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收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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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左手手套 套在了右手上, 我記得只走了叁步 原來已經走了那么多階梯~” 探出生銹天線的老式收音機里斷斷續續播放著音樂,這里信號不好,女歌手的聲音總是被拉長。 聽不出原來到底唱的什么。 電流的沙沙聲吵得人腦袋疼。 他環視四周破敗掉皮的墻面,緊跟上前面人的步伐。 這里隨時會冒出一只老鼠,一條蛇,四不像的怪物,亦或是實驗品。 比如現在,他聽到一條在角落里蠕動的蛇,鱗片摩擦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窸窣聲,它的身體刮擦過潮濕墻面。 “今晚的晚飯有著落了?!?/br> 其中一個人道。 他嫌惡地扭過頭,不去看蛇皮剝落的血腥畫面。 “哈哈,我手藝是不是進步很大!” 密不透風的腥臭味捂住他的口鼻,他放下槍扶著墻干嘔起來,“嘔——” 背后是他們嘲諷的聲音,“我們來自圣冕之城的小少爺又被惡心到了” “齊哥,下次不要這么殘暴了?!?/br> 軍刀割下一塊血淋淋的生rou,被一只同樣血淋淋的手遞給他,“吃嗎?!?/br> 毫無疑問的,他絕對,肯定,死也不會,屈服。 窗戶處的玻璃破了個大洞,但是夜里并不會太冷。 從這里望向外面,透過密密麻麻的樹葉,如果有風吹一下它們的話。 它們會為天上那條漂亮的河,騰出在眼里的位置。 他年幼時曾跟隨母親在專門的觀測點用天文望遠鏡觀察過,沒有這里的這么美。 本來已經安靜下來的收音機再次接收到信號,咿咿呀呀唱起來。 他問同伴,“你聽到收音機的聲音沒?” “哪有什么聲音,你又犯癔癥了?” “絕對有?!?/br> 他們屏住呼吸,側耳傾聽,這聲音只有在你不經意的時候才能聽到,當認真起來了,反而聽不到。 “得了,你餓出幻覺了吧…” 他又聽到了,一道空靈縹緲的女聲,“跟我一起去~” “親愛的” 他不安地抱緊懷里的槍,目光如炬盯著從樓下上來的樓梯,他非常確定那個聲音就來自樓下。 “跟我一起去,死~” “臥倒??!” 耳畔是巨大的爆破聲,槍聲激烈,同伴聲嘶力竭讓他開槍。 他望著前方,遲遲下不去手。 “cao你媽,你想當圣母瑪利亞,拿你的命去喂他們,不要搭上我們的…” “砰——”沒中 接連兩發都沒中,直到第四發,齊哥在他身后冷冷道:“我們救不了他們,甚至連自己都救不了?!?/br> “你在這里刻不了十四行詩,但可以給自己刻一個墓志銘?!?/br> “親愛的,親愛的” “我愛你” 他在心里倒數: “我 愛 你~” 女聲還未落下,子彈先發。 “真是的,覺都睡不好?!蓖椴磺椴辉改闷饦?。 收音機里的音樂聲漸大,子彈打沒了就rou搏。 “親愛的,我亦如此” “讓我們一起歸于天際~” 后來他才知道,這首歌不是他的癔癥。 關于腐rou樹皮如何在牙齒間彈奏鳴曲,它們的味道如何侵占感官神經,他通通不記得了。 只有這首陪伴他將近一個月的老歌,他清楚地記著。 甚至在扣動扳機時,會時不時哼出來。 “親愛的,我 愛 你~” 空氣中淡淡的火藥味消失殆盡,她怯怯的聲音傳來,伴隨著清晨略咸發苦的冷空氣。 她吐出一團有毒的白色霧氣,“可以教我打槍嗎?” 他笑容燦爛,面頰上結痂的兩條細細的疤痕隨著向上移動,“當然?!?/br> 如果看不清自己的心,那就? “愛往往和恨糾纏不休,嗯,你恨我,是不是也愛我呢?” 真是瘋了。 她臉頰上的絨毛被陽光照成淡金色,連個槍都端不穩。 他扶住她纖瘦的手臂,她耳邊不聽話的碎發在他頸間飄浮。 “有什么技巧嗎?關于怎么瞄準的?!?/br> “沒有,多打幾次,總有打中的時候?!彼鷣y回答。 女孩明顯不信,“蒂娜說你百發百中?!?/br> “好吧,確實有技巧?!?/br> 她側頭看向他,一臉認真聽講的樣子。 “我有一句魔咒,”“又是魔法,靈嗎?” “不過,不能告訴你?!?/br> “為什么?” “怕你多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