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你怎知她沒尋過??”淳于霑就像一條隨時叫喚的狗,可會咬人的狗向來不?叫,李令馳不?拿正眼瞧他,反嗤一句:“官官相護這個道理,我想淳于大?人應該明白吧?” “你說誰護著誰!”淳于霑老臉一抖,果真又當面告起狀來,“主?上,蒼天可鑒,臣絕對不?曾偏私朝中任何?一方!” “淳于大?人先別急,”永圣帝捏著眉心,君臣之間正經說話,卻永遠有這么?個老不?正經的人插嘴,他掃過?柳濯纓,盯向淳于霑的瞬間殺心已?起,“沒人要尋你的錯處!” “是啊淳于大?人,”李令馳順著永圣帝的話,他胸前是天子所賜玉佩,今夜勝負已?定,李令馳不?與他逞口舌之快,“若你想摘我的錯處,也先聽我把話說完?!?/br> 淳于霑黑著一張老臉退下,眼下各方卻隱隱按捺不?住。 今夜名為春祭夜宴,實則是為清君側,斬jian佞。柳濯纓前腳為永圣帝奔忙聯絡各方,如今各方伺機而動,永圣帝卻不?準備殺李令馳,反倒給了李令馳清算敵對的權力。 朝中百官誰人不?知,李令馳有黨羽,柳濯纓便是永圣帝的手中刀,如今李令馳得天子玉佩,這一句彈劾掛在嘴邊,倒叫眾人擔憂,莫不?是大?梁當真要改名換姓,輪到李氏稱王? “倒不?知那官眷姓甚名誰,”柳濯纓彎腰將酒杯擱下,“下官又是如何?徇私枉法,草菅人命的?” “那官眷便是已?故大?內右衛將軍賈昌之妻魏氏,”李令馳躬身又向永圣帝,“主?上——” 永圣帝一擺手,“帶人上來!” 不?多時,荊釵布衣的魏氏低頭快步入殿,走到殿中咚地一聲俯首下跪—— “民婦右衛將軍賈昌之妻魏氏,叩見主?上,”說著魏氏微微抬起半身,禮數周全,又朝兩邊恭敬道:“見過?列位大?人?!?/br> “護軍大?人呈稟,說你要狀告當朝大?司馬柳定宸,”永圣帝待她重新跪回去才問:“此人可是站在你身左的這位?” “回主?上,”魏氏斜瞟一眼,又埋頭回去,“民婦不?認得此人?!?/br> 永圣帝身體微微前傾,“哦?” “民婦雖沒見過?什么?大?司馬,但去年秋來八盤冶兵亂,誰領司隸校尉一職,”魏氏話鋒一轉,擲地有聲,“民婦便要狀告何?人!” “你夫君是死在八盤冶,死在五部鐵蹄之下,”永圣帝一手撐著御座扶手,另一只手搭在案臺指尖摩挲,“你卻說你要狀告彼時的司隸校尉。怎么?,是賈昌死里逃生?,還是臨走前曾留下什么?話?” “稟主?上,”魏氏半身顫顫,聲振屋瓦,“民婦夫君并非死在八盤冶,而是死在京師鐸州!” 百官頓時交頭接耳不?息。 “依你之言,”聞言崔應辰垂眸,輕嗤一句:“你夫君賈昌假死隱瞞不?報,賈府上下卻得享天恩。如今你夫君死了,反而要怪到柳大?人的頭上?” “民婦夫君并非刻意隱瞞不?報,若非他得天眷顧,只怕一腔忠魂要囚于那八盤冶永不?見天日!”魏氏終于抬起頭,涕泗橫流,聲如泣血,“夫君歸家,道那司隸校尉本?想策反自己,以圖來日大?用??煞蚓詥柲颂熳映紝?,自然不?愿受jian佞驅使,因而他懷恨在心,便借兵亂殺民婦夫君!” “賈昌既有冤,能撿一條命逃回來,總還有口氣爬到有司衙門,怎的還有閑情逸致先回家,與你一介深閨婦人細說?”陸思卿手扶上案臺,幾番按捺不?住,開口喝問道:“守株待兔的道理我一個文官尚且明白,難道你夫君堂堂右衛將軍卻不?明白?” “大?梁以武建國,先帝創立九品中正制,卻是以孝悌忠信治國。民婦家中危機四伏是不?錯,可夫君心系妻兒老母,”魏氏抬眸一字一頓,“這位大?人如何?還要質疑民婦夫君的孝心?” “好個九品中正制,”謝遠山緊接著拍案厲問:“我看你并非不?認識朝中列位臣工,反倒是對我等職位了如指掌??!” 永圣帝目光不?移,只微微皺了眉,這等前赴后繼的故交舊情果真感天動地。一旁的陸商容擱下羽觴,神色凝重,同時望了望沖動的弟弟。 “民婦感念天子恩德,時時刻刻以大?梁律法約束己身,”魏氏直身而跪,面對幾人責問毫無?懼色,“民婦所言句句屬實,列位大?人為何?要咄咄逼人,閉口不?提那位司隸校尉的過?錯!” “竟是如此,”永圣帝猛一拍御座,憤然作色,“柳定宸,濫用職權,草菅人命,你可知罪?” 柳濯纓出身清談,又屢屢在野宴會中結交士族公子,他將黨錮的罪名送到永圣帝跟前,永圣帝倒是還有一絲理智,誰讓他這個皇位便是來自于所謂的名正言順—— 他深知輿論的威力有多大?。 百官面面相覷,魏氏殿前告官,不?畏強權,一番剖白幾乎要讓在場之人相信她的冤屈。 可拋開究竟是誰想將賈昌收作手中刀,顯然此刻的永圣帝已?經想要踢這位清談之名滿天下的柳濯纓出局。鳥未盡,弓先藏,百官更是一身寒栗,他們這位主?上遠比他們心中所想更為狠辣無?情! “主?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柳濯纓直身而立,“魏氏口口聲聲說下官殺了賈昌,那么?如今他尸首何?在,又有什么?證據證明,賈昌之死就是下官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