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呂恂聽裴云京的意思,往回走了一步,“都督,那關山岳是否可?用?” 他這意思,就是想問是否已經查清關山岳究竟是普通江湖人,還是鐸州來的細作。 “寡人何曾說過他不可?用?”裴云京抬眸對上呂恂,聲音低沉,“只要?他永遠別在寡人面前露出馬腳?!?/br> 他聲音并沒有起伏,落在呂恂耳朵里,冷不防叫他打了個寒戰。 不知是否呂恂自己的錯覺,自打裴云京來了平州,倒是越來越有李令馳的影子。 多疑。 “寡人從前不解為何自己以誠相待,那李令馳卻?從來不肯以真心回報,直到?如今才?終于理會,”裴云京看出呂恂的恐懼,反而大大方?方?,“原來高處不勝寒,處處皆是猜忌?!?/br> —— 鐸州大司馬府,那日?赫連誠抱著昏過去的謝元貞匆匆回府,兩?日?來又是守在榻前沒回師戎郡。 正如謝元貞所保證的,這次所受的傷倒不算重,只是脖子兩?側的印記看起來嚇人。安睡過后,便恢復了原先的精神。 入夜,兩?人同衾,對面而臥,赫連誠聞著謝元貞身上的藥香,問:“剛換了藥,身上可?還癢嗎?” “是怪癢的,”謝元貞點點頭,對赫連誠的反應有些期待。 “癢就忍著,”赫連誠嗆他,手捏謝元貞指節的力道輕柔,開口?半分情面不留,“那李令馳何許人也?他要?殺你你就跑,等他將?殿中武官打得差不多了再?出其不意,也不至于傷口?崩裂,好容易養了半月,就這么全都白費了!” 不過赫連誠也知道李令馳身手幾何,殿中驚險,變數叢生,所以還算沒往狠里罵。 “可?那日?為何你能?與他打個平手?”謝元貞一噎,癟癟嘴,他雖然?知道李令馳身手好,但也得親眼見識過才?知道有多可?怕,先前他還聽念一說赫連誠沒下死手,也能?與之打個平手,眼睛一轉,夸道:“大漠人果真驍勇善戰么?” “自然?也不是人人都如此驍勇善戰,小師父說我根骨奇絕,只是兒?時不愛動粗,直到?后來漂泊至于朗陵,三天動亂,五天突襲,這才?硬生生練出來的?!焙者B誠尾巴剛翹起,忽然?反應過來,“別打岔,訓你呢!” “阿奴聽著呢,”謝元貞伸手攤開,燭光覆上一層昏黃,顯得指尖更為柔美,惹人憐愛,“從前上課不聽話,老師會用戒尺打手心。扶危不解氣,那便打阿奴出氣?” “看不出郗老先生還是位嚴師,”赫連誠指尖滑過掌心,握住他手,謝元貞說得好聽,他又哪里舍得,“疼不疼?” “老師又正經又不正經的,否則也不會有鬼醫那般的至交,”謝元貞搖頭,老老實實叫赫連誠握著,好像在說悄悄話,“我聽老師說他年輕時獨自上山,不慎被山中野獸所傷,那時便是鬼醫相救,鬼醫人小鬼大,擒住老師胳膊就說記住他了,今日?救死扶傷,來日?便要?來取他的小命,嚇得老師落荒而逃,連貼身玉佩掉了竟也不曾察覺?!?/br> “是個老頑童,”赫連誠低笑,眼睛始終看著謝元貞,“可?我不愛動粗,不打你?!?/br> “那你也別自惱,別自責,更別自傷,”開過玩笑,謝元貞負荊請罪,“我已是盡量小心了?!?/br> 話是實話,赫連誠聽罷湊近,望著他脖頸兩?側的深色印記,突然?問:“脖子酸不酸?” “不酸,”謝元貞皺眉,話音剛落的瞬間讀懂赫連誠的眼神,隨即眉心舒緩,笑著湊上來親了下赫連誠。 聲音軟軟的,“夠不夠?” 赫連誠不回答。 再?親一下,還是不回答。 謝元貞有些委屈,只好再?湊上去,雙唇相貼的距離不能?再?近,是剛剛可?以看清彼此的程度,從鼻尖去看赫連誠,平日?凌厲的五官似乎柔和?不少。大漠烈日?曬出來的面容風神俊朗,有時候叫人睜不開眼,有時候又叫人忍不住一次一次注視,一步一步靠近。 情難自已,謝元貞眼眸帶潮,不知過了多久,不由伸了下舌頭。 赫連誠終于滿意地笑了,隨即托住謝元貞后腦勺,險些要?親到?地老天荒。 唇舌分離的瞬間,謝元貞蒸紅了臉,他靠在赫連誠懷中喘息,只聽那聲音又同時從天外與骨骼里傳來,“胳膊酸不酸?” 這下謝元貞便不明白了。 “換個姿勢?!闭f著赫連誠半坐起來,小心托著抱起謝元貞,這幾日?他右臂受傷,一邊躺得久了就只能?半坐著靠在赫連誠懷中,緩解酸麻的不適感。 謝元貞聽著心跳,長舒一口?氣,閉著眼問:“平州可?有動靜?” 這兩?日?除了五絕與獨活,謝元貞能?見到?的活人就只有赫連誠一個,謝元貞明白這是要?自己好好休養,暫時不要?為外界所擾,他聽赫連誠的話,只是今日?他已覺得好多了,也不想再?耽擱下去。 “誰都知道他裴云京是學李令馳挾持溫賢王,嶺南甚至有不少起義勢力打著勤王的名義sao擾過幾回,”赫連誠一下一下撫摸謝元貞的后腦勺,“結果他一卷檄文,竟是以慕容述的名義認下他侄子這個皇位。怎么裴云京只想從龍,卻?不想成/龍?” 如今局勢越來越明朗,三家分梁,其中以平州為皇族中心,溫賢王前期積累的賢名抵消了靖襄帝時期的不良風評,如今江左百姓只記得溫賢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