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流云霽霧出現了一塊空白區域。

    還有一道散發著淡金光芒的身影，從無到有映入眼簾。

    “比起那幾個家伙，你表現得還算不錯，不僅能夠躲過我突然出手的捕捉，甚至還有膽量直接出現在我的面前?！?/br>
    “不過我看你有些眼熟，似乎我們之前有過聯系與接觸?！?/br>
    “你先不要說話，讓我找尋一下缺失的記憶，看能否發現你的根底與來路?！?/br>
    衛韜沉默思索，片刻后恍然說道，“涼陰之首，遽欏鱗狀，不聞其形，唯見金瞳，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是蘿茶族供奉的神明遽欏?！?/br>
    “強大的生命體，您的存在已經影響到了各種規則的形成，打破了上紀元超凡之力與新紀元本源之力的平衡，或許將會導致危險的降臨?！?/br>
    悄無聲息間，一道虛無縹緲的聲音在衛韜心中緩緩響起。

    “影響規則，打破平衡？”

    他驀地笑出聲來，漫不經心說道，“能夠被輕易打破的平衡，就說明原本的系統很不穩定，需要不斷更新完善才能更加順暢運行。

    至于影響到所謂規則的形成，我只能說不能符合本人利益的規則，就是不合理的錯誤規則，根本就沒有誕生形成的必要?！?/br>
    轟?。?！

    聲音還未落下，血霧紅線便從四面八方籠罩而來，將那道散發淡金光芒的身影禁錮束縛其中。

    衛韜面無表情，沉默無聲審視觀察，仿佛在欣賞著一件光彩奪目的奇珍異寶。

    只是從遽欏的角度看去，便能發現他的喉嚨在不停涌動，牙齒似乎也在小幅度地摩擦，就像是一頭饑餓的嗜血猛獸，正在做著進食前的最后準備工作。

    血霧紅線深處，金色光芒被壓迫到幾乎熄滅，顯露出內里遽欏的真實面貌。

    在越來越強的壓迫下，它看上去有些萎靡，體表的金色鱗片黯淡不堪，就連那雙仿佛連接到異時空的金瞳，也漸漸被蒙上了一層猶如血色的陰霾。

    遽欏艱難抬頭，仰望那道紅衣紅袍的身影，一點點彎曲四肢跪伏了下去。

    “吾此次現身出來，并非是想要與您為敵，而是為了獻出忠誠，以換取您的寬恕與庇護?！?/br>
    衛韜聽聞此言，不由得就是一怔，“除了剛剛被吃掉的白狐之外，你算是第二個能和我無礙交流的圣靈，而且是第一個直接向我投降的圣靈?！?/br>
    停頓一下，他低低嘆了口氣，“但是，你的投靠于我而言毫無用處，反而是當成獵物被我吃掉，才是你生命的最大意義所在?！?/br>
    遽欏跪伏不動，緩緩說道，“以您的實力層次，若要將吾當做獵物捕食，我根本沒有任何掙扎反抗的余地，而且在茫茫血霧的籠罩下，就連逃跑都是一種奢望。

    只是您剛剛吞食了不少我的同類，應該并不著急將我吃掉，那么您何不稍稍等待片刻，或許就能發現我還有些用處?！?/br>
    衛韜沉默許久，微微點了點頭，“看在當初那些遽欏鱗幣的面子上，你的要求倒是不算過分，那就等我閉關修行之后，再決定是否留下你的性命?！?/br>
    唰……

    剛剛消隱不久的狀態欄再次浮現眼前。

    金幣一枚枚投入功法界面，開始了新一輪的閉關修行。

    時間一點點過去。

    不知不覺間，在新吸收圣靈真意的助益下，赤練紅線漸漸朝著百萬級別靠攏。

    衛韜完全沉浸其中，渾然忘記了時間的流逝，甚至將拼命逃遁的通幽白澤與庚金白虎拋之腦后，全部心神都凝聚在瘋狂增長的赤練紅線上面。

    不知道多久之后，他毫無征兆睜開眼睛。

    感覺自己似乎撞上了一面墻壁，還有絲絲縷縷的壓迫氣息，正在從四面八方覆蓋籠罩身體。

    除此之外，仿佛在周圍隱藏著極度恐怖的敵人，不知何時就將發起致命一擊。

    遽欏安安靜靜跪伏不動，仿佛變成了一尊金色雕塑。

    直到衛韜從入定中醒來，它才小心翼翼開口說道，“陛下應該感知到了危險的存在，不知何時就會突然降臨下來?！?/br>
    不知不覺間，它使用上了從未有過的敬稱。

    衛韜沒有做出回應，似乎有什么難以想明白的難題，沉默不語站在那里低頭沉思。

    許久后，他才收斂思緒，低頭向它看去。

    開口所說的卻并不涉及危險與屏障，而是毫不相干的其他內容，“你作為蘿茶族世代供奉的神明，應該對于武道修行并不陌生。

    那么，我在剛剛閉關修行過程中，遇到了一點小小的問題，不知道你能不能從蘿茶族武者修習靈絲的角度，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br>
    遽欏不由得也是一愣，似乎沒想到面前這位恐怖存在，竟然忽然問出了如此奇怪的問題。

    “陛下請講?！?/br>
    它猛地收斂思緒，語氣愈發小心謹慎。

    衛韜輕輕呼出一口濁氣，緩緩豎起一根手指。

    轟?。?！

    無數赤練紅線從指尖涌出，猶如滔滔大浪倒卷，剎那間占據了大片黑暗虛空。

    并且還在急速朝著四面八方擴散蔓延，仿佛要將整個天地連成一片。

    “這就是我所修行的赤練紅線，也可以稱之為紅線拳，在吞噬吸收各種真意靈意后，如今似乎只差幾步便能破十進百，達到赤練百萬的全新境界。

    但就是最后的幾步，在我面前卻像是橫亙著一堵高墻，無論如何都難以跨越過去。

    這是之前從未出現過的奇怪情況，你身為上一紀元的圣靈，又作為蘿茶族武者世代供奉的神明，能否幫我堪破迷惘，找到可以繼續突破的方向？”

    遽欏糾結猶豫許久，“陛下所修赤練秘法高深莫測，屬下不知其全貌如何，因此不敢隨口妄言?！?/br>
    衛韜一擺手，毫不在意道，“它其實很簡單，我說給你聽一下也用不了太長時間?！?/br>
    遽欏猛地愣住，抑制不住瑟瑟發抖起來。

    它的心中充滿驚恐，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分毫。

    這種高度層次的修行法門，又豈是它可以染指的存在。

    有可能聽完后就要被生吞活剝，像其他圣靈一樣被吃個干干凈凈。

    但那位已經開始了講述，它卻又不敢不聽，而且還必須要深入理解思考，不然怕是連等不到聽完就會被直接撕碎吃掉。

    在極度恐懼與糾結猶豫中，遽欏戰戰兢兢聽了下去，片刻后卻是長大嘴巴，金瞳中充滿不可置信般的迷茫眼神。

    因為只用了片刻時間，那位就已經講完了。

    遽欏苦思冥想，最終得來的結果卻只有無助和茫然。

    它原以為多么高深莫測的赤練紅線，竟然是如此基礎簡單的一部修行法門。

    甚至讓它完全不能理解，以及根本無法想象，眼前這位如果只憑借紅線拳，到底是怎樣修行提升，才能達到如今快要引來終末之劫的恐怖層次。

    第661章 平衡

    流云霽霧升騰，赤練紅線涌動。遮罩籠蓋天地，牢牢包裹住了位于其中的兩道身影。

    十數個呼吸過后，所有猩紅血線開始向內回收。

    無聲無息沒入一根手指，再也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衛韜輕輕呼出一口濁氣，滿懷期待看向跪伏不動的遽欏，“功法內容我已經講得很清楚了，剛剛又當面給你做了一次演示，那么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現了問題，你有沒有思考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極度驚訝迷茫過后，遽欏不得不收斂思緒，開始深入仔細推演，還有沒有讓赤練紅線再進一步的方法。

    但話說回來，哪怕只能做出一丁點兒的改進，對于剛剛聽完了功法全部內容的它而言，也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戰。

    遽欏心中毫無底氣，卻又不敢有分毫表現。

    它低頭苦思冥想，竭盡全力想要幫助他突破屏障，能夠將生命值強度打破極限繼續提升。

    雖然從赤練紅線的內容分析，真就是一部基礎到不能再基礎的修行功法，以它橫跨兩個紀元的眼界見識，似乎隨隨便便都可以提出許多改進建議。

    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在這位將赤練紅線攀升至接近百萬線的境界之后，這部武道功法早已經到了改無可改，進無可進的程度。

    畢竟這是衛韜動用狀態欄神秘氣息，先是由簡到繁，再去繁就簡，才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高度層次。

    完全可以用增一分則多，減一分則少來形容。

    所以說，就算是在現有基礎上再提升一道血線，它需要做的便是打破現有近乎完美的平衡狀態，然后再去建立一個全新的，更加優化的體系結構。

    其難度之大，已經有些超出了它的理解范疇。

    時間一點點過去。

    衛韜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但遽欏思來想去，腦袋都要變成了一團漿糊，卻還是無法找出能夠改進的地方。

    太難了。

    實在是太難了。

    直到此時它才忽然發現，比起那些極度艱深晦澀的玄奧秘法，這種看似簡單基礎，卻又直指生命層次本身的修行功法，改進提升的難度反而更加大上了不知道多少倍，甚至已經到了讓人無處下手的程度。

    “找到辦法了嗎？”

    忽然間，衛韜低沉的聲音在它的耳畔響起。

    讓遽欏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心臟猛地縮緊，呼吸都為之停滯。

    它沉默許久，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功法就是這樣的功法。

    基礎到了無法再基礎的地步。

    但想要給出一個合理解釋，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因為這件事情本身，就屬于讓它無法理解的范疇。

    遽欏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到底怎樣去修行，才能將這部功法提升到這般境界高度。

    更不要說還得在此基礎上打破藩籬，繼續向上提升至一個全新的層次。

    但既然這位已經發問，它卻又不能長時間裝作啞巴閉口不言，因此只好在記憶中一遍遍搜索，想要尋找到與之類似的情況出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