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燦燦 第1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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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烈靠在大迎枕上,挺過那陣鉆心的疼痛,緩了緩問:“那些刺客呢” “那些刺客應該都是死士,經過嚴格的訓練,眼看著情況不妙,就都咬舌自盡了,沒有留下活口?!?/br> 祁烈對這個情況早有預料,沒感到太驚訝,不抱希望問:“可有在他們身上找到什么線索” 趙榮平果然又搖了搖頭。 “可曾派人稟報父皇” “已經快馬加鞭傳信入京了?!壁w榮平恭敬回道:“陛下不日應該就會知道殿下遇刺的事?!?/br> 他本就是太子一派的人,這次太子出事,朝臣們受傷,而他安然無恙,自然肩負起了處理這些瑣事的重任,早早將一切處理妥當。 祁烈沉聲問:“大臣們如何” “死了幾人,都已經安置妥當了,皇子們雖然受了些輕傷,但沒有傷亡?!壁w榮平沉吟道:“這些刺客……應該是沖著殿下來的,其他人并沒有被追殺,只是在火藥爆炸時受了波及?!?/br> 祁烈眸中閃過一抹陰沉,“祁慎呢他受傷了嗎” 趙榮平神色微震,知道太子是在懷疑二皇子,輕輕搖了搖頭,如實道:“聽聞二皇子當時躲在樹上,僥幸避過一劫,沒有受傷?!?/br> 祁烈面沉如水,輕輕閉了閉眼睛。 “把其他皇子的情況一一說一遍?!?/br> 趙榮平早就詳細的打探過,知無不言的將他知道的情況都說了,包括一些重要臣子和王爺的狀況,還有遇刺時他們的反應。 “現在行宮里是什么人在主持大局” “是厲王,當時靈郡主忽然腹痛,厲王就帶著靈郡主回行宮找太醫了,恰好避開了那些刺客,所以安然無恙,昨夜是厲王出面安撫大臣們的,一直忙到了凌晨都沒睡?!?/br> 他頓了頓又道:“臣已經問過太醫了,靈郡主當時確實腹痛難忍?!?/br> 半晌,祁烈緩了緩面色,睜開眼睛道:“把救孤的那名少年叫來,這次多虧了他,不然孤恐怕已經了埋骨他鄉了,這次定要好好感謝他?!?/br> “少年”趙榮平眼中浮起一絲茫然:“是丹陽城的縣令蘇明遷派人將您送回來的,也是他帶著官兵前去救駕,沒有什么少年啊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了消息,來的那樣及時?!?/br> 祁烈身體一下子坐直,疼得他呲了下牙,“救孤的是名少年,他身邊還帶了些武力高強的朋友,是他們帶著孤殺出去的,如果不是他們,孤也許早就死于那些刺客之手了?!?/br> 趙榮平困惑的皺了皺眉,“沒聽說除了官差之外還有其他人在場啊,會不會是殿下當時傷重看錯了又或者失血過多產生了幻覺” “不可能?!逼盍页料旅佳?,“當時是那少年背孤出來的,孤不可能看錯?!?/br> 他當時雖然昏昏沉沉,卻對那少年印象極為深刻,他還記得少年身手了得,絕非泛泛之輩。 何況他靠在少年的背上時,清晰的記得當時的情況,那感覺不可能是假的。 趙榮平見他如此篤定,踟躕道:“那殿下可有看清少年的長相” 祁烈仔細回憶當時的情景,動作緩慢的搖了下頭,“沒有,那少年臉上戴著黑布,周圍濃煙又多,孤沒看清?!?/br> 趙榮平釋然笑道:“說不定那少年是當時去救駕的官差,把那些人叫來一問便知?!?/br> “他沒穿官兵的衣裳,從穿著打扮來看,更像是位富家公子,且身手不俗,不像是一般的官兵?!?/br> 趙榮平想不出官差里有這樣的人,“那他可有什么特征” “……唯有頸后有顆小痣?!逼盍疫t疑的皺起眉心,只覺得如今想起來,那少年身上有一種極強的熟悉感,且處處透著古怪。 他為何會拼死沖進火場里救他臉上為何要蒙著黑布如果只是為了抵擋濃煙,只掩住口鼻即可,可那少年似乎更想遮住面容,將眼睛以下遮得嚴嚴實實。 “一顆小痣……”趙榮平咋舌,“這也太難找了?!?/br> 他們總不能扒開每個人的領子看有沒有痣,何況就算有,僅憑一顆小痣認人也是不靠譜的。 祁烈眉心緊皺,仔細回憶見到少年后的每一個畫面,他總覺得這極為重要,心里有一種緊迫感,想把那少年找出來。 趙榮平思襯道:“如果真是那少年救了殿下,他為何要走呢他如果留下來,至少能跟殿下討個賞,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榮華富貴唾手可得?!?/br> “是啊,他為什么急著走呢……”祁烈眉宇間閃過一縷疑惑,那少年既然救了他,為何要避著他,不想讓人知道 他見過太多急于表功的人,還是第一次遇到救了人卻不想聲張的,甚至還在他昏迷的時候偷偷溜走了。 這著實是有些反常。 祁粲揉了揉額頭,一遍遍反復回憶當時的情節,腦中靈光乍現,“孤昏昏沉沉的時候,好像聽到有個姑娘喊他……元、輕哥哥……” “元、輕……元清……”祁烈一遍遍反復呢喃著這個名字,有什么要從腦海深處冒出來,他痛苦的皺緊眉心,忽然福至心靈,猛地抬起頭來,“……元卿!裴元卿!” 他想起來了,那姑娘喊的是‘裴元卿’! 他弟弟的表字就叫元卿!是他母后臨終前親自取的,而母后……就姓裴! 祁烈粗重的喘息著,雙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激烈的情緒牢牢的籠罩著他的心。 這一切會是巧合嗎 他腦子飛快轉動著,心跳的極快。 如果他弟弟要取一個假的名字,想要舍棄祁粲這個身份,他會叫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 趙榮平沒留意到他的神色,笑呵呵道:“臣倒是認識個叫裴元卿的少年,就住在隔壁丹陽城?!?/br> 祁烈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動的情緒在心頭不斷翻滾著,令他的聲音止不住的發抖,“他現在在哪” 趙榮平見他如此激動,神色不由詫異,遲疑道:“他昨天還來過這里,現在應該已經回家了?!?/br> 祁烈將他的手抓得更緊,聲音急迫,“他昨天來過來做什么” 趙榮平怔愣著眨了下眼睛,轉頭看向桌子上未打開過的那幅畫,“他是陪他meimei來送畫的,這幅畫是我拜托我一名老友畫的,他meimei是我那老友的親傳弟子,兩家人是鄰居?!?/br> 祁烈目光牢牢的盯著桌上那幅畫,掙扎著下了床,顫顫巍巍的朝著桌案走去。 趙榮平連忙上前扶住他,“殿下,您小心點,您身上的傷還沒好呢,您想要什么吩咐臣去拿就行!” 祁烈咬緊牙關,一言不發的走向那幅畫。 趙榮平只能小心翼翼的扶著他往前走,心底不由打鼓。 祁烈撐著桌子站穩,抖著手將畫軸拿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將畫軸一點點展開。 畫上畫著一個金尊玉貴的小男孩,容貌極為清晰,眉目清冷,唇角輕輕抿著,神態是那么熟悉。 祁烈淚水一瞬間噴涌而出。 趙榮平站在旁邊笑道:“這孩子長得真不錯,竟然跟太子殿下隱隱有些相像了,我那老友從未見過太子殿下,也不知是如何畫出來的?!?/br> 祁烈一把攥緊了手心。 畫上的人就是他弟弟!分毫不差!如果不知道裴元卿的名字,他也許能把一切當做巧合,可是他現在可以肯定,這幅畫絕對是見過他弟弟的人才能畫出來。 裴元卿就是他的弟弟!那日提著刀前來救他的就是他弟弟! “殿下,怎么了”趙榮平察覺到他面色有異,一下子慌了起來,“可是這畫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祁烈想起那少年帶著自己沖出火場的樣子,壓抑多年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低低的哽咽出聲。 他當時不該暈倒的,就該牢牢抓住他,不讓他離開。 趙榮平更慌了,他從來沒見太子哭過,更何況是這般痛哭。 “殿下,這畫如果有問題,您要怪罪就怪罪臣吧,千錯萬錯都是臣的錯,您千萬別怪臣那老友,他只是好心幫臣?!?/br> 他一個人說個不停,卻半天都沒有等到回應。 半晌,祁烈抬起通紅的眼睛,用力抓緊趙榮平,啞聲開口: “告訴孤他在哪?!?/br> “他……”趙榮平愣了愣,反應過來‘他’指的是裴元卿,“他在丹陽城蘇家,是……是丹陽城縣令家的童養婿??!” 祁烈:“……” 他耳朵是不是被那些火藥震聾了 第57章 蘇府,水榭旁。 自從家里建造了這個水榭,蘇燦瑤夏天就極喜歡待在這里。 在大房和二房搬出去后,蘇府地方就寬廣了很多,蘇昶讓人修了水榭,又擴了池塘,還添置了不少園景,現在住起來比以前更舒服。 水榭旁的池子里種滿了嬌艷的紅蓮,每到夏日爭相開放,景致美不勝收,坐在水榭里既清涼又可以賞紅蓮,正適合熬過炎夏。 蘇燦瑤讓人在水榭通風的地方鋪上竹席,手里捧著話本趴到竹席上,手邊放著用井水冰過的西瓜。 入夏悶熱,她穿的十分單薄,脖頸間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膚,煙粉色的襦裙裹著微見玲瓏身子,披帛松松的搭在肩膀上。 微風拂過,檐下的風鈴搖晃作響,她開心的晃了晃腳丫。 坐在她腳邊看書的裴元卿:“……” 裴元卿瞥了一眼她白嫩的腳趾,捏了捏眉心,“把襪子穿上?!?/br> 蘇燦瑤翻著話本,頭也不抬道:“太熱了,不要?!?/br> 裴元卿看著在眼前晃來晃去的雪白肌膚,額頭青筋直跳,語氣嚴肅了一些,“穿上?!?/br> 蘇燦瑤狐疑抬頭,“你是覺得我腳臭嗎可我一天洗幾次腳呢!” 裴元卿閉了閉眼睛,疲憊的想,不但不臭,還帶著一股清淡的花香。 果然,蘇燦瑤不滿的喃喃道:“我每天都用玫瑰露泡腳,聽大夫說還有美白的功效呢?!?/br> 裴元卿嗓音疲憊,“可我們男女有別?!?/br> 蘇燦瑤終于回頭看了他一眼,疑惑不解,“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你在別扭什么?!?/br> 小時候天氣冷,她都是直接把腳丫伸進裴元卿的衣襟里取暖的。 裴元卿對上她純澈的眼眸,聲音有氣無力,“可我們現在長大了?!?/br> 蘇燦瑤看了看自己的腳,“長大了又怎么樣,難道我的腳還能長出花來不還是那雙腳么?!?/br> 裴元卿一口氣噎住,憋的說不出話來。 他總不能說,你的腳是沒長出花來,但我心里有東西在里面生根發芽,現在按捺不住的想開花了。 蘇燦瑤繼續看手里的話本,撇撇嘴,不以為然道:“再說了,你在我心里是男是女都一樣,反正都是我的元卿哥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