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不說，就二皇子這個不怕得罪人的性子就好得很。

    儲君還小呢，等皇子們陸續都出宮住后，總要有這么一個人在，皇后娘娘慧眼如炬，就選上了這個身子不好的。

    要不說皇后娘娘會用人呢！

    這事都想到頭里了，要是想下去，四皇子才是跟鳳儀宮走的最近的皇子呢。

    只可惜他太小了，一時半會指望不上。

    二皇子可不出幾年就出宮了，叫他做別的且不說，最起碼他得盯著老大。

    不過呂忠想老大算是廢了，日后大概也翻不出花兒來了。

    一夜過后，大皇子的情況并沒有好一點，更差了。

    雖然催吐是催了，他也保住了命，但是那余毒還是入了肺腑。

    要命是不至于，可如今這個醫療手段，治療一部分慢性病，或者后世西醫查不出來的一些病癥是好的。

    但是急性病就不行。

    就好比中毒，要是放在后世，緊急洗胃后掛點滴，別說是三天不吃，就是三十天，也能打營養針之類的補充。

    可現在呢，大皇子被催吐后，整個人感覺都干了，就想喝水，偏不能喝。

    整個人燒的guntang，也只能熬著，就連嘴里潤的水都不敢多給。

    畢竟從喉頭到腸胃全傷到了，給多了水怕他立刻就要斃命。

    昨晚還能跟呂忠眼神交流，現在這會子已經燒糊涂了。

    整個府上，主持大局的就是樊氏。

    可樊氏又年輕，哪里經過這種事，已然六神無主了。

    這時侯的二皇子來的真好，樊氏的奶娘提醒：“做哥哥的出了事，弟弟主持也是沒錯的。宮里叫二皇子來，未必不是這個意思，您只管將事兒都托付出去吧?！?/br>
    這會子也分不得前院后院了，反正涉事的都是后院的。

    樊氏猶豫了一下之后一咬牙，就真的這么干。

    前院里，樊氏對著二皇子一福身：“二叔來的正好，府上這些事，還請二叔做主。我一介女流，諸多事都不好插手。府上現在還有宗正寺，殿中省的人，也不方便我來接觸，二叔既然來了，求二叔做主?！?/br>
    二皇子……

    他真的是受寵若驚，他心態上還是孩子呢，這就給這么大一個擔子？給老大當家？

    可就算是民間，做哥哥的出事了，叫弟弟來承擔一下也沒錯……

    “二叔別推辭，二叔要是不管，這府里可怎么辦……”樊氏眼圈紅了。

    “大嫂嫂這么說，我還能推辭？大嫂嫂也身子不適，既然叫我來管，那大嫂嫂就安生養身子。需要您做什么，我派人去請您來。前院這些事，我就先擔著?！?/br>
    樊氏哎了一聲，利索的丟下他回后院了。

    二皇子雖然受寵若驚，但是有點得意，看看，我要緊吧，這不就上任了？

    先去看大皇子，見著就驚著了，老大這……還能活嗎？

    太醫也不敢說一定能活，只說熬過這兩日高燒人就能好些，畢竟是個年輕男人，總歸還是能撐幾日的。

    二皇子搖搖頭：“雖說大嫂嫂托付，可我畢竟是來旁聽的，其余的事怎么處置，我不插手。我只管這府上別沒人伺侯主子就好?！?/br>
    宗正寺的人就放心了，不亂插手就行。

    派去查那個死去宮人的人不可能馬上就回來，先過一遍府上的人，不過不知道，一過簡直不能看。

    查著查著，就查出黑爪子來了。這府里前院后院，亂的一塌糊涂。

    “在那個叫巧兒的丫頭屋子里搜出不少東西，全都是她身份不能用的。孫氏的毒藥就是派自己貼身的丫頭出去買的，輕易帶了進來。她倒是聰明，知道派人出城去買?！眳沃页爸S的笑。

    聰明了一半。

    出城買固然是好，可輕易出城不是更容易查到？

    大皇子府上的人要出城，沒人攔著，但是目標也大啊。

    畢竟是丫頭去買，總不能走著去吧，坐的騾車去的。這還不叫輕易就看見？

    二皇子皺眉：“這府上著實沒什么規矩……”

    去年才接了宗正寺的怡王此時也在這里，聞言皺眉：“主子不像主子，奴婢不像奴婢。就只因為主子寵愛，下面沒名分的丫頭一頓飯可以上十個菜，什么做法！”

    難怪孫氏就敢下毒呢，都瘋了不成？

    把一個姓氏都沒有的丫頭寵成這樣，這府里不生出亂子才怪。

    至此，基本上眾人都信了這事就是孫氏做的，但是究其原因，還不是大皇子的問題。

    時間又過了三日，去查死去廚子家里人的人也回來了。

    那個死了的廚子還是當初從御膳房里分出去的，自然是自己混的不好才被分出去。

    但是這會子人死了，來歷一說就是御膳房。

    大皇子建府那時侯，分了不少人出去，說出去都是父皇給的體面。

    因為沒封王，所以別處給的好處就多。

    這會子一查，這死去的廚子家里兩個月前，得了一筆銀子，家里人說不清楚是什么錢。

    只說是這個死了的朱廚子給的，就說是主子賞賜的。

    具體是哪個主子，家里人都不知道。

    就順著送錢來的人查，但也不是第一次給家里送東西，送錢的人都不知道是多少錢。

    不過，宮中御膳房的調查倒是有了些眉目。

    真是一點都不出預料，這個死去的朱廚子，跟金波是接觸過的。

    第361章 什么對手

    此時，皇帝的病好了不少，不再起燒，也就只有咳嗽了。身子還是有些虛，但是早朝已經上過一次。

    而大皇子，也挺過了最初最危險的三日，能少量吃些流食，能正常跟人交流了。

    這一次的事，他自己絲毫沒有預料，他就是再不顧自己也不會用這么危險的辦法。

    但是顯然陛下不是很相信。

    至于牽扯了金波，宮中的人也不敢輕易把人拿下，呂忠來問陛下：“陛下您看這……”

    “查的清楚就查，查不清楚，叫那些人提頭來見朕。誰敢牽扯皇后？”英瓊樓厭惡道。

    “是，奴婢自然不敢多想。那奴婢知道怎么辦了?！钡?，這是根本不許動皇后的人。

    “告訴他們，證據十足，拿誰都可以。證據不足，就給朕好好繼續查。污了皇后的名聲，后果你們擔著?！庇倶堑?。

    “奴婢遵旨?！眳沃颐?。

    鳳儀宮中，無眠就是從今日起不必再去每天陪著皇帝了。

    消息她這里也收到，金波跪著：“奴婢確實接觸過那個朱廚子，可都是正常接觸。御膳房里，奴婢接觸的人多……”

    “起來吧?！睙o眠抬手。

    “奴婢多謝娘娘?！苯鸩ㄐ南掳捕艘恍?，可還是怕。

    別的不說，他怕過刑，如果娘娘信自己，至少有句話囑咐給殿中省，他挨打也少一些。

    “這不是污蔑你，這是要牽扯我。我做沒做這件事我還不知道？放心，你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實在要你配合問話就去，沒人敢對你動刑?！陛p易就叫人給自己身邊的人上刑，那還有什么面子？

    無眠也沒想到，英瓊樓是根本不許人帶走金波。

    皇帝大概也知道一些無眠這里幾個人的分工，杜康是日常伺侯，總領所有宮人的頭。

    金波就是對外傳話之類的。

    臨水是大宮女，統領所有的宮女。

    飛絮機靈，照花老實，手巧。

    不光如此，因為金波能干，英瓊樓對他的記憶還是深刻的。

    “這件事，看似漏洞百出，實則精密。查到現在也就查出這么點東西，查一查那個明氏吧，不是跟齊家有關系么？”無眠道。

    金波哎了一聲，還真就親自出宮去囑咐了。

    娘娘都這么說了，他怕什么？

    真的不好查。

    大皇子府上太亂，就導致下面人亂七八糟的往來都多。

    就好比膳房，不光是伺侯大皇子的女人，就是府上稍微有些資歷的人，隨便去塞點銀子，膳房就能給你弄出一桌吃的。

    就好比伺侯大皇子的那幾個婆子，她們基本上每天晚上的膳食都是超規的。

    所以明氏也好，孫氏也好，這就都沒法說。

    府里所有人都跟膳房的人有往來，塞錢不塞錢都有。

    所以一路進了十月，這事最后只能落在孫氏頭上。

    孫氏后來也改口說就是她叫人下在藥膳里的，到底是受不住刑罰，反正在皇子后院里下毒，不管你毒的是誰，最后害了皇子已經是個死了，全家都保不住。

    那還受什么活罪？認了吧。

    下面那些奴婢比她認的更快，都是個死，誰都熬不住了。

    如此一來，這案子就沒法繼續查了。

    而英瓊樓心里，是覺得大皇子本人只怕也知道，就算不是自己主導，只怕也是明知故犯。

    也不是沒有懷疑齊家，只是明氏確實干凈，何況皇帝吧……都有毛病，覺得自己都敲打了 貴妃幾次了，齊家也不敢了。

    所以最后的結論就是大皇子御下不嚴，導致妾室爭鋒，下毒互害，傷及皇子。

    畢竟不好直接說是給皇子下毒，那太難聽了。

    孫氏本人不必說，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