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濃郁生機之中，卻又蘊含冰冷死意。

    兩者宛若陰陽，既相互對立，又完美結合在了一起。

    一枯一榮，成住壞空。

    大片草原仿佛度過春夏秋冬，經歷了一次完整的四季輪回。

    唰……

    又是一縷微風掠過低空。

    靈王心神莫名出現恍惚，眼前止不住的陣陣發黑。

    而在黑暗深處，隱隱有一團光芒亮起，內里顯化出神而明之、靈而圣之的身影，一經出現便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甚至不自覺地便想要頂禮膜拜，奉獻出自己的全部真靈神魂。

    “吾乃巨靈神族族長，又怎么可能被你這個邪神影響心靈??？”

    靈王七竅涌血，無聲咆哮，全力從那道光芒的影響下擺脫出來。

    但就在同一時間。

    他依稀看到了一個白衣白裙的身影，無聲無息出現在自己身旁。

    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了他的眉心。

    哧！

    陡然鮮血飛濺，骨rou飆飛。

    其余三個巨靈族長猛地回過神來，死死盯著靈王扭曲倒地的尸體，到死都沒能閉上的眼睛，不由得各自握緊了手中法器兵刃。

    ………………

    ……………………

    四道血色漩渦下方。

    衛韜極目遠眺，看向巨靈族長逃離的方向。

    他們的速度很快，剎那間便沖破第九層里世界的屏障，以幾乎是以接連跳躍閃現的頻率，朝著更貼近現實的上層里世界沖去。

    “真君大人，要不要老奴率領一支隊伍，前去將他們追擊攔截下來？”

    列闋躬身行禮，眼神中滿是劫后余生的喜悅，以及一頭霧水的懵懂茫然。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本一直保持著壓迫姿態的巨靈殺陣，竟然毫無征兆便陷入崩潰，頓時便攻守之勢逆轉，將一片大好的形勢拱手讓了出來。

    然而更讓他疑惑的，還是四座血色漩渦的變化。

    那些rou眼幾乎無法看到的微小飛蟲，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簡直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而直到此時此刻，他都不知道這些飛蟲從何而來，又是怎樣將漩渦進行徹底改造，甚至沒有斷掉與無盡血海的聯系，還能持續不斷去薅它的羊毛。

    衛韜沉默少頃，緩緩搖了搖頭，“列先生不用著急，我已經在他們身上種下了標記，后面若是能騰出手自然會前去處理?！?/br>
    說到此處，他忽然話鋒一轉，開口問道，“列前輩在血海呆了那么長時間，有沒有見到過巨靈的真身？”

    “巨靈的真身？”

    列闋微微一怔，片刻后緩緩搖了搖頭，“回真君的話，老奴雖然曾經近距離接觸過巨靈神族，卻是從未旁觀過他們施展血神祭禮，自然沒有機會見到過巨靈現身。

    不過挺久以前修羅族智者偶有提及，說巨靈沒有rou身，甚至沒有實體，只是附著在血海意志上的詭異精神體，倒是和真君體悟感知到的玄念真意有些相似?！?/br>
    “那么在列先生看來，這一說法究竟是不是真的？”

    衛韜眺望著遠處的漩渦核心，再開口時語氣愈發沉靜，給人一種安寧祥和的感覺。

    列闋道，“回真君的話，修羅族智者曾經親眼見過血神祭禮，所以老奴覺得他說的應該都是真的……”

    就在此時，陡然一聲轟鳴巨響。

    打斷了列闋的聲音，也讓他的面色陡然變得一片煞白。

    血色漩渦中心，陡然出現一只漆黑空洞。

    遠遠看去，就像是在一片猩紅之間，陡然睜開了一輪墨色豎瞳。

    剎那間罡風呼嘯，寒意森森。

    將空洞周圍的蠕動血rou都為之凍結，又在后續罡風的沖擊下猛然碎裂，化作無數大小不一的冰晶四散飛濺。

    就像是天氣突變，毫無征兆迎來狂風冰雹，并且在極短時間內便席卷整個血色漩渦。

    衛韜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

    他默立原地一動不動，任由大大小小的冰塊砸在身上，爆出金屬敲擊般的密集炸響。

    列闋體外撐起一道防護屏障，將所有沖擊盡皆阻攔下來。

    他死死盯著那只漆黑空洞，就連防護屏障出現道道裂紋都不管不顧。

    整個人顯得有些魂不守舍，就像是全部心神都被吞噬吸入進去。

    轟?。?！

    繼罡風寒意之后，又有磅礴血海之力從黑洞內肆意涌出。

    猶如超級臺風下的汪洋大海，一浪高過一浪，仿佛無休無止不見盡頭。

    “巨靈，是巨靈意志降臨！”

    列闋喃喃自語，承受著越來越大的壓迫力量，身體都開始了微微顫抖，幾乎保持不住站立的姿態。

    衛韜還在觀察急速擴張的黑色空洞，就在此時低低嘆了口氣，“我之前就覺得修羅族關于巨靈的說法不靠譜，結果卻是沒想到，竟然不靠譜到了這種程度。

    還是說修羅智者其實是對的，當初的巨靈也確實沒有實體，但是經過一段時間之后，終于被它尋回了自己遺失的殘??？”

    不靠譜是什么意思？

    難道衛真君透過這道空洞，看到了巨靈的真身？

    還有，尋回了殘骸又是什么意思？

    莫非衛真君經過觀察，已經可以確定巨靈便是古神殘魂，為了尋找rou身才進入到了無盡血海之中？

    列闋默默聽著，忽然愣住不動，心中瞬間閃過許多念頭。

    然而還未等他開口請罪，更加劇烈的變故驟然降臨。

    轟?。。?！

    聲聲悶雷激蕩虛空。

    道道血光在黑洞內吞吐不定。

    漸漸變化成了一只猙獰龐然利爪，朝著外面緩緩蓋壓墜落下來。

    轟！

    利爪探出黑洞，還在急速膨脹變大。

    就像是一座恐怖的五指山，要將整個血色漩渦撕碎攪爛。

    再迫開此方天地的界域屏障，猶如將滔天血海整個傾覆下來。

    “這是，怎么會是這樣??？”

    列闋額頭一層冷汗，臉上瞬間不見一絲血色。

    若不是站在真君身側，深受血海之力影響的他，怕是早已在巨大壓力下癱軟倒地，失去了一切行動能力。

    咔嚓?。?！

    血色漩渦被撕裂撐破了。

    列闋怔怔看著恐怖巨爪撐開黑洞，撕裂漩渦，朝著下方籠罩蓋壓，心神剎那間一片驚懼的空白。

    “大人速走，巨靈怕是真身降臨，展現實力已然位于真君層次之上，非是吾等能夠正面……”

    他話說一半，才忽然發現，身旁已經不見了衛真君的身影。

    列闋心中惶急，到處尋找著衛韜的身影，卻始終沒能看到他到底去了哪里。

    忽然間，一個恐怖的念頭閃過。

    讓他下意識抬頭，再次朝著劇變的高空看去。

    一眼之下，列闋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那位竟然腳踏虛空，一步步朝著那只巨爪迎了上去。

    妄圖以一己之力，與極有可能是真身降臨的巨靈正面為敵。

    列闋心臟猛地抽緊，片刻后卻又忽然平靜下來。

    左右不過是一死，若能在臨死前親眼目睹真君大修士與古神巨靈的交鋒，那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這輩子沒有白活。

    第530章 交手

    整個第九層里世界劇烈震蕩。所有蟲族主母同時抬頭仰望，心中剎那間被極度壓抑情緒籠罩。

    這是生命層次帶來的壓迫感。

    即使它們沒有恐懼，也不懼死亡，都無法從這種感覺中擺脫出來。

    隨著咔嚓一聲巨響。

    一道血色漩渦不存，大片虛空都被破碎撕裂。

    森寒罡風肆意席卷，將棲息于漩渦內的微小飛蟲盡皆凍斃殞命。

    其他蟲族戰士也大受影響，最明顯的表現便是行動愈發遲緩，和之前的迅捷勇猛比起來，一舉一動就像是變成了慢動作一般。

    緊接著，一只巨爪穿透漩渦，正在緩緩從越張越大的裂隙內向外擠出。

    它實在是太大了。

    才剛剛破境降臨，就已經引發了猶如災變的恐怖異象。

    撕碎了血色漩渦，擊破了界域屏障，就像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佛祖五指山，一路朝著下方蓋壓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