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晦依舊沒有笑。

    江夏臉上的笑容也一點點消失。

    “聞晦，男，三十二歲，生于千禧年，申城人，二十三歲就職于nl研發總部，二十六歲擔任穿越時空項目總負責人，二十八歲遇見同公司新來的法務，對其一見傾心，并與之相戀，三十一歲兩人在瑞典注冊結婚，三十二歲愛人離世?！?/br>
    聞晦握住江夏的手，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將自己的履歷補充完整。

    江夏在他說生于千禧年時就愣住了，然后是什么穿越時空，再然后聞晦居然結過婚，最后留在他腦子里是的那句愛人離世……

    沒有白月光。

    沒有前男友。

    從來都只有你一個。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沒明白，他怔怔地望著聞晦，嘴唇翕動一下了，無聲地詢問:聞晦，你的愛人叫什么名字?

    聞晦神情溫柔，平靜的表象下是無法遏制的顫抖，他說:“他叫江夏?！?/br>
    江夏徹底怔住了，大腦一片空白，過了許久才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上午和你打電話的那人是誰?”

    那通電話可以說是引發這次“出走”事件的導火索，沒有那通電話他就不會和聞晦“吵架”，聞晦也不會以為跳河的人是他，繼而編出這么一個離奇的故事哄他。

    聞晦知道他一時無法接受，也不再隱瞞:“他叫林懷瑾，是我的朋友兼下屬，也是我的監視人?！?/br>
    聞晦又向他解釋了什么是監視人，并點了兩下手上的腕表。

    看著眼前幽藍色的3d屏，江夏心中升起一種不真實的荒唐感。

    江夏看看表，又看看聞晦:“他為什么要給你打電話?”

    聞晦臉上的笑容微僵，他不是很想說，不想讓江夏知道他此時不算太好的境遇。

    “聞晦?！苯膹澫卵?，額頭抵著他的額頭，“你剛才說要把一切都告訴我的?！?/br>
    江夏的聲音里帶了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聞晦握住他的手，嘆了口氣:“因為山大校內論壇那件事?！?/br>
    江夏記得是聞晦追蹤到了發帖人的ip地址，才讓付嵐嵐的渣男前男友落網，進而阻止了一次自殺悲劇的發生。

    “那人叫杜雨澤，在原本的時間線上，他會進入娛樂圈，三年后因為作風問題被央媒封殺，但因為我的介入，導致杜雨澤被拘捕，娛樂圈從此查無此人?！?/br>
    聞晦的聲音很輕，江夏卻仿佛被醍醐灌頂。

    他想起那時候聞晦起初對自己說不能幫忙……

    “知道蝴蝶效應嗎?”聞晦笑著問他。

    江夏點點頭，他看過一部名叫蝴蝶效應的電影。

    “因為我的一個舉動，改變了杜雨澤的人生，nl高層擔心我又亂來，所以要林懷瑾加大對我的監視力度?！?/br>
    “怎么加大?”江夏心里隱隱有個不好的猜測。

    “記錄我的一言一行?！?/br>
    聞晦說得漫不經心，江夏卻憤怒了:“你又不是實驗室里的小白鼠，他們怎么能這樣?!再說杜雨澤就是個垃圾，你這是為民除害啊!”

    聞晦溫柔地摸摸他的發頂，笑道:“我哪有你說得這么好，我只是想討你歡心，讓你更喜歡我而已?！?/br>
    江夏望著他，大顆大顆的眼淚毫無征兆地從臉上滑落，掉到膝蓋上，洇開一團深色。

    聞晦慌忙站起來，把他摟在懷里。

    “對不起，聞晦，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彼吭诼劵薜募绨蛏蠁鑶柩恃?，像一只哀傷到極點的小獸。

    聞晦安撫地輕拍他的背部，江夏哭了很久，久到再也哭不出來，他將已經冷掉的毛巾敷在干澀的眼睛上，一抽一抽地問:“所以，聞晦你真的來自十年后?”

    聞晦點點頭。

    天吶，還是感覺像做夢一樣!

    江夏深吸一口氣，房間里沒開空調，微涼的空氣刺得他肺部隱隱發疼。

    他偎在聞晦懷里，眼眸低垂，短短半小時得到的信息量有點大，他需要捋一捋，片刻后，終于抬起頭，看著聞晦的眼睛問:“我們后來真的結婚了?”

    “對，在瑞典鄉村的一個教堂里辦的婚禮，你穿著白色的西裝，帥氣得不像話?！甭劵藁貞浧鹜舻拿篮?，眼底也浮起一抹笑意。

    江夏忽然從他懷里出來，噠噠噠跑去翻挎包，不一會兒，拿了兩個小盒子出來。

    他當著聞晦的面打開，里面靜靜躺著兩枚鉑金素戒。

    聞晦大吃一驚，江夏臉紅到了脖子根，故作鎮定道:“圣誕節禮物，我當時給忘了?！?/br>
    他當然沒忘，為了這個禮物他興奮了整整十天，怎么可能會忘!

    但那時候兩人正因為“前男友”的事不痛快，好吧，其實是江夏單方面不痛快，聞晦整個就十分無辜。

    聞晦取出小一些的那枚戒指鄭重地將它戴進江夏細白的手指，并親了親他的額頭，輕聲道:“圣誕快樂!”

    江夏又有種落淚的沖動，他竭力忍住了，同樣幫對方戴好戒指，然后拿出手機，將兩人的手并排放在一起，有些害羞地拍了張照。

    做完這一切，思緒重新轉回到先前關于穿越的話題上，他想起聞晦介紹自己履歷時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三十二歲愛人離世。

    聞晦的愛人不就是他?

    江夏震驚地問:“我為什么會死?”

    聞晦閉了閉眼，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

    “心臟衰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