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氣息隨之轟然降臨。

    無聲無息融入到身體之內。

    引導涌動不休的“生命泉水”，開啟鴻蒙道體新一輪的提升。

    時間一點點過去。

    變化很快達到頂點，又漸漸趨于平息。

    而隨著這一過程的結束，光與暗的交織，陰和陽的融合，以及因此帶來的劇烈沖擊，同樣消失不見。

    就連散發璀璨光芒的金色海洋，以及環繞周身的黑暗虛無，也仿佛悄然離他遠去，再也感知不到其存在的痕跡。

    衛韜凝神靜氣，抬頭向前望去。

    便看到一道身影正在由虛幻化為真實，牠仿佛已經在那里守候了無數歲月，只為等待他此時的到來。

    他微微皺眉，仔細傾聽著在意識深處響起的聲音，尋找辨別和之前來自金色海洋的那道是否有所不同。

    乍聽上去，兩者之間似乎并無什么區別。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感知的深入，卻發現此時響起的聲音，還要比來自金色海洋的那道更加復雜許多，就像是一個人長了幾張嘴巴，又同時緩緩開口說話。

    衛韜心中陡然一動，直到此時才忽然發現，在那尊由虛化實的身影左右，竟然還有著兩道極淡的虛幻影子存在。

    更重要的是，即便以他的高度層次，也是在聽到對方開口的聲音有些奇怪后，才在有針對性的探查下找到了這一問題的源頭。

    如果牠稍加掩飾，怕是就能將他完美欺騙過去，無論如何都發現不了這兩道影子的痕跡。

    它們似是一光一暗，分屬一陰一陽，仿佛依托那道身影而存，卻又像是完全獨立在外。

    光影生機盎然，仿佛蘊含著時空長河無限生機。

    暗影則空寂虛無，隱隱能從中感受到最后的終結。

    它們雖然存在感極弱，讓人幾乎不可察覺。

    但在真正發現之后，卻又給帶來極其強烈的壓迫氣息。

    甚至隨著探尋的深入，還有著越來越熟悉的感覺，在衛韜心中悄然升起。

    “光影代表金色海洋，暗影似乎和虛無中顯現的那團陰影有關，而且就在不久前的陰陽和合、光暗交織中，它們給我帶來了超出想象的生命能量，結果竟然只是兩道若即若離的影子？”

    衛韜沒有做出回應，只是沉默感知傾聽，將關注重點放在了居中端坐的模糊人形。

    和曾經接觸過的光暗雙影有所不同，居中端坐的那道身影，除了給他帶來玄之又玄的神秘感受外，卻并沒有任何壓迫氣息傳來。

    而且牠雖然就在前方不遠處，他卻難以對其生出準確的感知。

    仿佛對方早已超脫而出，既不存在于時空長河之內，也不存在于黑暗虛無之中，而是來到了他還無法接觸的另外一個世界。

    “你的表現再次出乎了吾的預期?！?/br>
    牠緩緩睜開眼睛，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穿越虛空，落在衛韜身上，“而且在你這里，吾出現了為數不多的失誤，竟然將你和其他那些妄自稱神的蠢貨歸于一處，差點兒便要錯過了來之不易的唯一希望?！?/br>
    “畢竟吾自從衍生靈智以來，便一直被禁錮時空長河這個狹小逼仄的牢籠內，一點點看著自身在消耗中不斷虛弱衰落，甚至不得不陷入沉眠延緩最后壞空的到來。

    結果吾卻是沒有想到，待到我從沉眠中真正蘇醒過來，才發現你最根本核心的一點真靈，似乎并不屬于時空長河與黑暗虛無，而是來自于另外一個連我都未曾去過的地方?！?/br>
    “你來自時空長河與黑暗虛無之外，又降臨在不知是否上一紀元留存的遺失碎片，如此堪稱玄妙奇幻的開端，不由得讓吾也要為之驚訝感嘆，仿佛冥冥中真的有連我都無法堪破的命運之手存在。

    除此之外，還有剛才你在破境提升時，降臨在你身體之中的神秘力量，想必就是你能夠一直提升生命層次的最大秘密?！?/br>
    衛韜猛地瞇起眼睛，死死盯住了面前盤膝端坐的那道身影。

    “你也不要憂慮，吾雖然能夠隱約感知到你隱藏極深的秘密，卻并沒有將其據為己有的念頭?！?/br>
    牠迎著衛韜投來的警惕目光，語氣平緩接著說道，“恰恰與之相反，吾還希望你所擁有的神秘力量更強，能夠讓你更深層次融合諸般本源之力。

    如此一來，至少能省去了吾的許多力氣，還不必太過擔心最終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的可惜結局?！?/br>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衛韜不停舒展著身體，磅礴生命能量自然而然從體內溢出，剎那間形成一場恐怖風暴，席卷了不知多少黑暗虛無空間。

    他凝聚精神，催發力量，已然是做好了暴起出手的準備，“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飯，更沒有無緣無故的饋贈，所以你究竟想要我幫你做些什么？”

    第639章 牢籠

    “你到底想要我幫你做些什么？”衛韜緩緩開口發問，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顯得無比真摯。

    他是真心實意想要知道答案，而不是單純拖延時間的敷衍。

    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自初次見面到現在，他已經從這位手中得到了不少好處，若是不管不顧直接翻臉似乎有些不太說得過去。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一個原因。

    那就是他好像打不過對方。

    眼前這位的境界層次實在太高，已經高到連時空長河與黑暗虛無都容納不下的程度。

    號稱至尊的神主和牠比起來，最多也只能相當于大號的螻蟻，稍一用力便能將他們粉身碎骨。

    也怨不得牠提起神主滿是不屑，對這些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存在，僅僅用一句蠢貨便打發了事。

    所以說，不到萬不得已之時，衛韜也不想打一場既沒有準備，更沒有任何把握的硬仗。

    因此他才會以誠摯的語氣，接二連三詢問對方有什么需求。

    如果不是太過離譜，也沒不涉及生死，還是早一些滿足了牠才是正理。

    最怕的便是一問一個不吱聲，直到最后拉清單掛總賬的時候，才讓人眼前一黑，感嘆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但世間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尤其是在有些時候，越是不希望出現什么情況，事情的發展卻愈發朝著那個方向而去。

    衛韜說完閉口不語，沉默等待片刻后，終究是得到了對方的回應。

    “吾對你沒有任何要求，也不需要你幫我做什么事情?！?/br>
    長河主宰的聲音再次響起，聽起來依舊是三位一體，與光暗雙影幾乎完美融合一處。

    牠所說的話，還是和之前并無二致，“你只需要接受我的饋贈，將包括陰陽光暗的諸般本源納入己身，然后便可以繼承我的衣缽，真正掌控整個時空長河的最初核心?！?/br>
    “那你呢，把所有一切都給了我，你自己又該當如何？”

    衛韜嘆了口氣，接著說了下去，“難道你想要斬斷一切因果，讓我代替你在這座牢籠內被禁錮束縛，自己從中超脫而出，追尋可望而不可求的永恒自在？

    還是說你活得時間太久，已經感覺到了厭倦，所以才準備用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

    “你說的都不對?！?/br>
    “現在為時尚早，待到時機成熟之時，你應該就能明白吾的用意?！?/br>
    長河主宰似是低低嘆了口氣，模糊不清的身影隨之漸漸消失。

    卻是留下了光暗雙影，還一動不動矗立原地。

    “它們，現在是你的了?！?/br>
    “希望你能喜歡吾的禮物，更希望你能從接下來的饋贈中活下命來，并且還能像之前那般趁勢而起，繼續向上破境攀升?！?/br>
    轟?。?！

    當模糊身影消失不見的那一刻。

    一陰一陽，一光一暗，兩道影子緩緩站了起來。

    從猶如畫卷的平面，只依托本體存在的附屬，變成了兩尊猶如魔神的恐怖身軀。

    “正主走了，只留下兩個影子，所以說它們這是想做什么？”

    衛韜心中剛剛動念，身體便猛地繃緊到極限。

    他死死盯著身前，看到它們突然踏出一步，然后一手置于身前，一手蜷于腰間，再向上抬起高過頭頂，整齊一致猛然砸落下來。

    雙拳齊出，紅線翻天??？

    就在這一剎那，衛韜甚至有些神思恍惚，甚至沒有去管轟然用來的磅礴拳勢。

    他也是沒有想到，光暗雙影化作的神魔之軀，竟然復制了自己踏入武道修行以來最常用的招式，并且看起來是那樣的賞心悅目，甚至帶來一種蘊含大道至理的玄妙感觸。

    毫不夸張的講，就算是他自己，在御使紅線拳翻天錘時也無法打出如此高深的意境。

    一光一暗，拳出紅線。

    這一招被它們御使出來，幾乎已經來到了武道盡頭之外，達到了讓他都心神搖曳的武道至境。

    無數纖毫畢現的細節在衛韜心中閃過，與畢生所學的種種感悟相互印證。

    然后便是不斷查漏補缺，潤物細無聲融入到自身武道修行之中。。

    “有意思，真的是太有意思了?！?/br>
    “自蒼遠城拜入師門以來，我孜孜以求不斷探索修行，自認為遍觀整個時空長河，乃至于加上域外虛無空間，都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強的武者存在。

    但如今兩位雙拳齊施紅線翻天，卻是讓我深感自身思維之狹隘，甚至生出了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的感慨?！?/br>
    此時此刻，面對著一左一右打來的兩拳，在感受到籠罩而來的巨大壓力同時，還給他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感悟與體驗。

    光暗雙影的出拳，表面上與紅線翻天并無二致，但內里似乎又蘊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奇妙變化。

    真是難以形容的絕妙一拳！

    衛韜眼中閃過一道光芒，將光暗雙影進步出拳的每一處細節映入腦海。

    與此同時，他也擺出了完全一樣的姿勢。

    然后同樣向前踏出一步，以紅線翻天正面迎了上去。

    衛韜拳出一半，生命氣息翻滾涌動，猶如汪洋大海蕩起滔滔巨浪，盡數隨著緩緩遞出的拳鋒爆發出來。

    所在的黑暗虛無層層坍塌破碎。

    沿著拳勢前行的方向崩潰瓦解，緊接著卻又被磅礴生命氣息占據，填滿了碎片與碎片間的每一處空間。

    一邊是紅線翻天。

    另一邊還是紅線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