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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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許是因為這孟氏阿彰他看不上慎太子呢? 縱然心有沖動,這位郎君也還記得自己的身份,記得自己所在的這地方,到底沒將最后那半句話給明白說道出來。 旁邊的諸位郎君也只是沉默,少頃后就輕易將這話題帶過,并未緊抓著不放。 孟彰穿過各色各樣的目光,腳步平穩走向了顧旦。 顧旦也是一身慣常的太學書童袍服,如往日一樣肅肅立在晨光中,等候著他。 見得他走近,顧旦瞥了一眼孟彰身上的袍服裝扮,眼底快速閃過一絲笑意。 郎君。他低頭,跟孟彰問好。 孟彰微微點頭,就帶著顧旦往童子學學舍里走。 送孟彰走入處在正房位置的童子學學舍以后,顧旦也轉身,往西廂房的位置去。 西廂房里,大多數的書童已經在自己的席位處入座了。 顧旦望得一眼,目光全無停頓,輕易就收了回來。 即便這些書童中,有那么幾位衣著裝扮與往常不甚相同,顯然是特意裝扮過了的。 坐在他鄰座的那位書童看他坐下,對他笑了笑。 顧旦回了一笑,便收回目光。 他知道這位同窗,他是被王紳選中的書童。在他旁邊更遠處坐著的,是庾氏、謝氏這些小郎君小女郎們選中的書童。 顧旦能感覺到,即便今日晨早他們一眾人等都還沒有說過幾句話,他也已經得到了這群人更進一步的接納與認可。 那他就高興了嗎? 不需要顧旦去詢問自己,他便已經得到了答案。 他輕易將諸般雜念放下,低頭去看條案上頭的書籍。 正房位置的童子學學舍里,孟彰也才剛剛現身,就迎接了一眾比之往常時候還更復雜的目光。 他穿過了這些目光,在自己的條案后頭坐下。 你倒是穩得住。王紳轉了半個身體來,對他笑。 謝禮、庾筱、李睦等一眾也已經轉過身來的小郎君小女郎們齊齊點頭。 這有什么穩住穩不住的說法的?孟彰很自然地反問,你們不也都一樣嗎? 王紳、謝禮、庾筱、李睦等小郎君小女郎們怔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 王紳先笑道:不錯,我們都是一樣的。 孟彰回得一笑,很自然地在條案上鋪開紙張。隨后,他撿起條案邊角處那筆架上架著的筆枝,讓那筆頭飽蘸了墨汁。 他提著筆,沉心定神,勾腕而劃。 看見孟彰開始練字,王紳、謝禮、庾筱等一眾小郎君小女郎們對視一眼。絕大多數小郎君小女郎都回轉過身去,只有王紳 他就支肘托腮,看著孟彰行筆練字。 明明這都是孟彰平日里慣常的功課,明明王紳就坐在孟彰前席,但此時王紳卻看得極其認真細致,就似他第一次看見孟彰練字一樣。 孟彰心神匯聚,又哪里會在意這些目光? 而待到他將筆枝重新架在筆架處時候,王紳也已經先孟彰一步收回目光,端正坐好了。 孟彰抬眼,看了王紳的背,仍舊沒有多說什么。 過不得多時,就有先生從外頭走了進來,與他們講課。 到午時,慎太子在峻陽宮陪著武帝司馬檐和皇后楊氏用過午膳后,便擺了太子車駕,一路從峻陽宮直接出了宮門。 太子車駕走過長街,走過那一眾圍來的百姓,往太學而去。 太子殿下的車駕果真是威儀,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到底是怎么樣的風姿 是啊,若是能見一見太子殿下就好了 縱然平常時候,這些穿街過巷的百姓時常會有這樣那樣的言辭與說法,且這些言辭與說法大多都隱著對司馬氏皇族的非議與不滿 曾經,司馬慎也為這些傳到他耳邊的民聲、民言煩惱愁苦,但后來,這樣的煩惱和愁苦就全都沒有了。 因為司馬慎知道,即便這些百姓心里眼里都埋怨著司馬氏皇族,可他們的心底,都仍然存著對司馬氏皇族的信任與期望。 那信任和期望源自皇位,源自天子的尊位,不是世族們隨隨便便就能夠動搖的。 更甚至,就連世族自己心底深處,也同樣存有這樣的期望。 世族們的反擊與對峙,與其說是出于野心,倒不如說是出于自保。 就似這些平民百姓一樣。 坐在太子鑾車里,聽著這些在耳邊低低響起的聲音,司馬慎卻回頭,往越漸遠去的帝城看去。 他看著峻陽宮,也看著高原宮。 許久后,他默默地笑了,笑容中飽浸苦意。 太子鑾車一路駛過長街,在太學牌坊外停下。 司馬慎下了馬車,長長儀仗前方,張學監領著一群學監、博士,站在祭酒側后方恭敬行禮。 太學再是對司馬氏皇族心藏不滿,在司馬慎太子車駕降臨的這一日,卻也仍然保持著對皇族的禮敬,不曾失禮怠慢。 司馬慎臉色端正,卻又隱了一點笑意藏在眼角眉梢。 諸位先生客氣了,快快請起。 太學諸位先生待他禮敬,他也待太學這諸位先生甚為客氣,一時間看過去,雙方間的氛圍都還算和睦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