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無巧不成書,何況事關重?大,赫連誠兀自加深了這個猜測,他?信謝元貞,可從沒說過也相信除他?以外的謝家人,他?見媛徽不愿再?說下去,換了話問:“否則該如何解釋洛珠答應和親塞外一事?” ……是因為——”媛徽沉默須臾,重?重?一語:“因為她實在太過異想天開?!?/br> 赫連誠:……么??” “洛珠知?道謝中書在尋找適齡的和親女郎,曾毛遂自薦,”媛徽聲音漸高,微微顫抖,話說得太多,此刻她身心?俱疲,幾乎是扯著嗓子?道:“只是她要?求謝中書同時答應她一個條件!” 一個時辰之后,赫連誠與劉弦拜別媛徽,剛跨出院門時,身后忽然又傳來媛徽蒼老的聲音—— “孩子?,”只聽媛徽倚門,望著赫連誠的眼神沉靜如水,她憋了一路,眼見人就要?離開,此后或許不會再?來,這才終于斗膽問出口:“你想要?為月后報仇嗎?” 赫連誠猛然回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您——” 月后給?了赫連誠一張大梁人的臉,但也只是一張大梁人的臉,赫連誠從來不覺得自己像月后,甚至也不覺得自己像父汗。 誰料不過是多年前的寥寥幾面,媛徽竟是直接認出了月后的孩子?。 “你的眉眼很像她,”媛徽彎起眉眼,慈祥的神色與偶爾流露母愛的月后有幾分久違的相似,“一樣的凌厲,不信命,不甘于命,勢要?與天爭高低?!?/br> 赫連誠的嘴角勉強掛著,聽到后來卻是再?強撐不起來?;蛟S赫連誠當真比他?自己以為的要?更肖似月后,但媛徽口中的凌厲又實在與他?赫連誠半點不搭邊。 逃避命運是赫連誠慣常的作?為,他?更是從未想過要?與誰爭個高低。 “我,”赫連誠看向天外,分不清那里是塞外的天,還是大梁的天,他?難以自抑地紅了眼眶,半晌才低低說了句: “我不配做她的兒子?!” 出了媛徽家宅,劉弦見赫連誠腳步不停,追問道:“主子?,咱們去找薛瑤瑟么??” “我是五部人,”赫連誠一頓,轉過半邊臉,聲音恢復如常,只是眼神依舊晦澀不明,“你還愿意?追隨我么??” “忠jian無關血脈,向來立場不同而?已,是梁人是五部人又有何妨?”劉弦一窒,隨即跪下,他?不是愚忠之人,可他?既然認定了赫連誠,便不會拘泥于誰的過往,“您說您是五部人,可您身上同樣流著梁人的血。如今您站在大梁的土地上,為大梁子?民盡心?盡責,您做的遠比大梁土生土長的父母官要?好得多。屬下一日認了主,您就永遠是我劉弦的主子?!” “.走吧,”赫連誠深深呼吸,抬腳大步往前,“咱們去找薛瑤瑟!” 兩人來到城南郊外的農田時,薛瑤瑟正打?著赤腳,與幾個暗樁屬下在翻耕。 鋤頭一揮,帶起一地黃泥,暗樁訓練不易,他?們上可殺敵,下可臥底,若余生真要?以此為計,成日面朝黃土背朝天,實在也是大材小用了。 “赫連大人!” 幾個暗樁耳聰目明,恭敬過一聲便去拉薛瑤瑟的衣袖,“郎主,赫連大人來了!” “日落前翻不完這些秧田,”薛瑤瑟埋頭苦干,前胸后背都已濕透,連汗也不肯擦,半點不理來人,“就等著入夜喝那西北風吧!” “是么?,”赫連誠抱臂站在田埂,背對陽光,聞言哂笑,“我赫連誠治下,還有誰敢克扣田騶口糧?” “喲,赫連大人怎的屈尊來這農田?”薛瑤瑟終于抬起頭來,陽光掠過赫連誠頭頂,猛一瞧有些刺眼,薛瑤瑟胡亂抹一把汗,細嫩白皙的臉頰便留下一道臟污,“仔細弄臟您的官袍,我等賣身也賠不起!” “薛郎主,”伸手?不打?笑臉人,見狀劉弦咧嘴上前,“赫連大人此行是有事相問,不如換個清凈地,你也歇會兒喝口水?!?/br> “不敢!” 薛瑤瑟嘴硬,可到底不敢不從,跟著走到田外的棚子?下。 “不知?此次赫連大人又有何吩咐,”薛瑤瑟手?拎鋤頭,眼睛低垂,不看他?們主從,“是要?奴家再?為您調教幾個暗樁,還是等翻完這片秧田,接著再?翻下一片?” 自從上官澤將他?們移交至于赫連誠手?下,赫連誠從未將他?們用在刀刃上。暗樁過慣了刀尖舔血的日子?,這一根弦徹底松懈便是廢了。薛瑤瑟深知?赫連誠此后不會再?重?用他?們,更不會放虎歸山,男耕女織這話聽起來悠然自得,可這日子?過得究竟有多憋屈,此刻單看她的怨懟便知?有多深。 赫連誠負手?站在棚子?中間,側目看她。 “赫連大人這般盯著奴家做什么?,”薛瑤瑟把鋤頭往地里一插,破罐子?破摔,“莫不是終于尋到奴家吃里爬外的證據,準備徹底厭棄奴家與后頭忙活的弟兄們了?” “天峰府崔氏的陪嫁侍婢媛徽,”赫連誠開門見山,“是否為你所救?” “大人說什么??”薛瑤瑟與赫連誠對視,眼神滿是戒備,“奴家聽不懂?!?/br> “聽不懂,”赫連誠并不覺意?外,他?掏出羊脂玉佩,玉佩墜落,陡然停在半空,隨即來回搖擺,叫人猜不透背后之人的心?思,“那看得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