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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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就是那么回事,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在這方面,上年紀的人觀念基本一致。 只是徐長明感謝過李老實后,從此看見李老實就躲。 因為李老實一見他,就追著屁股喊:“徐老頭,我的牛藥效果好不好?” 這一喊就喊了幾年,直到徐長明壽終正寢,李老實的牛藥再也灌不進才罷休。 當晚修好堰壩,第二天,田貴幾人又開始幫著村民修窩棚。 服徭役時砍伐的樹木現在還堆放在村里,原本是要給江村長用的。 因為都是雜木,修倉房并沒有用上。 現在就拿出來先給受損嚴重幾戶人家使,其中就包括徐長明和秦氏。 秦氏看著自家修整一新的窩棚,再看看旁邊的田貴。 一張臉憋得青一陣白一陣,可道歉的話始終說不出口。 徐長明則徹底啞聲,他還是怕李老實那碗guntang的藥。 經過這一事,八人組的作用越來越大,威信也越來越高。 修窩棚,修水堰,換成平時都是會引起爭吵不休的大事,可現在這些情況一件都沒有發生。 即便江枝不在,有人輔助,單是二瑞也可以把各種事處理得有條不紊。 暴雨過去,就是最熱的夏季,也是地里苞米,棉花瘋狂生長的時候。 看著莊稼茁壯成長,農人的心情格外高興。 但嫩葉片帶來的快樂不止是人,還有蟲子。 在這時,一種名叫“鉆心蟲”的害蟲也開始猖狂起來。 高溫和高濕,就是玉米螟最喜歡的環境。 第208章 捉蟲 這種蟲的幼蟲喜嫩、喜甜、喜濕、喜暗光。 所以玉米上幼嫩的葉芯、新葉、花絲、雌雄穗、苞葉內甜嫩籽粒、莖稈內部的甜嫩汁液、果穗髓芯等部位都是它的最愛,一到晚上就開始瘋狂啃咬莊稼。 天一亮,不等太陽出來,又會躲進苞米如同大喇叭一樣的葉片心,圈成一團睡大覺。 或者直接順著苞米桿爬下來,鉆進苞米根部的土塊下。 蟲子灰黑的顏色跟泥土混在一起,讓人找不到蹤跡。 為了殺死這種害蟲,打農藥,撒草木灰,農人需要使用各種手段。 這種蟲子也是最狡猾的,一種藥多用幾次就產生耐藥性。 所以,最快捷有效的方法,也是最笨的辦法。 那還是利用天快亮,蟲子還在葉片上啃食時,直接上手捏死,或者抓下來喂雞。 對土地的主人來說,隔著葉片,將一厘米長,圓滾滾的rou蟲捏死很有成就感! 于是,每天晚上都能看見地里火光閃爍,那是家家戶戶打著火把,用長長的竹鉗子抓蟲,跟這小小蟲子搶食。 抓蟲也需要技巧,心細手穩。 因為蟲子一受涼就裝死,瞬間滾落在葉縫里或者地上的泥塊間,讓人無法看見它。 在山上,江枝也在抓蟲。 坡地里除去小部分苞米,大面積都是棉花。 棉鈴蟲也是一害。 它們跟苞米的鉆心蟲是同類,只是棉花沒有大喇叭嫩芯,它們是直接啃食棉花嫩葉和棉桃。 被啃過的棉桃就不再發育,減產在所難免。 小滿爺每天都要在進地打理棉花岔枝時,順帶捏蟲,噼噼啪啪捏得爆響。 可是,大部分蟲子在人還沒有靠近時就掉在地面藏起來。 最后,小滿爺用背簍子把家里的小雞帶去地里。 幾天后,小雞崽就習慣跟人在一起。 當棉葉上受驚的蟲子使用老辦法,想用“滾地碰瓷”來逃生時,就正好落入下方雞嘴。 蟲子是一代一代不停生卵,光捉蟲效果也不明顯。 這里沒有化學藥劑,只能用辣椒水,用桉樹葉泡水來殺蟲。 江枝砍來馬桑樹,利用馬桑根莖葉中的毒素來殺蟲。 直接殺是殺不死的,但能讓蟲子避食,來控制蠶食的危害。 農活就是這樣細細碎碎,做了又像沒有做,永遠沒有盡頭。 暴雨前,江枝把要買材料的消息放出去,誰知木料生意還沒有找上門,之前賣嫩苞米時的商販介紹的牲口販子來了。 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月,江枝還以為這事沒了下文,不料牲口販子來了,帶來三頭牛,一匹騾子,一筐豬崽,還幾只小羊羔。 全村人都聚集過來,圍著那些牲口打轉。 買不買? 每戶人肯定都想買的。 田貴和徐根有幾人把那三頭健壯的牛犢圍一圈,目光仿佛粘在牛身上撕不下來。 牛販子拍著牛犢的脖子夸贊著:“你們瞧瞧,這是剛八個月的黃牛,養好了到下年正是上套的時候。 腿粗,脖子粗,有精神,以后就是干活的好把式。你們村子不大,有三頭牛就夠用!” 田貴不由自主的點頭:“是一頭好牲口!” 徐根有摸著光滑如同綢緞的牛背,看著小牛犢黑漆漆的眼睛,愛不釋手道:“是一頭好牛!” 他們這些莊稼漢,對牛的感情大過一切。 旁邊,幾個婦人則圍著豬筐看豬崽:“這豬好,頭圓滾滾的,嘴又短,吃食肯定上槽?!?/br> 正看著,幾頭豬突然打起來,咬耳朵,拱屁股,逗得婦人們哈哈大笑。 孩子們則抱著羊羔子不撒手。 “哎,這只羊好看,我要這個?!?/br> “不,我要這個!” 田小泉叉腰道:“你們家有錢嗎?想買就掏錢?!?/br> 田桃兒也道:“還要有豬圈羊圈,你們家有嗎?” 幾個孩子搖頭:“沒有!” 在村里,別提買東西用錢,大家都還在住窩棚,根本沒有羊圈。 孩子們的目光都盯向旁邊的大人們。 果然,興奮過后,那些婦人們都松開手,面上都是不舍。 時隔小半年,李老實又上山去,這一次走得很不順利。 才走一半,在一片青岡林里,他就被一頭彪悍的大野豬攔在路上。 黑褐色的鬃毛直立著,把野豬體型襯得越發壯實。 李老實不動,野豬不動,李老實一動,野豬也動。 李老實只感覺心中發慌,背心發冷,口中發苦,雙腿發軟:這是不是佩奇??? 時間隔了這樣久,野豬長大了,頭頂沒有扎小辮,還滿身的樹葉。 他已經分不出來是家養還是野生的。 要是認錯,就需要一撞,自己這身板就要被野豬當紙鳶放到山下去。 兩相僵持不下,不走又不行,李老實都快哭出來了。 他磨磨蹭蹭靠近一棵樹,夾著嗓子探頭喊著:“佩奇,是我呀!我是李老實,你的李叔,你忘了?” 野豬沒有哼哼,反而不動聲色的又走了兩步,距離李老實越發近了。 “佩奇,五花rou,我真的是你李叔,你不會是記不得了吧!”李老實一邊對著野豬喊,一邊用眼角余光找尋著能躲閃的地方。 就在他想爬到一塊山石上時,野豬突然就沖過來。 李老實嚇得慘叫一聲,雙腿一軟就跌坐地上:“娘老子耶,今天我要喂野豬了!” 可野豬奔到他身邊,頭一低,長嘴撩住他的肚子往前一拱,李老實就趴在了豬背上,被扛著走出好幾步。 “哈哈哈,是佩奇!你這個小東西故意的,還嚇老子一跳!” 李老實一驚之下就反應過來,氣得揪住豬鬃毛狠扯了兩把。 自己差點嚇尿褲子,佩奇還在玩。 頂著李老實走幾步,佩奇就將人丟下,哼哼唧唧翻他的衣擺找東西。 李老實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卻抓住野豬的毛不松手:“你把我嚇得腿軟,得把我背上去才行?!?/br> 他也賴上野豬。 一人一豬拉扯幾次,野豬終于同意李老實拉著自己尾巴爬山,這才消停。 等李老實到老云崖,告訴正做蚊香的兩家人,牲口販子送牛來了,頓時大家都歡喜起來。 小滿拍拍佩奇的脖子:“佩奇,我這就下山給你挑一個小媳婦回來?!?/br> 二瑞馬上準備裝豬的竹筐,早就說好的,山上必須養一頭母豬,以后自家殺豬吃rou才方便。 江枝問李老實:“田貴他們準備怎樣買牛,誰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