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衛韜將沾滿污漬的布條扔掉，面無表情道，“我剛才也沒做什么，只不過是殺了一個不知死活的蠢貨而已，所以說你是不是眼神不太好使，距離這么近都沒看清楚我的動作？”

    祁嬤嬤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本來你若是放過賀小姐，老身還能做主讓你多活一段時間，運氣好的話就算是放你走掉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結果你卻非要把自己引向死路，也讓我接下來會變得非常難辦?！?/br>
    “難辦？”

    “那就別辦了?！?/br>
    “讓我在這里把你打死，之后不管什么難事都再也追不上你?！?/br>
    衛韜慢慢活動身體，緩緩向前一步踏出。

    轟?。?！

    他一拳重重砸落。

    “荊棘之環！”

    陡然一聲凄厲低喝響起。

    眼前同時爆開大團刺目白光。

    還有劇烈的動蕩，從拳鋒之上反震回來，讓他不由自主向后退開。

    “靈術，竟然還能這樣用嗎？”

    “這道屏障不僅擋住了我的攻擊，甚至還可以將相同層次的力量反彈回來，就像是自己和自己對拳一樣，猝不及防下差點兒將我震傷?！?/br>
    衛韜一點點站直身體，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片刻后將目光再次落在祁嬤嬤身上，眉宇間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十步之外，祁嬤嬤站定不動，雙手閃電般變幻印訣。

    指尖仿佛牽連著道道絲線，與身體兩側口袋里的施術器具發生著越來越強的聯系。

    她面無表情，心中卻被驚訝詫異充斥。

    剛剛趕來時所看到的景象，讓她知道對方速度很快，力量很大，身體似乎也很堅固。

    但是，直到此時此刻，她才親身體驗到，這家伙的速度到底有多快，力量究竟有多大，身體又堅固到了何種程度。

    好在她從現身前便已經開始準備，不然怕是連靈術都沒有施展出來，就會被他沖過來一拳打爆腦袋。

    “那么，如果可以將此人鎮壓擒拿，再逼問出他所修持的究竟是何靈術，老身或許便可以打破禁錮已久的屏障，將境界再向上提升一個層次。

    真要是到了那個時候，我完全可以脫離賀家遠走天涯，甚至建立屬于自己的一方勢力?！?/br>
    祁嬤嬤暗暗想著，也是在飛快思索。

    到底用什么辦法，才能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后的勝利。

    忽然，她眼前猛地一暗。

    視線中所有一切仿佛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只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的拳頭，毫無花哨當頭砸落下來。

    “竟然沒有感知到靈力的存在?！?/br>
    “所以說，我剛剛的推斷很有可能是錯誤的，他其實從頭到尾根本沒有施展靈術，只憑借強大的rou身之力，便打碎了賀汎靈盤自發的護體靈術，再將她擒拿擊殺?！?/br>
    “若是我也有這般強悍的rou身?！?/br>
    “不，我甚至可以把要求放得更低，只需要能讓我自己的身體恢復更多年輕活力，就已經是難以奢望的的好事?！?/br>
    轟?。。?！

    陡然一聲巨響爆開。

    一道身影再次倒飛出去。

    遠遠落在靈田之中，砸倒了一片翠綠枝葉。

    咕咚！

    祁嬤嬤喉嚨涌動，將到了嘴邊的鮮血吞咽下去。

    她一點點直起彎下的腰身，被長袍籠罩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但越是如此，她的表情卻越發興奮。

    一雙眸子里亮起不正常的光芒。

    “好，很好！”

    “你的rou身越強，就越符合老身的期望?！?/br>
    “只要能弄清楚個中緣由，我便不需要覓地了此殘生，甚至敢期待一下日后成就的不可限量！”

    嘩啦啦！

    衛韜緩緩從靈田內走出，再次在數米外停下腳步。

    “荊棘之環，你的靈術很不錯，給了我從未有過的全新體驗，也讓我可以從更加全面的角度，去觀察審視此方天地靈力與靈術之間的關系?！?/br>
    “那么，我現在就很想知道，你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又可以對現在的我，制造出怎樣的阻礙?！?/br>
    他深吸口氣，又慢慢呼出，面上浮現出莫名期待的神色。

    “呵，無知者無畏?！?/br>
    祁嬤嬤淡淡說道，“你要知道，人力有窮而天地無窮，我是施展靈術撬動天地之間的靈氣，你卻是只是憑借自己的rou身之力，就想要將匯聚的天地之力打破。

    我對此倒是沒什么看法，只能說你的思路雖然很有特點，不過終究只能是一廂情愿，一場空而已?！?/br>
    衛韜默默聽著，緩緩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確實是人力有窮而天地無窮，這一點自是毋庸置疑的正理?！?/br>
    只是稍一停頓，他又接著說道，“但你似乎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縱然借用天地之力，也需要你自己能夠承受得住才是。

    所以剛剛我才會有所期待，很想知道你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又能對我制造出怎樣的阻礙?！?/br>
    說話間，衛韜猛地頓足踏地，身體陡然膨脹壯大。

    剎那間便從普通人的身形，拔升至超過三米的高度。

    與此同時，伴著一道尖銳撕裂聲響。

    他后背張開兩對翼翅，體表隱隱現雙層鱗片，兩支尖角從頭頂生出。

    還有三條猙獰長尾，噼噼啪啪不停擊打拍打地面，將周圍砸出道道凹陷裂紋。

    衛韜緩緩活動身體，七竅中鮮血汩汩淌出。

    他抬手擦拭一下，很快卻又有新的血跡出現，便干脆不再去管。

    “力量不夠，那就加大力量?！?/br>
    “身體不強，那就變化加強?！?/br>
    “這是我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所能拿出來的最強姿態，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br>
    祁嬤嬤猛地瞇起眼睛，瞳孔中映照出那道突生變化的恐怖軀體，心底莫名有些發涼。

    “他已經不是人了?！?/br>
    “而是只在一些傳說中出現過的妖魔！”

    轟！

    她剛剛閃過這樣一個念頭，陡然狂風呼嘯，撲面而來。

    一股巨力自上而下爆開。

    四散飛射的沖擊波中，衛韜毫無征兆出現在祁嬤嬤正上方，掄起青黑雙鱗覆體的利爪，便朝著那道略顯佝僂的身影重重砸落下來。

    轟??！

    地面猛地炸開。

    同時一蓬血霧自衛韜手臂爆出。

    他卻是不管不顧，只是不斷掄起拳頭，一錘接一錘砸在荊棘之環上面。

    就像是專心致志的鐵匠，在瘋狂捶打難得一見的珍貴材料。

    隆隆雷聲連成一片。

    劇烈震蕩滾過山林。

    轉眼間數十息時間過去。

    轟??！

    拳頭被反震彈起，緊接著卻又是一錘落下。

    這一次卻是伴隨著咔咔脆響。

    還有蛛網般細密的裂紋，瞬間遍布猶如屏障的白色光芒。

    衛韜便在此時收手后撤，迅速收斂恢復體型，毫無征兆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而在不遠處，幾近崩解破碎的荊棘之環內部，祁嬤嬤已然癱坐地上，整個人枯瘦如柴，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即將散架的骷髏。

    就連那雙原本還閃爍著凌厲光芒的眼睛，也已經眼窩深陷、黯淡無神，失去了幾乎所有一切光芒。

    “你，你怎么會，我……”

    她用盡全身力氣，也沒能將頭抬起。

    開口說話也斷斷續續，無法清楚表達自己的意思。

    “這就是你說的天地無窮，人力有窮?！?/br>
    衛韜面無表情，低頭俯瞰下來，“你以自身為杠桿，確實可以撬動更強的天地之力。

    但是很可惜，你這根桿子不夠結實，在超出承受能力時終究會碎裂一地?！?/br>
    祁嬤嬤嘴唇翕動，身體劇烈顫抖。

    她似乎還想接著說些什么，卻被一根手指將所有聲音都堵了回去。

    咔嚓！

    衛韜根本沒有用力，只是輕輕點在她的額頭。

    祁嬤嬤整個人就像是被推倒的積木，嘩啦啦散架掉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