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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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爺順口說了一句:“老實,三十那天記得來吃團年飯?!?/br> 李老實頓時愣住,仿佛是聽到什么奇怪的話,遲疑片刻才問:“老爺子,你剛才說啥……我、我沒聽清楚!” 小滿爺又重復一次:“年三十那天,你記得上來吃飯!” 李老實嘴唇哆嗦了一下,眉毛跳動,抬手揉揉鼻子試探著回道:“老爺子,那我就真的來了哈?” 他還是第一次有人邀請吃團年飯。 平時在老家雖然有兄弟親房,可人人都看不起他游手好閑,不務正業,見面不是責罵就是繞著路走,更不會讓他進家吃飯。 父母在時還能蹭一頓飯,父母離世,他就再無人收留,過年時家家團圓,就只有自己孤孤單單一個人過。 見李老實還一臉的不可置信,小滿爺道:“你一個人,在醫棚肯定也沒啥好吃的,來了守歲大家熱鬧熱鬧?!?/br> 李老實這才回神,眨巴著眼,連聲應著:“好嘞好嘞!” 兩人下山,又得小滿送上一截路,要不然佩奇還得追出去拱人。 等人走后,小滿爺跟江枝道:“二瑞娘,李老實剛才說張軍頭要安排人翻地,我們明天是不是也讓小滿和二瑞下去看看?” 兩家人的宅基地在村里,現在醫棚占著,不用擔心被人霸去。 土地就不好說,上等田地跟下等田地差距太大,哪怕土地到手的面積一樣大也不一樣。 而且一旦認定為無主之地就要收歸官府。 讓地荒一年已經是極限,若再誤一季,對小滿爺這個種一輩子糧食的老農來說,已經是很難接受的。 江枝也是這樣想的,山上的地不能丟,村里的地更不能丟。 有地無論種糧種藥都是可以的。 “行,長庚伯,我明天就拿地契和小滿、二瑞下山去?!?/br> 除去翻地,江枝也想去見見張軍頭,問他對縣衙那邊有什么看法。 自己的手幅沒拿到,他那個殺“流匪”換青果的獎勵拿到沒有。 還有章縣令讓向德金說的藥片生產,現在還沒有定,江枝也想先見過張軍頭再跟小滿爺商量。 還有五天就過年,本來不打算再下山跟徐家那些人見面,可現在為了種子和土地,兩家人還是決定走一趟。 至于下山遇到徐長壽那一家子會不會糾纏,江枝無所謂,自己是惡人,百毒不侵。 小滿則嘴角翹起,露出冷笑:“我敢在山上打他,到了村里一樣敢打他?!?/br> 他是巴不得有人來挑釁,這段時間在山上可把人憋壞了。 這一次小滿爺沒有像以往那樣提醒小滿別惹事。 村里有了那些人,要土地恐怕不會那么簡單。 泥人都有三分火氣,該強硬的時候就要強硬,現在正是分土地的時候,軟弱就要被人欺占。 這一次也幸好江枝他們及時下山,土地果然被人惦記上了。 第135章 土地登記 徐家村里,張軍頭蹙著眉,大咧咧坐在凳上,在他面前擺著一張方桌,上面是紙頁筆墨。 旁邊,醫棚的文書袖著手無精打采坐著,一臉的不開心。 任誰要過年了還加班都會不開心。 這風地里冷嗖嗖的,自己到灶間去烤火多好,還能撈著點吃食。 在他們面前,是兩堆蜷縮著避風的人。 一堆是徐長壽,徐根有,徐根寶等幾戶回來的徐家村人。 一堆是流民。 現在也不能叫流民了,這些攆不走,甘愿滯留下來的會歸于當地戶籍管理。 只不過他們沒有土地,還得等原住民認領完土地,余下無主之地再跟官府租。 兩堆人涇渭分明的站著,看誰都不順眼。 徐耀祖現在有精神罵人了:“這是我徐家的地盤,你們這些土匪,哪里來的就回哪里去,想占我們的地,沒門!” 那些想留下的外來戶雖然人數多,可底氣不足,此時都悶不吭聲。 他們愿意留下,自然有不得不留的苦衷。 在這里被人驅趕,回家一樣沒有立足之地。 現在只想等官府老爺們白紙黑字下了戶籍,就可以租賃田地,哪怕開荒也是可以的。 張軍頭環視眾人,敲了敲桌子,沉聲道:“有地契的先來認領自己的土地,張某是個粗人,丑話說在前頭,想要多拿亂占的,想以次充好的,要做就做得干凈漂亮點,別露出點馬腳被我發現?!?/br> 他說著,伸手一捏拳頭,指節咔嘣作響:“誰想騙人被我發現,老子就捏碎誰的骨頭!” 兩堆人齊齊低頭不敢對視。 他們在這里住得有些日子了,對張軍頭還是有些了解。 雖然流民在醫棚干活少不了被克扣,但張軍頭性子直,說話也是說一不二,比起其他人還算好的。 也正因為這性子直,稍有不對就是軍棍伺候,打得人心驚膽戰。 只有徐耀祖直著脖子嬉皮笑臉:“張什長說得對,我們做回自己的土地沒話說,就是那些想平白占地的……” “閉嘴!認地就出地契,再鳥話多就滾!” 張軍頭對徐家父子沒有好感,這時候見他還想當出頭椽子,一句話就甩過去。 徐耀祖本來想表示一下自己主家地位,結果被扒了臉皮。 好在他臉皮夠厚,扒一層還有一層,訕笑著縮回人堆。 徐根有取出自家的戶本和地契,張軍頭讓旁邊文書看過,又登記一份,這才開口:“你家十口人,土地四畝三分兩厘,其中一畝水田,其余都是旱地,名字叫:彎腳田、轉山地、新田口、貓鼻梁、小二彎……” 四畝多地分成大小十幾塊,張軍頭一口氣差點沒有念上來。 徐家村位于山嶺之中,田地也在村舍周圍兩側,依隨著地勢分布,大小不同,高低錯落,沿著溝渠一路展開。 或形如月牙,或形同犁彎,若是有方方正正達半畝的大田,那一定是全村都眼紅的當家地。 好在這里田地雖然小,但依靠良好水源,小村子也算是土地肥沃,旱澇保收。 只要人勤快,四季田地不閑,種菜養豬,勉強能夠一家子的溫飽。 這次災難還是兵亂所逼,否則就是冬旱糧食減產,也不至于逃荒。 徐根有拿出地契,自然將他名下的土地歸還。 不過在人口上有爭議。 “我爹夏天時在路上病死了!“徐根有解釋道。 當時他們在渝州府城外,大批流民滯留當地,都是住著簡易窩棚。 夏天幾場暴雨淋濕衣服,受涼就一病不起,拖了半個月死在窩棚里。 那一段時間,在外避災里面身體弱的人很多病死。 張軍頭平靜的點點頭,大筆一揮直接在戶本上打了個x:“你以后找到村長,再去縣衙換戶本!好,下一家!” 徐根有看著父親名字上的大x,一時間心中酸楚,眼眶發熱。 他爹的年紀并不大,還不到六十,身子骨也還硬朗。 就因為暴雨時讓幾個孫子兒媳能在窩棚里躲雨,自己淋了一夜受涼發燒,又缺醫少藥,半個月人就去了。 那段時間死的人不少,為了防止瘟疫,死了只能燒不許埋,渝州府兵在外面燒尸的火沒有熄滅過。 燒完就倒進大坑,各家人連灰都沒有找回。 現在,老家的房子被燒了,戶本上的名字也要消了,這個人的痕跡也要從這世上消除,就好像從來沒有來過。 唯一留下的就是那些土地,那里有爹幾十年辛苦勞作的影子。 徐根寶在人堆里焦躁不安,爹的名字消了,以后能少交一個人的賦稅。 可他在來時媳婦已經說了,要他借著這個機會再討要幾塊地,以后分家時就能歸在自家名下。 現在徐根寶見張軍頭要地契才撥地,心中打鼓,遲遲不敢開口,只能眼睜睜看著輪到下一家。 徐家村回來的人都拿出地契戶本,把屬于自己的土地認領回去。 里面有些地已經被流民種上菜蔬,收地自然連菜一起收,能白吃一地菜,頓時眉開眼笑。 徐長壽板著臉裹緊身上的破衣,眼睛卻在骨碌亂轉著。 他家有兩畝多地,還都在山邊地彎,不好不差。 只是地契在半道丟了,現在要想認地,得其他人家幫忙做證。 既然是做證認地……那是不是可以隨便認呢? 想到這,他就看向窩棚那邊,能做證的人已經找好了,只等他出聲。 “徐長壽,你家的土地是不要了?”張軍頭見回來的幾戶徐家人都來登記過,只有徐長壽還沒動,忍不住催促一聲。 徐長壽劇烈咳嗽著走出來,無精打采道:“張什長,我家的戶本丟了,還沒有補辦!” 張軍頭敲敲桌子,很是不耐煩:“現在就可以補辦!先報人口再說田畝,以后再找村長去縣衙換契書!” 這些本來該徐家村的村長來統計再上報,村長沒回來,只能他來代領。 只是他一個軍營扛刀的,現在被縣衙安排做這些零零碎碎的事,真是煩死粗人了。 “哦!我家里……”徐長壽擠擠眼,很是悲痛道:“我婆娘也在渝州府城外病死的!” “嗯!”張軍頭面不改色。 在外風餐露宿,擔驚受怕,身體不好的根本就扛不住這番折騰。 回來的家庭里多少都有死人,他已經聽得麻木了,更何況剛剛自己才消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