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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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間酒肆還亮著燈,燭火在風中不斷搖曳變幻著形狀。 一個身材發福的中年男子正在仔細翻看賬目,不時拿起手邊的酒壺輕啜一口,再拈起幾粒干果送進嘴里慢慢咀嚼,頗有種閑適自得的意境。 而隨著最后一頁賬目翻過,他將壺中殘酒一口飲盡,滿是油光的臉上也泛起了疲憊卻又滿足的笑容。 連日的陰雨,雖然給很多人的生活勞作帶來不便,酒樓的生意卻也因此變得火爆起來。 許多無法進山的采藥人和獵戶,都會過來消磨時間,哪怕只是點一壺濁酒一碟煮豆,賣得多了竟然也頗有賺頭。 酒肆掌柜將賬本一合,瞇起眼睛向后靠坐在滿是油漬的柜臺上面,端起手邊已經有些涼了的茶水慢慢喝著,開始計劃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的生意和生活。 這場綿綿秋雨一直沒有停歇的跡象。 從短期看雖然是件好事,讓酒肆的盈利增加了一倍有余,但如果一直下到冬天,甚至是直接大雪封山的話,今年怕是要過得異常艱難。 還有,不久前他還聽說,北荒草原那些異族又有南下的跡象。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蒼遠城怕是又要再經一次刀兵之災,還不知道會是怎樣生靈涂炭的凄慘場面。 “還是要提前準備好金銀細軟,一旦局勢有變就要當即準備離開?!?/br> “好在去年在城南置辦了一座莊子,里面還養著準備走貨的駑馬,只要能第一時間逃出城去,便可以沿著小道一路向南逃生?!?/br> “只是可惜了這間酒肆,想當初我從父親手中接過來的時候,才知道這里還曾是某個大人物留下的產業之一,一代代傳承百年才來到了我的名下。 那位姓石的老祖宗,似乎是號稱教門第一的青麟山道子有著不錯的關系,所以才能以底層幫派小頭目的身份,一舉成為整個蒼遠城最有權勢的人物。 可惜百余載時光已經逝去,石家老祖宗已然故去多年,就連那位宛若仙人的教門第一道子,也早已仙蹤飄渺破空而去,只留下許多傳說流傳于世……” 酒肆掌柜默默想著,又給自己倒了一壺濁酒,就著所剩無幾的干果吃了起來。 他忽然記起前日下午,路過歇腳的那幾位武者聊天時說到,北荒好像出了什么問題,就連幾處圣地都被連根拔起,各大部族損失慘重,幾乎陷入到了被滅族的邊緣。 但在酒肆掌柜看來,這些人吹牛的情況居多。 以大周日漸孱弱的國力,再不是當年太祖太宗的兵強馬壯,也沒有武帝橫壓一世的霸道強悍,更沒有那位教門道子的鎮壓,能和北荒保持均勢已經是殊為不易,怎么可能還有余力調集高手大軍行北伐之舉? 更何況真要有大軍北上,蒼遠城內外早該有各種消息傳來,又何至于沒有聽到絲毫信息? 所以還是必須得早做準備,至少得有避難的隱秘地方,有足夠的糧食和御寒的衣物,能夠全家支撐住下一次可能到來的劇變。 他想到此處,將賬本小心翼翼收進抽屜,然后起身走到門邊沖著后廚喊道,“小岳,小岳!” 不多時,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店伙計應聲而來,“掌柜的,您老有什么吩咐?” 酒肆掌柜問道,“你今夜在下面支應忙碌,有沒有聽來什么重要的消息?” “回老爺的話,那幫子食客賭徒倒是沒什么新鮮話,無非是議論這場明顯不正常的秋雨,其他便是雜七雜八的各種八卦瑣事……” “哦,小的差點兒忘了一件事,就是今天晚上有一個喝多的老客,非要說他今早上進了趟蒼莽山,還沒深入多遠距離,便看到妖虎御風,蛟龍升空,嚇得連采好的藥都不敢要,連滾帶爬逃了回來?!?/br> “妖虎御風,蛟龍升空?” 酒肆掌柜吐出一枚花生殼,滿臉不屑表情“我信他這個,還不如信今夜北荒大軍就會兵臨城下,要將我們這些人全數當成兩腳羊捕獲斬殺?!?/br> 他一口口抿著殘酒,沉默許久才接著道,“這些喝多了的胡言亂語就不要跟我說了,明早天一亮你就過來酒肆,和我一起去趟城南那座莊子,看看我們養的牛馬最近狀態如何?!?/br> “掌柜的放心,明天一大早我就過來?!?/br> 就在此時,陡然砰的一聲悶響。 酒肆的的門被猛地推開了。 冷風冷雨從外面呼嘯而入,瞬間變將大片地板澆得透濕。 一個男人踉蹌而入,腳下一滑平平摔倒在地。 但他對此渾然不覺,只是滿臉驚恐喊道,“老爺,出事了,出大事了!” 酒肆掌柜猛地一驚,剛剛喝下的酒水頓時化作冷汗,將內里衣衫都瞬間浸濕。 他喉嚨涌動,顫聲問道,“出什么事了,難道是北荒大軍打過來了么?” “不,不是北荒,是蒼莽山!” “有妖魔大軍殺出蒼莽山,已經屠光了城外村落,整個蒼遠城的陷落怕是也在須臾之間!” 酒肆掌柜陡然想到妖虎御風,蛟龍騰空,臉色不由得變得一片煞白。 他深吸一口氣,咕咚咕咚將壺中酒水全部喝下肚去,定了定神后沉聲道:“把燈都關了,然后你說清楚一點,到底是什么東西從蒼莽山內殺出,還屠光了城外的鎮子村落???” 男子大口喘息著,哆哆嗦嗦說道:“內城那些人已經開始從南門逃了,小的剛剛過來時還看到了,一條背生雙翅,騰云駕霧的蛟龍,正在西北方向來回盤旋?!?/br> 這個消息就像是一只冰冷的大手,死死攥住了酒肆掌柜的心臟,并且還在拼命用力向內擠壓,整個人都的心神變得一片空白。 無盡的恐懼已經將他完全籠罩。 甚至無法正常思考。 酒肆之外,大雨滂沱而落。 酒肆內,誰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不久前還嘈雜熱鬧的大廳,此時仿佛變成了一座冰棺。 陰寒死寂、黑暗沉悶,沒有一絲活氣。 唯有外面呼呼的風聲,以及嘩嘩落下的雨聲,拍打在窗戶和外墻上面,帶來更加令人心悸的恐懼感覺。 酒肆掌柜瑟瑟發抖,本能地想要再往口中灌上一點燒酒,手指剛剛觸碰到酒壺,卻又毫無征兆猛地停住。 下一刻,他艱難轉身,朝著一側剛剛被吹開的窗戶看去。 在風雨聲中,他似乎聽到了輕細的腳步聲。 中間卻又夾雜著意義不明的呼嚕。 就像是一只撒嬌的貓咪,正在圍著人的腳邊挨蹭不止。 酒肆掌柜咕咚咽下一口唾液,伸手握住了柜臺內的一把尖刀。 咔嚓嚓! 就在此時,一道閃電劃破長空。 將雨夜瞬間照得如同白晝。 剎那間,窗外的雨幕陡然定格,猶如一幅極度恐怖的畫面,定格在了酒肆掌柜的意識最深處。 那不是貓,而是一頭令人望而生畏的巨虎。 它口中還在嚼吃著半截殘尸。 鮮血滴滴答答流淌下來,隨著雨水落入地面,將大片青石都染成暗紅顏色。 許是發現了窺探注視的目光,那頭渾身潔白,不見一絲雜色的猛虎轉頭回望過來。 兩只眼睛猶如深淵幽潭,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冰冷光芒。 電光消失,酒肆內再次黯淡下去。 唯有咔嚓咔嚓的咀嚼聲,混入風雨傳進耳中。 “老爺醒醒,眼下這城里怕是不能呆了,我們得馬上走,哪怕可能丟掉性命也要抓緊離開,跑的越遠越好!” “走去哪,難道你沒看到那頭妖虎么?” 酒肆掌柜神思恍惚,幾乎無法正常思考,只是本能地開口問道。 “妖虎?” “什么妖虎?” 來報信的男子一臉茫然,下意識循著酒肆掌柜的目光向外看去。 “窗外什么都沒有啊,老爺你剛才是不是眼花了?” 他故作輕松說著,一手拎起長凳作為防身武器,準備來到墻邊將被風吹開的窗戶關緊。 一步兩步三步。 陡然咔嚓一聲輕響。 一只長舌猶如標槍,陡然穿透了男子的胸膛。 緊接著將他的身體從窗口猛地拽出,剎那間便消失在外面的漆黑雨幕。 酒肆掌柜和店小二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驚訝恐懼,以及不可置信的茫然無助。 下一刻,兩人發瘋般逃入大廳里側的包廂,蜷縮在冰冷潮濕的墻角,全然不顧被雨水和鮮血浸濕的衣衫,連動都不敢動上一下。 時間一點點過去。 外面各種聲音變得愈發密集。 仿佛死亡魔咒一般,伴著風雨不斷傳入兩人耳中。 就像是越來越近的恐怖陰影,帶來令人難以忍受的寒意,以及越來越強的困意,正在一點點將他們包裹籠罩。 被黑暗寂靜完全籠罩的包廂內,酒肆掌柜為了保持清醒,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死死咬住下唇,將一小塊rou慢慢咀嚼吞咽,借助劇烈的痛楚,以及濃郁的血腥味道,來保持自己清醒不會睡著。 對于他來說,身體上的傷害與疼痛,其實正好可以緩解這種極度恐懼的感覺。 如果不是還掛念著城南的莊子,以及那些被他寄予厚望的牛馬,他可能早就崩斷了一直緊繃著的心弦,變成了一具冰冷僵硬的尸體。 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實在是太累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但是,因為他還不想死,所以堅決不能失去意識。 不然就會像是小岳那樣,一不小心閉上了眼睛,然后就便失去了所有生命氣息。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酒肆掌柜也有些絕望,感覺自己難以繼續堅持下去,或許最后能像小岳這般死去,也算是落得了一個全尸。 只是可惜了城南的那處莊子,還有精心喂養的牛馬…… 啪嗒! 忽然間一聲輕響傳入他的耳中。 緊接著他似乎感覺到了一絲久違的溫暖,從身體的各個部位傳來,整個人都有些懶洋洋的,再也不見了剛剛陰寒困乏的感覺。 吱呀! 又是一聲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