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著……他不會有下一個咬痕了。

    臨時標記能維持三個月到半年，等咬痕淡去，陽光、沙粒與木柴的味道就會離開他，只留下白色的花，孤獨地在雨中綻放。

    沈確緩緩呼出一口氣。

    “李醫生，我不想維持現狀?！?/br>
    第76章 味道

    查爾斯嘆了口氣。

    “我也想治好你，指揮官?！?/br>
    “異變素的出現威脅到的是整個帝國，有人已經因此變異成蟲，我們無法估量現在還有多少潛在的異變者，這是非?？膳碌氖??！?/br>
    “它的分析報告已經送到了彌賽亞的生命科學院總部，女皇也應該已經得知，正在進行下一步的部署?！?/br>
    “可目前樣本太少，很難進行之后的研究?！?/br>
    沈確緩緩道：“我知道，李醫生，我可以等，也可以繼續為研究提供樣本?！?/br>
    他微微停頓片刻，嘴唇張了張，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

    “有一件事，女皇陛下原本不允許我向任何人透露，我之前以為它并不重要，但現在……我覺得它可能會對研究有幫助?！?/br>
    查爾斯一愣：“什么?！?/br>
    裴忌皺起眉，咕噥了一句，“你怎么還有事情瞞著我？”

    “陛下不允許我說，上將?！鄙虼_輕輕嘆了口氣，“它也……不是那么光彩?！?/br>
    裴忌發出不滿地悶哼，但緩緩釋放的信息素依舊是安撫的意味。

    沈確看向查爾斯，指腹微微收緊。

    “其實……我有先天的生理殘缺，我的腺體發育不全，雖然性別分化成了omega，但在受傷之前，我從沒有過發情期，也沒有過信息素?！?/br>
    裴忌的表情凝固了，“等等，所以……女皇不讓你說的原因是……”

    “她怕白沙星退婚?！鄙虼_臉頰微微泛起紅暈。

    “……抱歉，當時的情況很復雜?！?/br>
    “從昏迷中醒來后，我第一次聞到了自己的信息素，但那個時候還沒有發情狀態，因為分化的年齡跨度很大，我以為是延遲分化或者……受傷之類的原因……”

    “我的信息素一出現就是紊亂狀態，導致很多藥物不能使用，身體越來越糟糕，陛下怕我撐不過第一個發情期，所以……”

    “她用光腦幫我篩選了匹配對象，沒想到，恰好是你?！?/br>
    裴忌眼里露出前所未有的錯愕，他張了張嘴：“……難怪你會說，匹配是真的，結婚也是真的?！?/br>
    他又明白了什么，“難怪老爹聽到婚事是那個反應！”

    “領主應該打聽到了什么?！鄙虼_無意識地咬著下唇。

    “他強烈要求一個可以生育的omega，但當時沒有人能確定我可不可以……”

    他掀起眼簾看向裴忌，天生清冷的眸子閃過一絲復雜的光。

    裴忌連忙把小可憐抱在懷里。

    “沒事沒事，那是他自己的要求，不是我的要求，白沙星命里沒有下一代了，我替他決定了?！?/br>
    查爾斯也明白了什么，“難怪……你在彌賽亞昏迷那段時間沒有過任何發情現象……”

    他眸光一亮。

    “所以，你現在覺得并不是延遲分化或者受傷，而是……”

    沈確點了點頭。

    “可能是異變素修復了我的腺體?！?/br>
    儀器還在嗡嗡運作，透明的原液折射出淡紫色的光。

    查爾斯喃喃道：“蟲族的繁衍能力雖然強大，但應該不至于……難道是？！”

    他飛快地站起身，又看了一遍化驗報告，像是沒法再等待一分鐘，對兩人道：

    “這個信息很重要，感謝你愿意告訴我，我現在要去確認一件事，沒法送你們，抱歉?！?/br>
    他最后深深看了沈確一眼，“再給我一段時間?！?/br>
    等查爾斯匆匆離去，研究室內只剩下亮白的頂燈和沉默的兩人。

    “我能問個問題嗎？”裴忌打破了沉默。

    他面向沈確，緩緩低下身子。

    “所以……跟我結婚那天晚上……”

    “是我第一個發情期?！鄙虼_睫毛微動，唇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細微的笑。

    “很糟糕，一個紊亂的發情期，我連怎么處理都不知道?！?/br>
    “真的……你居然到處亂跑，我氣壞了，不過沒事，我幫你處理了?！?/br>
    裴忌碰了碰他的臉頰，聲音有點小心翼翼，像是怕碰碎了什么。

    他想起那晚沁人的花香，幾乎要將他淹沒的雨水味。

    “你……能告訴我，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嗎？”他難得有點不好意，“我之后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一樣味道的花?！?/br>
    沈確白皙的面容再次染上紅暈。

    “你在白沙星找不到這種花?！?/br>
    “它對溫度很敏感，只生長在雨水很多的地方，在雨后的深夜才會開放?！?/br>
    它不夠香，也不夠甜，只有同時開放時才能聞到一點淡雅的味道。

    大多時候只會露出小到看不見的花苞，一眼望去，像是朦朧的星子。

    但它開的時候很美。

    每次暴雨之后，沈確都會從孤兒院那扇關不緊的門溜到樹林里，在寂靜的夜晚靜靜地等待著它們慢慢開放。

    像在等待月光從林間灑下一般。

    “它有一個跟主星一樣的名字?！?/br>
    “彌賽亞?！?/br>
    寓意是。

    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