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村外正好是一片廣闊的田地, 松軟的泥土中是碧綠剛抽芽的秧苗,任閑避無可避,很快就被顧雪洄找到。 從中州出來,任閑就沒有過一天的安穩,特別是在湘汀州的時候, 每一天都是枕戈待旦。 如今任閑無法發揮元嬰大圓滿全部實力,在他后面追趕的顧雪洄本就不是真正的金丹,真實修為與他一樣是元嬰大圓滿。 盡管不知道顧雪洄為何現在在長山州,還修為倒退, 但是只要顧雪洄還是天衍宗的一份子,發現庚玄鏡在任閑手上, 顧雪洄就沒有理由坐視不管。 無需多講解為何會打起來,青竹杖一轉化成碧光劍,劍氣沖霄。 黑金長棍畫弧掄半圓落下,一棍砸碎劍氣。 顧雪洄一劍不成再出一劍,劍光照徹一片青綠秧苗,每一次出劍,都是極為凌厲的攻勢。 還在天衍宗的時候,任閑是浩蕩峰首徒,卻不曾和顧雪洄交手過,哪怕只是單純的交流學習也沒有。 整個天衍宗都知道長鯨汀獨立特行,長鯨汀這一代的傳人顧雪洄是萬中無一的先天靈體,天賦卓絕,未來將是會是劍道第一。 特別實在顧雪洄十八歲挑戰天驕榜后,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再直呼顧雪洄真名,而是以“顧十八”稱之。先天靈體劍修,只要顧雪洄一化神,渡劫期老怪不出,他就是實打實的第一,不用再加限定詞。 顧雪洄在天衍宗的時候只和昭靈殿一脈交好,對其他傳承甚少關注。他出道太早了,除了三次晉升化神失敗,這輩子還沒遇到什么邁不過去的坎,自然是自負的,不怎么去關注周圍其他傳承有什么不如他卻又極為突出的弟子。 顧雪洄早就習慣了別人艷羨的目光。 所以顧雪洄的劍攻勢一往無前,劍招大開大合,飄逸風流。 深沉的夜幕劃過一道亮白的電光,緊接著是轟然的雷鳴。 這掩蓋了兩人打斗的動靜,村民都以為是谷雨時節尋常的一次下雨。 黑金長棍反振碧光劍,火光四濺滋啦相鋸。 任閑知道自己現在狀態不佳,拖得越久越不利。一腳大力踏地發出如雷聲的轟然鳴響,握緊長棍橫掃出去,虛空中震蕩出陣陣余波。 顧雪洄的碧光劍才修補好的缺口再添一處,甚至劍身發出牙酸的爆裂聲,再次崩出冰裂紋。 “怎么還拿這把爛劍出來,”任閑外墻中干,卻一點都不敢表現出來,反而出言挑釁顧雪洄,“顧十八,我已經說過了,你不拿一把好劍過來,憑什么和我打?” “打得過就行,何必在乎用什么劍?” 顧雪洄也知道再打下去,碧光劍必然要損毀。一劍不成后當即轉劍,劍尖避開黑金長棍,向下橫掃對方腰際,所過之處凝成冰冷霜花。 隨后收劍。 這一招長鯨擺尾從出劍到完成不過眨眼間,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任閑一時來不及出棍格擋,只能被迫閃身退步,地上劃出一道深深的泥痕。 細雨飄搖,澆濕兩人的頭頂,閃爍晶瑩的水光。腳下泥土變得極為軟爛,每動一下都要帶起泥點。 “任閑,我還是那句話,交出庚玄鏡,乖乖回天衍宗認錯伏法!還有……” 顧雪洄鼻翼一動,忽然聞到一股極其古怪的血腥味,是腐rou糜爛的腥臭味。 不等他把話說完,自地上翻滾一圈后高高躍起的任閑手持黑金長棍自頭頂劈下。 沒有碧光劍,無法祭出本命劍,顧雪洄只能徒手接下這一招。 萬斤重的黑金長棍被白玉手掌接住,空氣中加入另一股新鮮血腥氣味。 顧雪洄手心猩紅一片,血rou模糊,有幾處關節隱約露出森森白骨。 任閑卻顧不得乘勝追擊,喉嚨爆發出低啞的嘶吼,嘔出一大口腥臭的黑血。 渾身氣血燃燒,雙眼通紅,瘋狂繞圈跑動,黑金長棍被他握在手中,向自己的額頭大力敲擊。 顧雪洄第一次看到這種癲狂景象。 他十分謹慎地和任閑保持一定距離,看著他痛苦嘶吼而后是控制不住地瘋狂大笑。 眼看任閑就要沖入田地,顧雪洄終于出手。 一道劍氣從旁斜插入任閑腳步,生生讓他停下。 “你到底墮魔了沒有?”顧雪洄驚疑不定。 任閑的頭發完全散開,原本俊朗端正的五官因為痛哭扭曲,額頭鮮血直流,眼睛通紅滿是紅血絲。 “我……我……”任閑聲音低啞到幾乎聽不見,“走,走!” “你是怎么了?這些日子云鶴城附近不斷有散修死亡,是不是你做的?庚玄鏡呢?你何時才能交出來?”顧雪洄接連發問,步步緊逼。 任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世界在他眼中只剩黑白灰,一切都變得模糊,只有眼前一個會動的人影。 這個人影喋喋不休說著話,他完全聽不清楚,只覺得很吵。 吵,好吵??! 走,走開—— 他拿起黑金長棍沖過去敲打人影。 這一棍,是化神! 顧雪洄瞳孔一縮,這一棍來得實在突然,等他回過神的時候,黑金長棍已經落下。 不再是之前的元嬰大圓滿,他還有一戰之力,被封印了修為到金丹大圓滿的顧雪洄最多只能越境界挑戰元嬰大圓滿,再往上一層,除非他能祭出本命劍,或許還能稍微抗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