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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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兵毀村,石桌石墻沒有被毀,墊上草墩就能坐,放一塊木板就是桌。 于是,一群男人圍在一起說著買種子的錢。 你十文,我二十文,還能有點積蓄的,咬牙拿出一大把銅錢。 讓江枝驚喜的是,外來流民里居然有一個念過書的秀才。 此時,夏書言就站在江枝面前。 看上去二十七八的年紀,真是失魂書生的感覺。 面色蒼白,身體單薄消瘦,整個人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跑。 身上長衫縫縫補補洗得發白,最讓人揪心的是眼神空洞,神情恍惚,站在人前不跟人溝通交流,只喃喃背著文章。 這是有??! 帶夏書言過來的夏母拉過江枝低聲懇求:“江村長,我兒久考不中,在學堂被同窗嘲笑,回家又讓人譏諷,他就迷了心竅,每天只知道背書,不是要打人罵人的武瘋子。 郎中說這是心病,需要開闊胸懷,游歷各處山水。 “我們是見這里山水秀麗就留在這里養病,還希望江村長能原諒他的失禮之處?!?/br> 江枝聽出她話里的意思,夏書言是被人言語辱罵逼瘋了,想在這里養病。 她沒有再追問原因,也沒有對夏書言表示出異樣,只溫和道:“夏嫂子不用擔心,我是需要秀才幫忙記錄賬目?!?/br> 夏母點頭:“我已經聽你家公子說了,書言只是不跟人說話,還是能識字記賬的?!?/br> 江枝想笑,自己剛當個村長,徐二瑞就被人稱呼為公子了! 不過有這話,這個夏母就讓她多看了幾眼。 年紀比自己大些,穿的粗麻衣服都是補丁,面色蠟黃,一雙手滿是凍瘡留下的紫紅瘢痕,一看就是勤苦之人。 但她腰背挺直,謙恭有禮,言行跟普通村婦不同。 夏書言果然是能記賬,他雖然舉動異于常人,但拿到筆紙就正常一些。 村里人那些零零碎碎的錢,被他用一手漂亮小楷記錄得明明白白。 第162章 腦子有問題的夏秀才 夏書言寫好賬本就要交給江枝。 江枝沒接,只笑著道:“我不識字,還麻煩夏秀才念一遍?!?/br> 其他人紛紛點頭:“對,夏秀才念念!讓江村長聽清楚我們籌了多少錢!” “夏秀才記得好,我們都看明白了!” 在山上她可以裝模作樣看字,可此時當著其他徐家人的面,江枝還是當文盲,若是能大咧咧認賬本才惹事。 可夏書言拿著紙一動不動,也不出聲,顯然又宕機了。 徐二瑞接過紙,看著上面的字,試探著努力念:“徐、根有20文!徐根、根生53文……”念得吞吞吐吐,結結巴巴。 他這一年能認識百多個字,記賬也是跟著醫棚的文書學的。 徐二瑞自己寫象形字,現在看這漂亮的小楷賬本卻怪異的吃力起來。 把江枝聽得喉嚨像是長了老痰,一口氣憋得上下不得,恨不得搶了自己看,卻又不得不忍住。 徐二瑞還在一個字一個字的念:“……林桐81文,這什么陽……” “武陽35文,田貴38文,徐二瑞67,徐小滿55文……總數473文!”站在一旁的夏書言沒有看賬本,自顧自流利背出來。 江枝驚訝的看著他:這人腦子好使。 雖然賬本上的名字就二十個,可剛才登記時亂糟糟,烏泱泱,別人說完他就記完,現在寫完不用看就有零有整的背下來。 背完,他就又不說話了。 此時人多,江枝也不好多問夏秀才的事,只對田貴和徐家幾人道:“這錢你們誰先收好,后天我就去鎮上買種,你們也要跟著一起去?!?/br> 她不管錢,也不擔心其他人亂用,以后這方面都會這樣辦。 避免錢不多,還惹一身sao。 “好,那我就先收好!” 田貴沒動,還是徐根有把裝好的錢袋拿在手中。 他姓徐,心里當然把自己跟江嬸子歸為一家人。 安排好去鎮上的時間,再讓大家用這一天準備好糞堆苗床,翻土,只等后天買回糧種就下地。 從早上天不亮就下山,到現在忙完,新官上任的江村長第一天工作量就爆了。 在回家的路上,已經又是暮色蒼茫,徐二瑞取出巧云準備的餅子遞過來:“娘,中午你只吃了一碗稀飯,現在再吃點東西!” 中午兩人沒有吃干糧,李老實從張軍頭的大鍋飯里端過來兩碗飯,忙到現在早就餓了。 江枝掰了一塊又遞回去:“我只吃這些就行了,剩下的你吃!” 她餓,年輕人更餓! 徐二瑞同樣只撕下一半:“我也少吃些,回去就有飯!” 這些餅都是巧云特意給兩人準備的,雖然也是粗面,但里面揉了紅糖,說這樣扛餓,現在徐二瑞也舍不得吃。 江枝邊吃邊問徐二瑞:“那個夏秀才家究竟是什么情況?李老實知道嗎?” “知道的,李叔說,夏家有四人,夏秀才家是渝州府的,十五歲考中秀才……”徐二瑞把李老實打聽的消息全部說了。 李老實就是一個江枝安插在村里的耳報神,什么消息他都能打探到。 夏秀才一家四口,夫妻倆和夏母,另外就是一個六歲大的兒子。 他家之前是渝州府的,有一個meimei嫁在渝州城里。 因為夏秀才腦子有問題,跟人在學堂大鬧,被教諭以“有辱斯文”為由,扣了秀才每月一斗糙米和二百文錢的廩糧。 沒有收入又要吃藥,一家人在城里過得很艱難,趁著這次流民返鄉,夏母也跟著回鄉下老家生活。 可哪里都不是凈土,老家早就被別人占去。 她們帶著一個精神病人根本就不能進門,混亂中還差點被打死。 在見到兒子離開熟悉的人和地方,情緒明顯穩定很多,夏母索性跟著流民走到這里定居下來。 婆媳倆擅長針線,前些日子在醫棚接做繃帶,漿洗衣服的活計也能換來糧食。 可現在傷兵離開,她們的生活就遇上困境了,現在想試著要種地。 只是這一家子都不是干活的料,聽到需要大家籌錢買種,又沒有人能算賬,夏母就問能不能代筆換糧! 江枝點頭:這個夏母為人倒是豁達,見自己面就說明緣由,也是一個聰明人。 能想到代筆換糧,只是自己那點賬哪里需要人算,有些浪費人才。 其實,她答應夏秀才記賬,也是看出幾家外來戶是有意幫扶。 那些人自家難,還想幫人,想來這家人的情況更難。 自己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任他們去,反正什么都缺,虱子多了不咬人,幾十戶帶一戶問題不大。 從夏母說出來的話,再結合李老實聽到的內容,江枝不難推斷夏秀才發病的原因。 夏秀才十五中秀才,可一直苦讀到現在沒有再進一步。 從最初人人夸贊的天才,變成人人厭棄的蠢才,還有熟人親戚的刺激,于是就精神失常。 范進中舉的瘋癲是樂極生悲,這個夏秀才卻是直接崩潰。 唉! 江枝想到每年高考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壓力太大,有考生也會如此。 “這個夏秀才腦子的問題大不大?會不會影響到村里其他人?”江枝繼續道。 村里都住的窩棚,要是夏秀才情緒失控要玩火砍人什么的,那就需要提前提防。 徐二瑞想了想:“也沒有聽到別人說什么難聽的。 夏秀才偶爾出窩棚走動,不跟人說話,田叔說,就是每天天不亮大聲背詩文吵人?!?/br> 說到這,徐二瑞突然語帶羨慕:“夏秀才的兒子才六歲就已經啟蒙,平時跟著他娘和奶干活,遇上他爹清醒一點就會跟著念書?!?/br> “哎!這孩子不錯!” 都說三歲看大,十歲看老。 徐長壽的孫子同樣大,卻只知道搶東西,江枝覺得這孩子懂事。 兩人說著走著,天色漸晚。 翻過一座山頭,就看見野豬從林子里鉆出來,站在路上哼哼唧唧等著。 它現在又大了,已經是一百斤重的大小伙子,不再像以前那樣離開一天就尖叫著黏人。 就連江枝下山,它也只跟上一段就回頭,但會在不定位置出現在江枝回家的山道上。 “佩奇過來!”徐二瑞喊了一聲。 小野豬走過來,用鼻子拱拱兩人。 徐二瑞把自己吃剩下的一小片餅喂給它,再從背簍里取出一根寬布帶給野豬綁在前胸肩胛處。 之所以沒有掛脖子……是因為五花rou長大沒脖子! 掛好背帶,佩奇自動又走到江枝旁邊,“嗯嗯嗯”拱她的手。 “這家伙還真是訓練出來了!”江枝笑著拍拍豬背,順手抓住布帶。 前段時間每天下山干活,自從發現抓住小野豬的背毛爬山要輕快很多,她就縫了這布帶。 把布帶套在豬身上,讓豬拉著自己走,早就習慣背東西的佩奇也很是配合。 若是能蹭點零食吃,那小尾巴就能高興得卷成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