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張起靈張拂林二人從那次西王母宮一別，就沒怎么再有機會獨處，但是有些時候，在某一個人的絕對領導下，一對看似沒什么培養感情的父子步調一致的朝著廚房的方向走了過去。

    留在外面的程霽幾乎已經緊張到同手同腳。

    天知道他在那時候追張起靈的時候都沒這么緊張過。

    白瑪輕笑了一聲，拉著程霽像擺弄洋娃娃一樣左看右看，越看越滿意。

    眼前的這個孩子比上次見到的時候整個人都要開朗上好多，上次就匆匆見了幾面。

    但這個小孩兒幾乎是從內到外都散發著一種不屬于這個世界不真實的感覺，也就和他兒子走在一塊兒的時候，勉強有了點人氣兒。

    那時候她就覺得這個小孩一定愛慘了他兒子。

    但捂化一個張家人的心有多難，她大概是最感同身受的那個，幾乎是賭上了自己的全部。

    最后還因為自己的這個沖動，險些葬送了連帶著自己在內的三條命。

    她在醒的時候，都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能有醒過來再看看這個世界的機會。

    再后來陰差陽錯，讓兩個小孩兒分開了那么久。

    在十幾年之前，喇嘛廟一大早竟然有人到訪，一開門，竟然是那個一早就收到死訊的丈夫，就這么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后來得知也是這個孩子救活了他，這讓他怎么可能不激動。

    本來他早就想來的，要不是前些年對張家人的搜捕行動那么大，也不至于拖到現在。

    現在再看這個孩子，早就沒有了那時候身上的那種感覺，幾乎是大變了模樣。

    只是這么好的小孩怎么就吊在自己那悶葫蘆一樣的兒子身上了呢。

    不過白瑪也就是開開玩笑，畢竟這兩個小孩一路這么走過來，經歷了多少事，她也看在眼里。

    她今天就是來看看孩子，順便盤算著在這邊尋個宅院住下來，左右一直住在墨脫也不像是那回事兒，再加上張啟山最近把視線都匯聚在那兒，要不是沒想到他們的真實身份，恐怕還真不能這么輕易的善了。

    這邊白瑪還沒說這事，程霽就先提起來：“那個伯……呃伯母，你們這次來還回去么，要不就在這住下吧，我在這附近還有不少環境不錯的宅院，或者京城也成，就是有點遠了?！?/br>
    說著又覺得自己這么說有些欠妥，急忙出聲找補道：“或者您要不嫌棄，就跟我們一塊兒在這住，這也算是有個照應?！?/br>
    這事在張氏夫婦來之前，程霽就不止一次的想了，但是害怕夫妻倆住慣了墨脫，不適應南方這邊的天氣，就尋思著在北京也添置了幾處四合院，就算最后都不住，閑置下來，到過上幾十年，也不算是浪費。

    白瑪一聽程霽說的話就知道孩子早就準備好在這準備著了，但畢竟這是人家小兩口自己過得日子，她們這長輩來瞎摻和，也不是這個道理。

    “還伯母呢，這哪有改了口又改回來的？”

    程霽羞紅著臉：“媽……”

    白瑪笑著又拍了拍少年的手：“唉！你們不用cao心我們，這次從那邊回來是準備找個地方定下來，但是至于在哪，我和你爸想著到時候走走看看再定?！?/br>
    程霽聽了白瑪的打算還是有點不放心，畢竟現在外面都是張啟山的眼線，雖然不至于怕他，但再小的隱患都有可能是顆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炸掉的定時炸彈。

    再加上兩人的這個血脈的特殊，屬實是讓他放不下心。

    但程霽沒有明著說，只是眨了眨眼，接著同白瑪商量：“要不這樣，您和爸先在這兒住段時間，我想給你們看看血脈上的問題?！?/br>
    白瑪疑惑的坐直了身子：“我們的血脈還有什么問題？”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畢竟長生的血脈說來說去也就那么幾個，已經算是超出正常人能力太多的一個匪夷所思的東西了。

    知道這個的本來就少之甚少，現在少年卻說他們的血脈存在問題，這讓白瑪如何不驚訝？

    但問出來后，白瑪后知后覺的想到眼前的這個少年的身份，瞬間也不覺得有什么奇怪的了。

    一個文明比張家和康巴洛族久遠太多的上古家族，在這方面有什么他們不知道的記載，也不足為奇。

    程霽接下來回答的話也印證了她的猜測：“張家的先祖想要保持世界上的某種穩定，主動將自己家族的血脈分成了張家本家和康巴洛兩族，將血脈缺陷最大化，所以張家和康巴洛的長生才不不穩定，只能靠家族內部結親才能保持血脈的純度?！?/br>
    “我有辦法可以提純血脈……”

    白瑪聽懂了少年的意思，輕笑著搖了搖頭：“孩子，比常人更長的生命對我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人活著不一定要尋求那虛無縹緲的永生，就算是與天同壽，那當真就是幸事么？”

    不是。

    程霽在白瑪的話說出來的時候，心中就已經有了答案。

    長生者比普通人多了數十倍的離別，而永生就意味著這個離別永遠伴隨在他們身邊，這并不是一種獎勵。

    已經很久沒多想的程霽，在這一刻突然想了很多，就比如，他那時候費力幫張起靈提升血脈濃度，是感動了自己，但真正過問過張起靈本人的想法么。

    他好像在無意之間給神明帶上了這個本來可以不帶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