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江逾白替小道侶重新束發,白玉指尖翻飛,碧色發帶舞動。 他低頭吻黎纖發頂,“魔物出手毒辣,你要小心?!?/br> 黎纖握住他的手,親了又親,“酌煌是大壞蛋,白白也要小心?!?/br> “嗯?!?/br> 江逾白溫聲,“我保證,天亮前,一定跟你會合?!?/br> 黎纖重重點頭,小指微勾,“拉鉤?!?/br> 江逾白沒伸尾指,而是與他五指相扣,“黎纖,我說到做到?!?/br> 松林如碧綠波浪,騰疊起伏。 黎纖分波逐浪,足尖踏柏枝,落在一座小山丘頂。 小山丘旁上有個小土包。 黎纖撥開灌木枝杈,用手刨坑,速度快得飛起。 積雪下是巖石、巖石底是黃土,黃土里面埋著十余把劍。 彎鉤狀,刃處有鋸齒,柄處有凹槽,槽內有靈珠。 是他萬年前設計的,準備用來對付魔物。 這幾件是他曾埋藏的試驗品。 沒想到,萬年已逝,滄海桑田,這些東西竟未有半分生銹。 物隨其主,如疾風勁草,若冰清玉粹。 黎纖逆著風,抱劍北飛。 子夜,月亮變得渾圓,著火般的艷紅。 山腳血流漂杵,一片混亂, 有的修士被鏗鏘聲激醒,迅速執起武器,加入戰斗。 有的則繼續‘迷糊’,一步步邁進寒淵,以身祭魔。 七星劍陣劍光灼眼。 六十四陣型不斷變換,過程整齊而迅猛。 但少年們年歲太淺,實戰經驗稀少,更何況對手是魔。 他們如樹苗般脆弱,不消幾刻,便渾身是傷。 但也如樹苗般堅韌,不管何時,也沒人棄劍奔逃。 幾只魔豁然展尾,沖擊劍陣。 容舟出列,把師弟們擋在身后,魔尾巴倒刺勾住他手臂,登時撕掉大片皮rou。 天邊,遙遙傳來一聲清喝: “容舟,接劍!” 重劍垂直下落,容舟本能出手接過。 蒼木劍柄清香彌散,銀刃熠熠生輝,有凜然的肅重感。 容舟提氣調息,蘊全身之力,手起劍落。 薄刃掃過魔的尾巴,響起筋骨分離的咔嚓聲。 與此同時,黎纖桃花劍橫斬,一顆巨大頭顱骨碌落地。 那魔斷尾又斷首,倒地抽搐兩下,就再也沒起來。 容舟先是驚喜,而后又是心梗。 “黎纖,怎么不和逾白遠走高飛?” “為什么……要回來?” 山徑站滿的諸家前輩后輩,昨日還對著他喊打喊殺,今日卻挨個等著被救。 哪有這樣的道理? 狗東西們,根本不配! 容舟道:“你走吧,他們壞透了,他們不值得!” 黎纖眼眸晶亮,回道: “他們是壞的,但你是好的,師父是好的,人間是好的?!?/br> ——所以,我回來了。 他把武器分給驚雷峰眾師兄弟,而后騰云,升至半空,去截殺有羽翅的翼魔。 望著云層中的纖薄身影,小師弟率先紅了眼睛,“師兄,我之前還懼怕他是妖,擔心他迫害我們?!?/br> 他哽咽著:“沒想到他竟不計前嫌,跑來救我們性命?!?/br> 容舟用力拍他肩膀,道:“別哭,先趕跑魔物,保住性命,過后負荊請罪,給他賠禮道歉?!?/br> “嗯!” 小師弟使勁點頭,抹了把臉。 淚珠子掉進雪地,變成滿腔孤勇。 七星陣再度聚合,發出斑斕劍芒,如群星閃爍。 大風起兮,雪舞乾坤。 烏云層中,一只龐碩的鸞舟穿行,懸停于扶蒼山尖。 鸞舟外壁渡金玉,與這墨天暗地格格不入。 船艙內旌旗獵獵,號角沖天。 甲板處,幾位領頭人衣衫華美,錦帶翩躚。 毛領的雪獅紋被風吹得猙獰。 某位長老率先發言,聲音如洪鐘般渾厚: “扶蒼山崩塌,寒淵破裂,魔物即將傾巢而出,爾等已是無力回天?!?/br> “老朽奉勸諸位盡快束手就擒,洗頸就戮!” 而后,他又戲癮大發,做痛心疾首狀: “不肖子孫丘尋越,無相宮養你育你,你竟吃里扒外,與敵人沆瀣一氣,今日便也隨他們祭了魔物吧?!?/br> 丘尋越冷笑兩聲:“親傳弟子已被你們生祭,我若不跑,只怕早晚淪為魔物盤中餐?!?/br> 他用左手撿起腳邊的武器,“今日搏一搏,說不定能殺出條血路?!?/br> 丘氏長老瞋目豎眉,“自不量力!” 這老匹夫本想下令放箭,卻被位居上首的男人攔住。 他不解:“家主動了惻隱之心?” 男人不答,只怏怏看向烏云中的紅衣,眼中有漣漪: 他隔空傳音:“書研,若你現在向我投降,念在往日舊情,我丘唯禪,以無相宮主身份保證,可以放過你……” 未待他說完,云中劃出數道氣流。 氣流化冰刀,寒如骨髓,仿佛在說‘做你的春秋大夢‘。 丘唯禪閉了閉眼,轉過身負手而立。 那位長老捋須輕笑,給身旁的兒子遞了個眼色。 丘際接收到父親的信號,登時大喜,大猩猩般揮舞旗幟。 揚聲喊著:“放箭!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