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嵐淡漠一笑：“那也不是我了?！?/br>
    云瑤獰笑：“怎么不是你，你的皮囊還是你，做錯事兒就不是你了，你可真會給自己找理由?！?/br>
    白月嵐反問：“那你的皮囊也是你，你就是你嗎？”

    她一怔：“你擱這兒跟我繞口令呢？”

    白月嵐卻淡淡一笑：“你知道我在說什么?！?/br>
    不，她不知道。

    云瑤困惑望著站在荷花池畔的男人。

    他的白發隨風輕輕飄揚，空氣里漫著很濃郁的荷花香，但他的目光卻比花還要溫柔：“去吃飯吧，多吃點?！?/br>
    云瑤一頭霧水地轉過頭，怎么想怎么奇怪。

    白月嵐也不再看她，背過身望著荷花。

    荷花在沖著云瑤的方向轉頭，用力伸展花瓣，似乎只為綻放給她一個人看，連香氣也濃郁很多。

    他眼里似有淚光閃動，嘴角不禁上揚再上揚，在這濃郁的荷花香中喃喃：“來過很多次的人，怎么會忘呢？除非不是那個人?！?/br>
    他在幾十年前，看到云瑤第一眼就知道了。

    這是五百年前的魔尊靈魂轉世。

    可轉世也不一定是同一個人，而且云瑤的性情與本人截然不同，并不是他想二次遇見的那個人。

    所以他帶云瑤來過這里。

    就是為了試探荷花對她有沒有反應。

    可惜的時荷花從來不會沖著云瑤探過去，空氣里面的香氣也沒有變得濃郁。

    他就明白，哪怕是一模一樣的皮囊，她也不是她。

    云瑤曾站在他身邊注視著荷花池，贊嘆道：“修真界美景這么多，荷花池這里卻是最美的，難怪師尊喜歡，找不到師尊的時候，只要一來這兒，準沒錯?！?/br>
    當時的他若有所思：“本尊來這兒其實是在等一個人?！?/br>
    云瑤好奇：“什么人？”

    他凝視著云瑤的眉眼：“一個回不來的人?！?/br>
    云瑤微怔，恭敬地拱手道歉：“弟子有罪，不想一時失語，戳到了師尊的傷心事?！?/br>
    他搖頭：“隔了五百年，早已不是傷心事了，花雖然一樣，可在我眼中，也不再像五百年前開得那樣好了?！?/br>
    云瑤好奇：“那若是以肥料灌溉呢？”

    他苦笑：“天下最好的肥料，也不及她對著池塘微微一笑?！?/br>
    云瑤一怔，笑容意味深長：“師尊，那就讓弟子多嘴問一句，美的是當時荷花呢？還是當時站在荷花邊的人呢？”

    他愣住，那埋藏在心底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心思，在那一句話之后撥云見日般露出了暗藏的秘密。

    而眼下，白月嵐回過神， 嗅著空氣里濃郁的荷花香，逐漸紅了眼，嘴角卻不斷上揚。

    美的是人。

    一直都是那個人。

    第82章 為什么每個人遇到白軟軟都變了

    云瑤回到席間，嘀咕著拿起一個桃子：“幾百年前隨便逗弄的一個小孩竟然是白月嵐？我都把他忘得一干二凈，他竟然還記得我隨手給他種下一片荷花？他在這五百年間難道沒有什么其他有趣的事情在乎了嗎？”

    而且這荷花池還在，顯然是白月嵐沒有告訴任何人荷花池是她種的。

    否則別說荷花池了，就連水都得抽一遍重新過濾新的進去。

    她一直把這家伙當成傻逼戀愛腦，一個拎不清自己多大歲數為老不尊的師尊。

    可是如果他記得自己的話，他看到瑤瑤小時候，應該會直接認出她是她的轉世吧？

    畢竟當年修真界和她大戰，見過她的人都死了。

    修真界基本上無人知道她的模樣。

    所以他是明知道瑤瑤是她魔尊轉世，還收了瑤瑤為徒？

    為什么？

    云瑤心里咯噔一聲，望向從遠處回來的白月嵐。

    他視線不經意地從她身上掠過，與其他掌門攀談起來，顯然她今日拿到渡魔石，他作為她的師尊面上有光，很多掌門和長老都走上前去奉承——

    “白宗主真是收了一個好徒弟??！”

    “聽聞白宗主從不收女徒弟的，是為了避嫌，可白宗主第二個就收了一個女徒弟，之后再也沒有收過新的女徒弟，難道您當初收云瑤的時候是看中了她未來能大有所成嗎？”

    云瑤望向他。

    白月嵐的視線若有似無地從她臉上掠過：“云瑤這孩子從小就堅強，她的眼神里面有一種很少見的堅韌感，我相信她終有一天會成才?！?/br>
    長老們哈哈大笑：“這就是緣分！上天注定您要收到這么優秀的徒弟，若是將來有一日得道飛升，可不能忘了我們??！”

    白月嵐微笑：“不敢不敢?！?/br>
    云瑤啃著桃子，直勾勾看他。

    忽然他抬眸，坦然迎上她的目光。

    這目光穿過所有人，鎖定在她身上。

    幽深而愉悅。

    她心尖一顫，吃桃子的動作頓住，疑惑歪頭。

    白月嵐也學著她歪頭。

    她更困惑，眨著眼睛看著他。

    白月嵐勾了勾嘴角，前兩天見到她還總是板著的臉，眼下竟然有寵溺絲絲縷縷冒出來。

    忽然一人走到白月嵐身邊與他說話。

    白月嵐目光切換自如，若有似無地看她一眼，與那人走了。

    她麻木咀嚼著，感覺又有目光看過來，順著一瞧，迎上北溟陰狠的視線。

    云瑤莫名其妙：“干什么這么看著我？”

    他沒有表情：“對于你師父看你的眼神，你有什么頭緒嗎？”

    她咬了一口桃子：“有啊?！?/br>
    北溟深吸一口氣：“怎么說？”

    云瑤聳肩：“他肯定是早就知道我是魔尊轉世，知道我這個人非池中之物，遲早有一天魚躍龍門，他能拿到提成，好踩著我的肩膀得道飛升?！?/br>
    北溟：“？”

    她愉悅勾唇：“呵，男人，我看透了，他就是想要吸引我的注意，讓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想抽取我的提成?！?/br>
    北溟：“？？？？？？？？？”

    唐唐感嘆：“主人不愧是主人，就是有智慧?！?/br>
    北溟黑著臉把唐唐甩云瑤腦袋上了！

    主仆震驚回頭：“你有病??！”

    北溟憤憤離開：“我不跟傻子說話?。?！”

    云瑤莫名奇妙，抬頭看著唐唐道：“我就說你應該好好鍛煉一下你的腦子，現在你的狗狗擺臺都不讓你掛在上面了，真給我丟臉?！?/br>
    唐唐：“……”

    云瑤啃著桃子無所事事地望向旁邊， 突然實現定格在某處。

    白軟軟正鬼鬼祟祟朝著一個方向走過去，正是剛才白月嵐過去的方向。

    她瞇起眼，想到白月嵐剛才和她說的話。

    ——“不知為何，跟白軟軟在一起時，總覺得對她魂牽夢縈?！?/br>
    ——“每次見到白軟軟的時候，總會覺得她身上有一種東西在拽著本尊的思維，讓本尊強制喜歡她?！?/br>
    對。

    白軟軟身上一定有什么東西，可以讓她在各種各樣的人面前吃得開，明明沒有能力卻可以獲得一堆好東西，甚至還可以以低打高。

    她可是魔尊，有爆發力很正常，可是白軟軟有跟她一樣的爆發力，就很不正常。

    她悄無聲息跟在白軟軟身后。

    不遠處的庭院內，荷花池幾乎是開遍了整個 池塘。

    白月嵐站在荷花池旁邊與長老說話，倆人似乎是說了什么不歡而散，長老拂袖而去，見到白軟軟時腳步頓了頓，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她肩膀。

    云瑤挑眉。

    哦？這是隱云宗的大長老，在白月嵐身邊頗有威望，看來他剛才跟白月嵐談話的內容，估計是讓白月嵐留下白軟軟，但是白月嵐沒同意。

    她趕緊隱藏身形，悄無聲息地湊了上去。

    白軟軟跪在白月嵐面前，還沒開口，淚水就已經流了下來：“師尊?！?/br>
    白月嵐看都不看她一眼，漠然與她擦過。

    她卻抓住白月嵐衣角：“師尊！我一直都很崇拜你！您是我最最最喜歡的師尊！徒弟對您也是一片真心，難道徒弟的真心比不上師姐嗎？”

    云瑤：“？？？？？”

    大姐，她這具身體六歲就被白月嵐養在身邊了，養了幾十年誒！

    她才剛入宗門，她是用什么自信跟她比的！

    白月嵐的眼神渙散了一下，竟然露出幾分不忍的表情：“你太讓本尊失望了?！?/br>
    話是這么說，可他的眼神中竟然一點點失望都沒有，取而代之的是不忍心苛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