。

    總是希望一切如同童話里的happy ending一樣完美無缺。

    但如果回歸最簡單的本質……

    裹挾著灼灼夏日的熱風穿過一望無際的綿延森林、穿過見證了每一次訓練與吵鬧的cao場、穿過空曠卻不孤獨的教室，最終停歇于房間內。

    貓橋沙也加注視著桌上不時被掀起頁腳的日歷。

    “已經九月了啊……”

    【我希望大家能活著回來。 】

    “夏天要過去了?！?/br>
    【我希望十月之時大家能再于學校相聚。 】

    第88章

    “這兩個……是什么？”

    五條悟大大喇喇地蹲在地上, 在看了半晌后才開口問道。

    “很明顯，兩個小女孩?！?/br>
    正在給一臉驚惶不安的小女孩檢查身體的家入硝子嘆了口氣。

    “順便一提，你嚇到她們了?！?/br>
    “我知道是兩個小女孩, 我還知道她們都擁有咒力, 但是、算了?！?/br>
    五條悟推了推墨鏡, 在吐舌頭搞怪試圖逗笑她們失敗后決定放棄，起身朝門外走去。

    坐在長椅上的黑發少年從回來后就一直默不作聲,只是將冰毛巾蓋在臉上，閉目仰頭靠在墻上。

    “所以，怎么回事？”

    五條悟雙手插兜坐在對方旁邊, 同樣看向天花板。

    許久的沉默。

    五條悟本以為對方不準備回答了, 然而過了幾秒后聽到了略顯干澀的熟悉聲音——

    “九十九由基……那個特級咒術師說想要創造一個沒有咒靈的世界?！?/br>
    “終于開口了啊?！蔽鍡l悟瞥了他一眼, “所以, 這就是你之前說的'不切實際的東西'？”

    “悟，你知道嗎？術師是不會生成咒靈的?！?/br>
    “然后？”

    “她想的是如果全人類都變成了術師, 那就不會再有詛咒出現?！?/br>
    “該說是了不起還是傲慢……那你呢？”

    又是一陣沉默。

    “我在那時候想到的是……把所有不是術師的家伙殺掉不也一樣嗎？”

    “看來冰毛巾的作用不大啊, 要我給你來一拳嗎？”

    “呵呵，那還是免了?！?/br>
    夏油杰將蓋著的毛巾拿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從表面上來看已經恢復正常了。

    “那么,你現在還是這樣想嗎？”

    他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過了一會兒后才說道：“那對雙胞胎, 我被那些村民帶過去時t……”

    直至此時也忘不了那如同幼時第一次吞咽下咒靈球時的惡心與反胃感。

    “看到她們如同牲畜一般被關在籠子里?！?/br>
    “僅僅因為她們擁有咒力?！?/br>
    他仿佛在咀嚼著什么一般慢慢地輕聲道：“明明是作為術師的我們保護著這群……”

    “——愚昧的猴子?！?/br>
    “猴子……”

    五條悟重復了一遍。

    “說起來雖然一直以來都有聽到別人說我們傲慢自大什么的，當然，我也不否認，但在這方面你才是更過分的那個吧?！?/br>
    “不管是以前那套'咒術是為了保護非術師而存在'的正論, 還是現在的'把所有不是術師的家伙殺掉創造一個沒有咒靈的世界'，總是這樣給自己強加莫名其妙的責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