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牠不是前往黑暗虛無盡頭，尋找可能存在的真正彼岸了么，怎么突然又返回到了時空長河之外??？”

    就在此時，幽黯神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聽起來有著難以置信的驚訝語氣。

    “玄元神主，最強的三神主之一？”

    “但是在我的感知之中，他為何會如此弱小，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羊羔?！?/br>
    衛韜緩緩眨動眼睛，有如實質的目光從幾道光芒掠過，注意力很快被黑暗虛無深處吸引過去。

    那里，在幾位至尊神主后方，似乎有一團模糊不清的陰影涌動。

    它沒有固定形狀，占據了不知多少空間，仿佛整個黑暗虛無都是其身體的外延。

    甚至以衛韜此時的龐然身軀，在其面前都變得渺小起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

    衛韜屏息凝神，深入感知。

    幾道本源之力越來越近，甚至已經可以透過各種不同的光芒，看清楚位于其中神主的身材樣貌。

    位于最中央的那道紫色霞光，應該便是玄元神主的本源之力。

    衛韜心中泛起一絲好奇，凝聚目力透過紫霞與玄元神主對視。

    從那張清顴瘦削的臉上，清晰看到了驚訝疑惑，以及恐懼迷茫的神情。

    或許就連玄元神主自己也想象不到，他明明是朝著遠離時空長河的虛無深處不斷前行，想要探尋黑暗盡頭可能存在的永恒彼岸，結果卻毫無征兆再次返回到了這片金色光芒的近旁。

    然而這并不是重點。

    更可怕的是，在金色光芒之外，竟然出現了如此恐怖的妖魔。

    就像是一頭猙獰巨獸，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這種出乎預料的展開，恐怖至極的體驗，即便身為最強三神主之一，也讓他思緒激蕩難以自持。

    衛韜只看一眼，便從玄元等神主身上移開目光，再次將注意力凝聚在那團仿佛無盡延伸的陰影上面。

    與愈發清晰可聞的本源光芒相反，黑暗虛無深處的陰影卻若隱若現，似乎并不存在一般。

    衛韜皺起眉頭，瞇起眼睛再看。

    雖然只是相當微小的動作，卻引起黑暗虛無空間的不停動蕩。

    就連那片璀璨奪目的金色光芒，以及位于光芒之后的金色海洋，也隨之涌起了陣陣滔天大浪。

    而當他將全部精神投注過去時，眼前毫無征兆猛地一黑，仿佛在剎那間失去了所有一切感知。

    但就在下一刻，黑暗最深處卻又有一道光芒亮起。

    那是一片刺目欲盲的純粹白光。

    而在白色最盛處，又隱約可見一幕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景象。

    那里仿佛出現了一個黑點，卻又像是一方墨色平面。

    更進一步探查感知，卻又似乎化作了立體的形態。

    它就在那里，感官上可見可聞，卻又不見不聞亦不可知。

    諸般本源仿佛為它而生，又像是因它而亡。

    如同是不同本源之力的聚合體，將所有一切都囊括在內。

    只是在衛韜眼中，它雖然乍看上去極度完美，細細觀之卻又似是存在著極大缺憾。

    就像是陰盛陽衰，太極原圖失去一邊，給他帶來缺了一半的不和諧感。

    如果能夠將其補全，即便以他如今所站的高度，都難以想象會出現怎樣一種奇幻瑰麗的景象。

    衛韜默默觀察，陷入沉思。

    忽然，他心中驀地一動，轉頭朝著那片金色光芒看去。

    充斥著浩瀚生命氣息的金色海洋，與虛無寂滅的黑暗陰影，兩者之間似乎有著某種隱藏極深的關聯。

    “有光就有暗，有陰便有陽，如今卻是光暗分界，陰陽兩端?！?/br>
    “幽黯神主不久前提及斬尸證道，似是時空主宰從遺失碎片中窺見的法門，并為了更進一步走上了做減求空的一條道路。

    如果這些神主的推測是真的，再結合黑暗虛無深處顯化的陰影，細思它與金色光芒的莫名聯系，難道說在斬出諸般本源之力后，時空主宰接下來又將陰陽光暗斬出，對應的便是斬斷善惡，已經只剩下了斬斷自身的最后一步？”

    “但就算這一切都是真的，和我又有什么關系？”

    “我的實力不夠強，它就感到了失望，莫非長河主宰最后一步的斬卻自身，還需要借助我的力量？”

    衛韜心中疑惑叢生，思來想去也不能弄得透徹分明。

    就在此時，隨著以玄元為首的神主來到近前，那團隱于黑暗虛無之中的陰影，正在漸漸變得空寂虛無。

    以他的感知能力，各種手段齊施，都無法尋覓到什么蛛絲馬跡。

    就像是不久前響起的那道聲音，同樣在他的耳畔毫無征兆消散不存。

    不是毀滅，亦不是離開，而是完全消失不見。

    它仿佛沒有來處，亦沒有去處。

    又像是無憑無依，無根無源。

    悄無聲息憑空出現，又毫無征兆憑空不見。

    “這種感覺……”

    “就像是它的出現，只為給我將這幾位神主送來，猶如是盡職盡責的快遞員一樣，貨到家門便直接轉身離開?！?/br>
    “如果它真的和時空長河主宰有關，那么為什么要做出如此舉動，難道是在失望之中還存有一絲希望，想要通過這種手段幫助我再次破境提升？

    還是說它秉承著豬要養肥了再殺的念頭，想要盡快將我培育成熟，達到它心目中理想的狀態？”

    但若是換一個角度去考慮，長河主宰真要是打算養熟了吃rou的話，又和一眾神主推測的做減求空，斬出本源的舉動有所違背，豈不是相當于將自己拉出去的東西又吃了回來？

    衛韜一邊思索，一邊緩緩伸出空閑的左手，將正欲逃竄的幾個神主置于掌心。

    一時間他也有些猶豫遲疑，不知道該不該將這幾道本源之力吸收吞噬。

    只是僅僅過了片刻，他便收斂所有思緒，自掌心分出無數黑鱗觸須，直接將包括玄元神主在內的所有本源之力吞噬吸收干凈。

    然后直接召出狀態欄，開啟鴻蒙道體的更進一步破限提升。

    畢竟其他什么都是虛的，唯有自身實力才最為真實。

    無論來自金色光芒內的聲音，以及黑暗虛無深處的陰影是不是長河主宰，也無需考慮它到底存了什么心思，想要達到怎樣的一個最終目的，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勇猛精進，想盡一切辦法提升實力。

    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竭盡所能達到更高的生命層次。

    如此才能在最后翻牌的時候，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籌碼下注。

    隨著本源之力的轉化，鴻蒙道體在破限百段之后，終于又開始向上破境提升。

    在此過程中，衛韜頭頂上方再次幻化顯現一座大山。

    它由剛剛吞噬吸收的本源之力組成，甫一出現便不斷向下籠罩蓋壓而來。

    但是，以衛韜如今的生命層次，可以將絕望戰場一手托起的龐然身軀，原本巍峨磅礴的大山，看起來卻像是一頂精致小巧的彩色禮帽，不偏不倚落在他的頭頂中央。

    然后就被他仰頭一口吃掉，幾乎連嚼都沒嚼，便囫圇吞棗般送入黑洞般的食道。

    咕咚?。?！

    雷鳴般的聲音在黑暗中炸開。

    衛韜喉嚨涌動，眉宇間浮現出一抹期待笑容。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笑容也開始不斷消失。

    他還是沒有找到通神之門的存在。

    更不要說推門而入，像其他至尊神主一樣，讓自己一躍進入全新的生命層次，達到猶如質變的極大提升。

    而且還不僅如此，就連曾經可以感知的彼岸之門，也隨著鴻蒙道體破限百段之后消失不見，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衛韜緩緩閉上眼睛，再度陷入沉思，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就在此時，那道虛無飄渺，卻又恢弘浩瀚的聲音再次響起，直接出現在他的意識深處。

    “當真是出乎了吾的預料，沒想到你在達到這般高度后，竟然還能保持如此迅猛的修行速度，甚至不得不讓我開始改變想法，從之前的失望之中又燃起了新的希望?！?/br>
    衛韜問道，“你想要做些什么，又準備達到怎樣的目的？”

    “吾會全力助你成長，讓你越來越靠近吾之希望所在?！?/br>
    “至于我準備達到怎樣的目的，就算是讓你知道了也毫無意義，或許還會平添許多不必要的思緒，所以你并不必要知道太多，只需要接受我的饋贈，沿著現有道路不斷向上破境提升。

    如果你沒有因此而死亡的話，就算是基本達到了吾對你的期望，直至觸碰到生命上限那一刻的到來?！?/br>
    衛韜沉默片刻，“既然要幫我提升實力，你至少應該告訴通神之門要如何感知，最好能扶上馬再送一程，助我推門而入成就神主至尊，如此方能迎來生命層次的極大躍升?！?/br>
    “你已經去蕪存真，竟然還無法看出所謂的通神之門，其實只是吾為這些螻蟻設置的一個陷阱？

    原本吾還有些期待，希望他們之中有人能從中跳出，結果直至等待了漫長歲月，都沒有一個人能夠像你這般，算是勉強觸碰到了我所希望的界限邊緣?！?/br>
    “這是一道什么界限？”

    衛韜思索著慢慢說道，“還有，如果我如你所言，觸碰到了生命層次的上限，又該當如何？”

    那道聲音沒有再做回應。

    而是像之前一樣，無聲無息消失不見。

    不管衛韜用何種手段探查感知，都找尋不到這道聲音的來源。

    忽然，身前的金色光芒猛然暴漲。

    身后的黑暗虛無也隨之涌動起來。

    兩者以衛韜所在的位置為中心，開始了越來越劇烈的沖突與碰撞。

    光暗交織融合，漸漸化作一幅巨大的太極圖案，將那尊猙獰龐然的身體包裹覆蓋。

    然后一點點向內收縮，在引爆了無數猩紅血霧的同時，不停朝著身體內部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