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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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韜嘆了口氣,從昏昏沉沉中恢復了清明,嘗試著活動了一下身體。 剎那間,他就被撕裂般的劇痛所淹沒。 從發稍到腳跟,從內腑到體表,無一處不彌漫著難以忍受的痛苦。 尤其是高高鼓起的肚子,每次發出啪啪的輕響,在表面凸起一只纖細手掌的形狀,都讓他恨不能將自己開膛剖腹,以減輕這種炸裂般的感覺。 除此之外,靈rou容融也出現了很大問題。 吃掉那個東西,就像是吞掉了一整個金色海洋。 無法消化還是小事,它甚至還想要反客為主,非要將他的真靈神魂驅逐出去,最終只剩下一具沒有意識的軀殼,或許還會被變成一尊沒有任何自主意志的殺戮機器。 衛韜閉著眼睛,半躺船上一動不動。 忍受著比千刀萬剮還要難過的痛苦,努力將精力放在對身體的掌控,以及對那只如玉細膩、幾近完美斷掌的吸收吞噬。 只要能將它真正消化,他就能擺脫這種靈rou不容的局面,完全恢復對自己身體的掌控。 然后再一點點修復rou身,強化神魂,或許還可以福兮禍所依,趁此機會再次向上提升實力層次。 如果一切都能夠順利完成,之后若是再遇到那扇門、那個人,他或許就有更多一些的底氣,保證自己在其劍指之下短時間內不露敗跡。 至于破門而入、乃至于戰而勝之。 衛韜暗暗呼出一口濁氣,一時間還不愿去想這個問題。 因為別的暫且不提,單單是如何將肚子里的東西消化吸收,都是一個難以解決的巨大難題。 諸法歸因過程無比艱難,滯澀到幾乎讓衛韜感到絕望。 或許經過漫長時間,也能將它一點點消磨殆盡。 但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畢竟經過金色海洋一戰,他真靈晦澀黯淡,rou身瀕臨崩解,再加上靈rou不容的拉扯,如果不早早解決這些問題,怕是就會以越來越快的速度虛弱衰落下去,甚至有可能一步步踏入死亡深淵之中。 這就是審判者的力量,更在時空監察者之上。 每每思及此處,衛韜便不禁有些感慨嘆息,久遠歲月前那場抽取截斷時空長河一戰,據說不止一位審判者親自下場,簡直讓人難以感同身受,那些暴起反抗的大神通者,又會是怎樣的一種壓力與絕望。 啪! 陡然又是一聲輕響。 高高隆起的肚皮表面,悄然向外凸出一枚纖柔掌印。 衛韜身體不由得一顫,眼前陣陣發黑,幾乎要控制不住痛呼出聲。 就在此時,忽然一縷微風襲來。 帶著沁人心扉的馨香氣息,悄無聲息沒入身體。 還有難以言喻的和煦暖意,整個人猶如浸入溫泉,每個毛孔都生出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觸。 就連剛剛還在作亂的斷掌,也隨著這縷微風的出現安靜下來。 它甚至在無聲無息間變得“松軟”。 勝負的天平都因此而微微傾斜。 讓他能夠御使諸法歸因,在本來被極度壓制的拉鋸戰中,出乎預料稍稍占據了一點上風。 衛韜便在此時睜開眼睛,看向還在一下下機械劃槳的纖柔身影。 “我就知道?!?/br> 他面上露出微笑。 “船長就是船長,非但戰斗力超乎想象,就連在善后救人方面,也是一等一的強?!?/br> “你為什么不說話,我還知道你已經恢復了靈智,卻為什么要一直在我面前不發一言?” “難道船長身為監察者時間長了,總是孤身一人長河泛舟,所以才不喜歡和其他人進行交流?” “你肯定不是因為看不起我而無視,畢竟我們不久前還聯手對敵,有著堅不可摧的戰友關系,若是真的如此,船長又何必救我于水火之中?” 時間一點點過去。 衛韜一直說個不停。 也不知道是聽得煩了,還是其他什么原因,她終于再次眨了一下眼睛。 和煦微風悄然而起,無聲無息沒入船尾。 “jiejie以前不止一次說過,在很多時候,我就是個稀里糊涂的傻子?!?/br> 她輕輕嘆了口氣,“但直到見了衛道子之后,我才發現你才更適合這一稱呼?!?/br> 衛韜微微一怔,旋即再次露出笑容,“我知道自己不太聰明,但總不至于用傻子來形容?!?/br> “極剛易折,峣峣易缺,韜晦有道,方能長久?!?/br> “所以說衛道子明知不敵,卻還要向彼岸之門的審判者發起沖擊,這種行為不是單純的傻又是什么?” 說了幾句話后,她的聲音不再生硬,變得愈發柔和起來,就像是輕輕拂過的和煦微風,聽上去自有種溫婉寧和之意。 “我那是走不脫,只能傾其所有以命相搏?!?/br> 衛韜沉默片刻,表情忽然變得肅穆,“但是姑娘當時明明不在,卻還要一劍破開屏障闖入進來,如此大恩大德,本人定當銘記于心,一生一世不敢有絲毫忘記?!?/br> 她面上露出淺淡笑容,“衛道子倒是不用太過感激,我插手進入彼岸之門對你的審判,其實只是為了完成jiejie的遺愿而已?!?/br> 衛韜搖了搖頭,“您怎么想和我無關,但我這個人一向是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更何況是生死一線的救命之恩?” 她眼波流轉,又笑了起來,“既然如此,那我就求衛道子兩件事,等你什么時候感覺能做到了,若是有機會的話便去嘗試一下,如果能行的話最好,不行其實也無所謂,只要人安全無事就好?!?/br> “你這一個求字,就是在打我衛韜的臉?!?/br> “不管是什么事情,等我養好傷后,即便是赴湯蹈火也再所不辭?!?/br> 她點點頭,緩緩垂下眼睛,“若衛道子實力再進,可以破開至少五道枷鎖以上,便可以嘗試真正踏入彼岸之門,看一看那片金色苦海到底該如何橫渡。 而且如果能夠遇到的話,我希望你能殺掉我的jiejie,也算是將前塵往事做一了結?!?/br> 衛韜默默聽著,心中忽然升起些許疑惑。 她沉默片刻,似是看出來什么,便語氣平淡接著說了下去,“我遵照jiejie遺愿,和希望能送她真正進入黃泉,這是看似沖突,其實卻并不沖突的兩件事情?!?/br> “因為在最后那場戰斗后,家姐便已經不再是她,而成為了彼岸之門后的審判者,就像是我成為巡視長河的監察者一樣,她卻是比我在黑暗中沉淪更深,已經沒有了再次恢復的可能。 所以我才說遵照jiejie遺愿,要將她真正送入黃泉,如此才算是塵歸塵、土歸土,給了她一個安寧祥和的歸宿?!?/br> “這么說,您的jiejie,現在是一位審判者?” “是啊,不久前我們才剛剛見過,衛道子這么快就忘了么?” 衛韜聞得此言,心中頓起道道波瀾。 然后屏息凝神,聽她緩緩說了下去。 “也幸虧你遇到的審判者是家姐,縱然是成為審判者之后實力層次再漲,畢竟我作為meimei還算是熟悉她的根底,如此才能在彼岸之門的戰斗中搶到一點先手,不然的話怕是要面對更加艱難許多的局面……” “我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br> 衛韜心中念頭閃過,便在此時插話道,“你的實力層次不在我之下,尤其是最后一劍斬出,絕對還要比我更強,那么想要完成jiejie的遺愿,為何要交給我單獨去做?” “因為我的天賦資質不如你,縱然再給我更多的時間,或許也達不到你所能站上的高度?!?/br> 她慢慢說著,又是一聲悠悠嘆息,“更重要的是,我馬上就要死了,自是沒有可能再去做些什么?!?/br> 衛韜猛地瞇起眼睛,瞳孔驟然收縮。 內里映照出那道緩緩劃槳的纖柔身影,一時間以為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如果剛才她的話讓他心生波瀾,那么此時就像是一道驚雷炸響,整個思緒都隨之不停動蕩。 她卻依舊保持著平靜表情,再開口時就連語氣也沒有任何變化,“吾以身祭劍,破開彼岸之門制造的隔絕屏障,倒是不至于讓自己神魂俱滅步入死亡。 只是最后一劍卻是以真靈神魂祭劍,方能在剎那間破開禁錮束縛的第四道枷鎖,再與你拳勢合一斬斷jiejie手掌撤離逃亡,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很不容易的情況?!?/br> “所以說完成jiejie的遺愿,吾確實已經無能為力,最后至多還能再做一件事,那便是以殘存的一點真靈助你療傷恢復,只是到底能起到多少效果,我也不敢做出太多保證?!?/br> 說到此處,她低頭看向衛韜身體,面上再次露出笑容,“不過畢竟我是她的meimei,自幼便形影不離直至最終一戰的結局,我們又有著近乎心靈感應般的親密關系,無論如何也應該有些效果才是?!?/br> “原本還想和你說一說當初的那場大戰,以及成就寰宇之主后頓開枷鎖的事情,可惜我已經沒有時間了,你若是想要了解的話,倒是可以去問一問下面的那個丑球。 衛道子再睡一會兒吧,等你再次醒來的時候,或許就會迎來一個新的開始?!?/br> 衛韜不顧傷勢,猛地直起身體。 她搖了搖頭,輕輕伸手向前一指。 他想要做些什么,卻在驟然變大的和煦微風吹拂下渾身無力,甚至還瞬間生出極度困倦之意,只能是一點點又坐了回去。 朦朧間,他艱難開口問道,“這么長時間過去,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br> “我的名字啊……” “成為監察者后,漫長歲月已逝,連我都差點兒忘記自己的名字,想想再說出來感覺也沒什么意義?!?/br> “你在下面的時候叫我船長,那我就以船長為名便是?!?/br> 聲音漸行漸遠,仿佛在長河盡頭消失不見。 衛韜緩緩閉上眼睛,整個人被和煦微風包裹籠罩。 一葉扁舟之上再次變得安靜。 她的身形漸漸變淡,rou眼可見有些虛幻。 不知道多久過后,忽然一聲低低嘆息響起,“jiejie進入彼岸之門后,比我想象的還要更強一些,看來縱然以即將消散的一點真靈為引,怕是也要未竟全功?!?/br> “不過月盈則虧、水滿則溢,又如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所以說如今他所面臨的這種困境局面,倒也算得上是正常,非是無法接受之情況?!?/br> 在神智尚存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了jiejie悄然來到面前,對著自己露出一貫的溫婉柔和笑意,然后便一人一劍逆流而上,朝著那扇彼岸之門發起毅然決然的沖擊。 還依稀看到了長河封鎮、禁斷隔絕,隨著門后那道恐怖身影的出現,要將所有一切都摧毀破滅。 恍惚之間,時光仿佛再次倒流,她似乎又回到了更加久遠的過去。 也忘記了當初種種往事,只剩下那個天真爛漫的自己,第一次握住了從jiejie手中遞來的劍柄。 只可惜,一切都要結束了。 她剛剛從混沌迷茫中恢復靈智,還沒來得及去看一看自己曾經的過去,生命之火便已經將要完全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