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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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受了輕傷?!?/br> “獄長讓我們追查原因?!?/br> 蒂娜跑回自己的房間換衣服,易之行留在長廊上等她。 秋言茉想探出頭去看看,布蘭溫故意仗著身高優勢遮擋她的視線,“醫生小姐,我們是不是都好久沒見了?” “也沒有很久吧?!辈贿^叁天而已。 是嗎?他覺得過了好久。 布蘭溫強行擠進去,“啪”地關上門,惡劣地靠著門,不讓她打開。 秋言茉對他幼稚的行為沒有辦法,“你想干嘛?” “別和他玩,他不是好人?!辈继m溫壓低聲音,雙手蓋在門把上。 易之行靠在門邊,手指勾著手電,讓它在空中搖擺,光影閃爍,面色有些陰郁。 莫名其妙,“蒂娜不是好人,難道你是好人?” “不是蒂娜,是門外面站著的那個?!辈继m溫低頭沖她眨眼睛,“信不信他現在可能在偷聽我們講話?!?/br> 易之行把玩手電的手一頓,光正好照在天花板上,能在光路上看到細碎的塵埃慢慢落下他的肩膀上,他還真在聽著。 他們兩個看起來形影不離,秋言茉只當他在和易之行鬧脾氣,“別鬧了,讓我出去?!?/br> 布蘭溫不依不饒:“你出去干嘛,又沒你事?!?/br> “那你進來干嘛?” “噓——”布蘭溫食指抵在唇前。 外面傳來關門的聲音,蒂娜問易之行:“哎?布蘭溫去哪里?” 易之行指了指門,一臉期待地看著蒂娜。 “砰砰砰——”蒂娜在門外警告布蘭溫:“喂,快出來,信不信我向獄長告你sao擾女員工啊?!?/br> “快開門吧,”秋言茉頗為無奈地看著布蘭溫,“你不用和他們一起去看看嗎?” “好吧,”布蘭溫湊到秋言茉耳邊,“我是認真的...” 秋言茉耳邊的碎發輕輕抵在耳廓,隨著他吐出的氣息擺動,癢癢的,讓她汗毛倒豎,忍不住縮起脖子,沒有聽清他在說什么。 她拉開門,把他推出去,“好了,你們去忙吧?!?/br> 對上易之行遲疑的目光,她向他點頭微笑,易之行報以一笑揮手道別。叁人打著手電消失在樓梯口。 等他們到的時候,楚圣棠已經站了許久,細密的雨絲早已將他的外套暈濕。 矗立多年的高塔零零碎碎倒在地上,枯萎干癟的爬山虎像是從廢墟中伸出的無數手臂,緊緊抓著那些殘存的石塊,形成一道道黑色的、沉重的鎖鏈。 幾束慘白的手電光柱,在黑暗和雨幕中顯得格外刺眼。光線不安分地跳躍著,照亮了細雨在半空中劃出的弧線。 荊棘塔,先王朝用無數生命堆砌而成的高塔,被用來祭祀,后來先王朝崩潰了,這座神圣的高塔就成了贖罪之塔。 按理說這塔得有個幾百年的歷史了,世上沒有什么東西能扛過時間的摧殘,塌了也很正常。 但偏偏里面住的是一位王子,他們就需要經過一套嚴謹的流程,交上一份詳細的報告,告知外界。 至于是因為太虔誠才塌了,還是因為對神不夠尊敬而塌了,就不是他們能決定的了。 一道溫和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語氣悲切,帶著微微顫抖,似是受了很大的驚嚇。 “長官,他是為了護著我才死的,希望長官能好好安置他的尸身?!?/br> 李塵安坐在輪椅上,嘴唇微微發紫,常年不見陽光的皮膚非常蒼白,那雙鉛灰色眼眸落在廢墟上,空洞而無神。 “我會的,殿下?!背ヌ某谅暣饝?。 他們的不遠處幾名獄警正在一塊一塊扒開石頭,尋找那人的尸體。 “先送殿下去醫院?!彼才诺?。 易之行盯著李塵安的背影,他又瘦了許多... 曾經他是身份尊貴的王位繼承人,光芒萬丈,人人都敬畏他愛戴他,卻被親信背叛,坐上輪椅,關在這里贖罪七年。 如今這些人還不愿意放過他,叫囂著要吃了他。 李塵安目不斜視從他面前經過,他強忍著沒有回頭,雙手死死攥著手電筒,手背上青筋虬結,如同地底的樹根。 荊棘塔是對他的侮辱。 布蘭溫上前詢問楚圣棠:“要怎么安置他?” “先暫時安排在醫院,等通知?!?/br> 雨終于停了,熱烈的陽光時隔多日再次照在這個常年潮濕多雨,充斥著腐爛和鐵銹味道的島上。 律爾特開開心心帶了一捧花回來,妖異的紅色花瓣吐著毒信,他把花擺在圣主像面前,合十雙手祈禱。 “你在哪里找的花?”莫琳見他一臉興奮的樣子,毛骨悚然。 律爾特睜開他那雙覆著寒冰的藍眼睛,一眨不??聪蚴ブ?,“在一片廢墟里?!?/br> 莫琳覺得他肯定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否則不會這么一副虔誠的樣子,平時律爾特可從來不祈禱。 她懷疑像律爾特這么狡猾的信徒,是怎么成為達摩耶,傳遞旨意的。 “可是,這個季節怎么還會有花在開呢?” 律爾特緩緩轉頭,望著她,詭異一笑,“可能是因為那里的土壤肥沃吧?!?/br> 那座祭祀塔的下面曾經埋了幾百號人,至今土壤還是紅色的,草木生長較其他地方旺盛許多。 環繞著塔開了一圈紅花,貪婪地汲取地上的養分,妄圖將塔吞沒,紅紅火火,經久不衰。 莫琳越看那花,越覺得眼熟。 神經。 居然拿象征死亡的花供奉圣主。 猩紅的彼岸花,帶著病態的妖艷,散發著腐朽氣息,它反卷著花瓣,像一只只燃燒的爪牙,伸向悲憐的神像,叫囂著將祂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