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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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抬手制止了傅菀青的動作:“算了,就我們兩個人,怎么吃都行,用都用了,等會也還得洗,別麻煩了?!?/br> 傅菀青手一頓,在原地站了幾秒還是順勢坐下了,拾起筷子插在飯上幾秒鐘:“媽,許執回來了?!?/br> 唐寧抬了抬手夾了一筷子生菜:“過年了,大學也要放寒假的,是該回來了,你見到他了?” “嗯,前幾天出去的時候見著了,后來特意約了見了一面,還有萬老師?!备递仪嘧ブ曜拥氖志o了緊。 唐寧猛地抬起頭,瞳孔中是抑制不住的震驚:“你...” “媽...”傅菀青攪著碗里的飯,微微攪出了一點糊狀:“如果我還去彈琴的話...” 傅菀青話說到一半又停了,像是突破不了心里的那道界限,她現在都還沒有完全放下,又怎么說得出口呢。 傅菀青心里一陣悲涼,勉強扯出一個笑:“算了,沒什么了,媽,就當我在胡說八道吧?!?/br> 唐寧扭頭,看著外面那路燈上掛著的紅燈籠,在黃白的燈光下透出了一絲喜慶,看著心里也稍稍多了一分過年的喜悅了。 傅菀青低著頭,在陰影下有些陰郁,默不作聲的扒飯。 清透的高腳杯里紫紅的液體晃動著,如傅菀青被壓在車里時看見的,陰沉的天邊那最后的一抹色彩。 傅菀青去洗碗的時候唐寧坐在陽臺上吹了一會夜風,傅菀青在廚房見唐寧沒進來,揚聲喊了一句:“媽,外面冷,進來吧?!?/br> 桌椅移動的聲音響起,唐寧進屋了。 等傅菀青甩著手上的水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了唐寧坐在沙發上,手上還有著一個黑色的琴包,不是傅菀青房間里的那個,琴包上面沒有上面沒有塵,干干凈凈的顯然被保管得很好。 傅菀青定在原處一動不動,眼神不自覺釘在琴包上,手掌微合,指甲微微往內掐入,刺痛感沒有喚回傅菀青的神智,黑色的琴包像一張黑色的網,劈頭蓋臉的吧傅菀青固定在了原地。 唐寧拉開了拉鏈把棕色的吉他拿了出來,朝著傅菀青揮了揮手:“青青,來,試試看,和以前...那把比怎么樣?” 傅菀青僵直著身子睡著唐寧的話往前移動,顫抖著手接過了唐寧手里的吉他,指尖劃過了柔韌的琴弦。 “錚——”長時間沒有調過音的吉他發出的音并不清脆,震動的琴弦晃出的殘影漸漸平息,略長的余音也掠過了陽臺遠去了。 “媽,你什么時候買的?”傅菀青摁住了琴弦,掐滅了最后的余音。 “很久了?!碧茖巼@了一口氣:“你出院的時候買的了?!?/br> 傅菀青抱著吉他張了張嘴,半響才吐出了一句話:“四年...” “對?!碧茖幦嘀?,冬天容易抽筋,老毛病又犯了:“四年了,青青,該放下了,你爸爸他...他也希望你繼續彈下去的?!?/br> “他多喜歡在舞臺上的你啊,你每一次演出他都沒有錯過,如果他知道你因為他放棄了音樂,他得多難過??!” 傅菀青失神的看著遠方,眼神沒有焦距,像是一臺失焦的相機,失去了說話行動的能力,只能靜靜的被安置在那里。 吉他對于傅菀青來說是什么呢?傅菀青學的第一樣樂器就是吉他,再到后來的鋼琴等等,可是吉他也是傅菀青音樂的結束者,它像一塊巨大的冰,把傅菀青包裹在內,凍結了她的過往,也凍結了她的現在,讓她膽顫心驚的抱著遺憾和痛楚過活。 可是未來呢?失去了過去,浪費了現在,那未來呢? 傅菀青曾經幻想過去寫歌,發歌,成為一個制曲人,可是自從傅恒去世后,她失去了對音樂的向往,不,應該說是活力,她失去了對音樂的活力,她再也彈不出讓她滿意和讓觀眾滿意的音樂了。 但是放棄了,傅菀青捫心自問她真的打心眼里放棄了音樂嗎?她從四歲開始就跟著唐寧學吉他,長大后就到少年宮學樂理,她今年十七,但她現有的人生有一大半時間都是在這條路上前進著,她和音樂真的還能夠分開嗎? 唐寧拿出了調音器夾到了吉他上,手順著吉他來到了傅菀青的肩上輕輕的撫了撫,揮開了淺薄的灰塵:“彈一下吧,彈給mama聽,mama好久沒聽過青青彈琴了?!?/br> 傅菀青鼻尖一酸,眼前蒙上了水霧,她掩飾性的低下頭,手指撥弄了下琴弦,開始調音。 傅菀青調完音后抱著吉他沉默了很久,久到了唐寧以為她不會彈的時候傅菀青動了。 傅菀青選了最熟悉的稻香,那個時候她練稻香練得最多,也最熟悉這一首歌,那時候傅菀青喜歡這首歌的無憂無慮,天真溫暖,只是現在物是人非,她再也不是那個活潑快樂的孩子了。 手上殘留的肌rou記憶帶動著筋脈開始運動,帶著生澀的樂聲順著琴弦流淌而出。 “鐺——” 傅菀青頓在了原地,失神的看著地磚,頭部微微傾斜靠在了吉他上,彈錯了。 她張開雙手,眼里的光迅速消散,她無法想象這樣僵硬的手指是她的,是她練了十幾年吉他的手。 “青青...”唐寧緊皺著眉,有些擔心的出了聲:“你別急?!?/br> 一個音節再次響起,像是一場斗爭的號角,帶動起了傅菀青所有的神經,手一遍遍的在吉他上撥弄,生澀的樂聲漸漸流暢起來,她手背上的青筋都因為長時間的蓄力而凸現,蜿蜒的在皮膚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