郯的慘叫依舊在繼續，他已經完全入魔，在此刻剝離他體內的混沌天魔之道，那痛苦已經遠遠的超越了死亡！甚至于，超越了世間一切酷刑，那是無可言喻的痛苦！

    可就在這樣的痛苦中，郯的眼睛深處，卻帶著一絲絲的欣慰和鼓勵。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這無可言喻的痛苦中，郯體內的混沌天魔之道被完全的煉化。

    “嗡！”

    姜祁撤去了燧人之火。

    郯無力的跪倒在地，但依舊用最后的力氣抬起頭，看向姜祁。

    嘴角，突然帶起一抹笑容。

    “我族的……太子殿下？”

    姜祁輕輕的點頭，在剛剛與郯對視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了一些東西。

    眼前的郯，早在最開始，或者說早在不知多少年之前，就已經被控制了。

    被一種超越了混沌天魔，或者說最本源的混沌天魔之力控制。

    此刻姜祁可以確定，有一個幕后黑手，存在了不知道多久，是一切混沌天魔的源頭。

    而此刻的自己，接觸到了這個幕后黑手布局中，微不足道的一點點。

    透過眼前的郯，那名為混沌天魔的幕布，被姜祁掀開了一絲。

    郯掙扎著，朝著姜祁跪拜了下去。

    姜祁沒有動，因為他知道，郯不是在拜他，而是在拜他身上的火焰。

    “華胥徹，請罪……”

    “多謝殿下，允我以人之身而死?！?/br>
    姜祁看著他，深深地點頭：“我會記住這個名字?！?/br>
    “人族，華胥徹，一路走好?！?/br>
    “你的仇，人族擔了?！?/br>
    第456章 上清圣人

    郯，不，華胥徹死了。他沒法不死。

    徹底融合了混沌天魔之道，緊接著又被姜祁以燧人火完全剝離，在這個過程里經歷的痛苦不必多說。

    單單是靈魂之上的創傷，都無可避免。

    死，是華胥徹早就預料到的而已。

    他只是想以一個單純的，獨立的人的身份死去。

    為此，甘愿承受那無可言喻的痛苦。

    “我會為你報仇的?！?/br>
    姜祁低聲說。

    華胥徹，從這個姓氏就能夠看出，這是曾經華胥氏部落的族人，換而言之，和伏羲陛下同宗。

    這樣的一位上古人族，被不知名的存在cao控了心志，甚至于被強迫著舍棄了人的身份而入魔。

    此乃血仇。

    姜祁也是在此時才明白，原來人道薪火的憤怒，不是憤怒于華胥徹的行為，而是憤怒于那幕后黑手的行為。

    “仙君?！?/br>
    裴三尺走了過來，在他的身后，大纛依舊飄揚。

    但是，裴三尺丟掉了半條腿，以及一只手。

    連裴三尺這位大靈官都有如此傷勢，可見這一戰的慘烈。

    姜祁抬起頭，環顧四周。

    戰場已經平息了下來。

    伴隨著華胥徹的死，混沌天魔們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在短短時間內被絞殺。

    再怎么有智慧，混沌天魔的本質也依舊在。

    它們即便有了智慧，也需要一個主心骨，一位“主將”。

    而這個主將死了。

    其余者，自然是做鳥獸散。

    目前整個戰場，只有幾個零星的混沌天魔在被天羅地網煉化。

    這一戰，結束了。

    “仙君?！?/br>
    羅恒飛了過來，他的半邊頭顱都被轟碎，但看起來沒有大礙，精神還算旺盛。

    “傷亡結果出來了，二十八宿中，有九位被打散，所幸本源無恙，只是需要重新凝聚，其余……”

    羅恒說到這里，被姜祁打斷。

    “先說天兵的傷亡?！?/br>
    姜祁如此說道。

    二十八宿也好，其他的軍官文書也好，都是封神榜上有名的，就算死了，也只是多長時間復活的問題。

    甚至于，二十八宿本就是星辰本源凝聚而來，被打散了就再次凝聚就好。

    可天兵們不一樣，他們的傷亡，那就是實實在在的傷亡。

    就算真靈依舊在，就算因為有功勛，下一世修行路注定一片坦途，但還是那句話。

    能夠修行到覺醒宿慧層次的，依舊是少數。

    羅恒聞言沉默了一下，而后說道：“傷亡很大?！?/br>
    “八千五方煊赫軍不足三千，兩萬雷斗天兵，僅剩八千余?！?/br>
    說到這里，羅恒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開口道：“五千獬豸軍，尚有……八百三十人?！?/br>
    姜祁聞言沉默良久，最終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只是踱步走向大纛所在。

    “十萬里，夠了嗎？”

    “回仙君，十萬里，一絲不差！”

    “嗯?！?/br>
    姜祁點點頭，手扶在大纛上，輕聲說道：“鳴金，班師?！?/br>
    “唯！”

    羅恒接了令，剩下的天兵們聚攏在一塊，依舊圍繞著戰車和大纛。

    軍帳之內，姜祁端坐。

    整個軍帳之內只有他自己。

    所以，沒有人看到，姜祁的拳頭已經攥到發白。

    虎符擺在姜祁眼前的桌子上，帶著兵煞之氣。

    “慈不掌兵……”

    姜祁如此喃喃自語。

    其實，這真的是一場大勝，因為這一支不足四萬人的先鋒軍，面對的卻是連綿不絕，至少上百萬的混沌天魔。

    說的難聽一些，就算是打到一個天兵都不剩，只要能和這百萬混沌天魔同歸于盡，也是大勝！可姜祁總覺得心里煩悶。其他的不說，單單是五千獬豸軍，如今僅剩不足一千人。

    姜祁可以保證，或者說所有人都清楚，即便是放眼整個天庭乃至于諸天萬界，獬豸軍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可就是這樣的一支軍隊，卻有著最高的死亡比例。

    這本是不正常的。

    但姜祁又很清楚，這是合理的。

    因為姜祁也好，羅恒裴三尺也好，都是司法殿出身。

    這支獬豸軍，就是姜祁這個主將的老營！

    所以獬豸軍的天兵都很清楚一點。

    不能給仙君，給司法殿丟人！

    故而，戰必先，死不退！

    五千獬豸軍，天庭壓箱底的十萬天兵優中選優的五千人！

    被姜祁的師尊楊戩親自cao練培養的五千人！

    可現在交到了姜祁的手里，五千人，如今只剩下了不足一千。

    這叫姜祁如何不心痛？“慈不掌兵是對的，但你若是一點也不覺得痛苦，那只能是老子看走了眼?！?/br>
    突然的，一個聲音在軍帳內響了起來。

    伴隨著青色的劍氣流轉，一個身穿大紅道袍的身影浮現。

    是一個劍眉入鬢的年輕人，眼角眉梢都帶著凌厲。

    上清圣人！

    姜祁抬頭，呆滯片刻后，馬上就要起身，卻被上清圣人壓住了肩膀。

    “坐著說?！?/br>
    上清圣人笑吟吟的看著姜祁，說道：“是不是很意外？”

    “有一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