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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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韜腦海中轉過諸多念頭,再次品味著這六個字的含義。 心中忽然升起些許明悟。 武帝當年踏破金帳,斬滅大梵生天神意后,或許已經感覺到了什么。 所以他后續進入玄冰海,自然不是為了觀雪賞景,而是為將來身后事進行了一番布局。 若玄冰海神意不現,則說明北荒一直被牽制無法輕動。 就像是四十年前的金帳南下,便是在玄冰海的亂局攪擾下以失敗而告終。 而神意動了,則意味著玄冰海被北荒金帳擊潰,甚至已經到了難以維系的境地。 由此也不難想到,一旦北荒經過休養生息恢復過來,很有可能就會積聚力量再次南下,自此將大周陷入刀兵戰火之中。 或許這就是“神意現,天下亂”說法的來源。 一念及此,衛韜轉頭看向金帳王主。 果然發現他面色陰郁,周身氣機凝滯不動,比剛剛與玄武道主交鋒時更顯沉重。 金帳王主立于裂隙邊緣,深吸一口沁涼空氣,又重重將之呼出。 他本該退走,卻又不能退走。 因為他懷著必勝的信心,從玄冰海追尋著那道神意,在一路南下過程中不斷蓄勢,來到九圣山附近時,幾乎已經將精氣神意與大梵生天融為一體。 更重要的是,隨著修行日久,尤其是成為北荒之主后,他對于梵天靈意的感悟與把握早已不是當初的懵懂無知,而是有了極深的理解,走上了一條充滿坎坷,卻又能通向更高層次的道路。 金帳王主清楚明白,有的時候可以退,有的時候卻又不能退。 就像是此時此刻,在不該退的時候退了,那就是一泄千里,甚至連自身都要被梵天靈意拋棄。 “所以別人能退,吾此行乃是秉承梵天之意而來,卻絕不能退?!?/br> 金帳王主低頭俯瞰著那道緩緩步出棺槨的身影,眼神在這一刻變得冰冷肅然。 咔嚓! 他握緊暗金斧柄,與梵天神斧氣機相連,仿佛變成了不可分割的一個整體。 就在此時,忽然哧一聲輕響。 伴著濃郁的血腥味道,在金帳王主身后悄然蕩開。 金袍大祭司面色安詳,雙手掌心相抵,十指各自向上,結成猶如青燈火焰之印訣。 而在這道法印之中,還有一顆微微跳動的心臟。 “吾以吾心,祭拜梵天,接引靈意,眷顧吾王!” 金袍祭祀跪伏于地,雙手高舉。 啪! 心臟陡然碎裂,鮮血碎末四散飛濺。 一道璀璨金光自蒼穹之上垂落,筆直映照在金帳王主周身,仿佛將其變成了一尊黃金雕刻而成的神像。 金袍祭祀雙手無力垂落,軟軟倒在地面。 數步外的雪地,密教寂元上師盤膝端坐,眉心黑氣繚繞,與一抹金芒纏斗不休。 似乎是在他跌入裂隙后,受到晦暗霧氣侵蝕所受暗傷,直到現在都沒有恢復完好。 寂元驀地一聲長嘆,便在此時睜開眼睛。 他面帶微笑,雙手合十,“請王主承接老衲之靈?!?/br> 咔嚓! 寂元雙手分開,一指點在自己眉心,一指引向前方。 嘭! 毫無征兆的,他上半邊頭顱陡然炸開,血rou骨屑平鋪地面。 又有兩顆晶瑩剔透,散發著瑰麗光芒的血滴,內里蘊含著磅礴涌動的生機,自其指尖無聲無息飛出,悄然沒入金帳王主雙臂之中。 金帳王主猛地抬頭,身形膨脹變大,體表金甲覆體,與當初的荒辰極為近似,卻又比之強大了不知多少層次。 金冠袍服的文弱男子就在此時抬頭,一雙眼睛仿佛無底深潭,并未落在金帳王主身上,而是仰望天空,看向了梵天靈意降下的源頭。 披掛重甲、手持雙錘前代王主緩緩踏前一步,周身散發著濃郁的腐朽死氣,緩緩自裂隙之中走出,朝著金光最盛處而去。 漆黑裂隙對面,齊太全身形一動,閃電般撤出數丈距離。 與悄無聲息出現在近前的元祖師相對而立。 稍遠一些的地方,衛韜沉默注視著結伴而至的陽極橫練宗師,感受著前后左右已然被鎖定的氣機,精神意志凝聚一處,周身力量融為一體,等待著即將來臨的恐怖沖擊。 巨大的壓力下,他的思緒卻再次飄飛。 思考著一個剛剛想到的問題。 衛韜有些疑惑,如果說神意現,天下亂針對的是北荒梵天,為什么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囊括在內。 剛剛深入感知那具開棺而出的軀體,他認為武帝是真的死了,而不是真靈尚存的以尸還魂。 那么,此時所發生的一切,莫非意味著武帝死前留下的布置,或者說是支撐著他這具尸體的執念,真的想要殺盡天下武道宗師? 不管大周內外,南疆北荒,甚至是東海西極,只要是跨過了天人交感的那道門檻,都被列入了該殺之人的行列? 退一步去想,就算是都是該殺之人,至少也要抓住主要矛盾,先將北荒金帳的高手盡數屠光,然后再關起門來處置自家的事情。 轟! 地面震顫,陡然沉降。 兩尊升高過丈,猶如鐵塔的僵硬身體,已然來到近前,就在十步外停了下來。 他們面無表情,一動不動,仿佛在等待著出手的指令。 衛韜便在此時收束思緒,將注意力投注到了兩個陽極橫練宗師的身上。 御使觀神望氣、業火紅蓮,仔細觀察著他們內斂到極致的氣機。 片刻后,他瞳孔收縮,內里若隱若現的猩紅火焰也為之一動。 梵天靈意為陽,黑淵靈意為陰。 在這兩尊強橫身軀內還留有深深的印記。 不過,也只剩下了印記而已。 既然左右護法金剛已死,縱然rou身不朽,真靈卻已不存,自此便無法再承載足夠的梵天黑淵靈意,因此也就無法支撐起他們陰陽歸一的橫練之軀。 但是,衛韜卻隱隱發現,兩人確實還是陰陽歸一的層次。 準確來說,是兩具可以自主行動的橫練之尸。 這一發現,甚至讓衛韜有些理解不能,到底要怎樣才能做到這一程度。 孫洗月衣袂飄飛,白雪環繞,仿佛要乘風歸去。 她依舊立于原地不動,身后不知何時多出一道彎腰駝背的身影。 這是一個老太監,雖然身著鮮紅衣袍,卻又隱于黑暗風雪之中,讓人不自覺地就要忽略他的存在。 就像是在深宮內苑,皇帝不需要的時候,殿內仿佛不存在這個人,一旦有事招呼,卻又能在最恰當的時間,出現在最合適的地點。 孫洗月垂下眼睛,一聲悠悠嘆息,“之前在查找關于武帝陛下的情報時,我便對常聞其名,卻難見其人的影公公很有興趣,想要以前輩所修功法驗證自身不見不聞。 最終卻是一無所獲,竟然沒能找到相關的只言片語。 晚輩本已經打算放棄,沒想到卻能在今夜得見前輩真身,當真是幸運之至?!?/br> 眠龍鎮內,幾方對峙不動。 戰斗雖未開啟,氣氛卻已經無比沉重。 或許只需要一點火星,便能將一切盡數引爆。 北風挾裹冰雪,呼嘯穿過山林。 洪舜峑隱于密林深處,面上沒有一絲表情,死死盯著霧氣彌漫的裂隙。 他深深吸氣,又緩緩呼出。 壓下意識深處涌現的沖擊,至少保持住了心境的平穩無波。 與此同時,洪舜峑心中升起極大疑惑。 如果武帝的尸體就在這里,那么在玄州皇陵內的,難道是一座空棺? 還有位于尸體之內的那道神意,竟然也和他曾經感知過的有所不同。 這樣一來,洪舜峑頓時生出退意,不想再繼續趟這潭渾水。 他從不高估自己的悟性和實力。 在他看來,即便是已經將半邊身體擠進了法境,那也是因為四象殿大量資源所致,和其本人的天賦資質其實沒有太大關系。 或許換了其他人一樣的待遇,可能早已經成功領悟法的境界,而不是像他這般年紀過百還在靈境巔峰徘徊不定。 他能夠達到此時的成就,活得一百多歲的高齡,就是參透了一個茍字。 沒有太大把握的事情不做。 可能危險的事情更是不做。 只有活得長久,才能站得更高,走得更遠。 百余年來,他見過不知道多少強者因為過于自信而命喪黃泉,或者是傷到了根本再無寸進,落得個無比凄慘的晚景下場。 所以說謹言慎行無過錯,小心駛得萬年船,該低頭就低頭,該溜走就溜走,就能在大難來臨時救上自己一命。 如果不是怕一動之下可能引起連鎖反應,他或許早已經有多遠就逃出多遠,最好是直入京城四象殿不再回頭。 洪舜峑想到此處,心中忽然有些感慨嘆息。 同時莫名生出了讓他痛苦的明悟。 “我所領悟的法,乃是化神噬靈、外物歸虛,以吾之心意為根本,將其他一切泯滅排斥?!?/br> “但是,直到再次見到武帝陛下,感知到陛下生殺予奪、唯吾獨尊的精神才知道,我之所以遲遲不能邁出那一步,根本原因竟然還要落在自己的心意上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