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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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尊者登上一座土丘,遠遠眺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城池,面上浮現出一抹意義不明的笑容。 “比起風寒地苦的北荒,南周確實是令人羨慕的豐裕肥沃之地?!?/br> 沉默許久,他卻是一聲低沉嘆息,“可惜我們生于北荒,長于北荒,終究是無法真正脫離北荒?!?/br> 冰婺思索著慢慢說道,“如果王主的推測是真的,我們也可以將整個南周,至少是齊漠諸州納入北荒,如此也算是能為各部族眾增添大片可以更好生活的土地?!?/br> 風尊者緩緩點了點頭,“解決了玄冰海之后,王主肯定會再起南下的心思,到時候我們跟在后面奮勇殺敵便是。 不過王主雖超凡脫俗,實力超群,卻還是要顧忌麾下那些新晉貴族的想法,想要將他們全部擰成一股繩,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br> 叮咚鈴響。 一支商隊從官道路過,馬車上拉著各種財貨,迎著初升的朝陽一路向東。 遠遠看到土坡上的兩人,商隊護衛明顯提高了警惕,不過雙方終究是交錯而過,直至漸行漸遠,再也看不到彼此。 冰婺目送車隊遠去,忽然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為什么,看到他們這些為了生活東奔西走的周人,再想起吾等南下時候橫掃一切的鐵蹄,我心中莫名就會有些不太舒服?!?/br> “冰烈將還是心思善良單純?!?/br> 風尊者對此并沒有太過在意,只是語氣平靜說道,“王主以前曾經說過,強者生,弱者死,雖然內里透露出濃郁的血腥氣息,聽了會讓一些人不喜,但仔細想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br> “我們是為了北荒諸部的生存,周人同樣是為了自己的生存,就連玄冰海內的那些家伙,站在他們一邊去想的話,他們的所作所為其實也并不算錯?!?/br> 說到此處,他轉頭看過來一眼,“既然都是對的,那誰又錯了?” 冰婺默然良久,重重吐出一口白霧,“能者上,庸者下,強者生,弱者死,既然都沒有錯,那只能說弱者天生就是個錯誤?!?/br> 風尊者嘆了口氣,“是啊,雖然這么想并不一定對,甚至有可能本來就是錯的,但對于我們這些人來說,卻也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好比百年前的大周武帝,征伐南疆,踏平金帳,又入得玄冰海深處,硬生生將生活在那里的人變成連自己都認不出的模樣,你覺得武帝會認為自己是對是錯?” 冰婺垂下眼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最后瘋了?!?/br> “如果能以瘋狂和死亡換來北荒諸部的長久安康,想必王上也會欣然為之,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br> 風尊者淡淡一笑,向前邁出一步,直接下了十數米高的石坡。 “走吧,說這些話都沒有什么意義,還是抓緊時間去到青麟山上,讓我們看一看那里潛藏的地氣,究竟是個什么模樣?!?/br> 落地后,他忽然又回頭,看向了還在坡上的冰婺,“此行如果事有不諧,老夫會盡力引開寧玄真,冰烈將便可以通過身上的梵天金鑒尋找青麟山地氣源頭。 若是能將之吸收,甚至只是驗證一下你我路上所做的猜測,那老夫即便是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br> 冰婺頓時愣住,再次按住藏于衣內的金鑒,沉默許久后才慢慢點了點頭。 第310章 死氣 朝陽初升,天光漸明。齊州府城洋溢著濃厚的喜慶氛圍。 再過數日,年節便要到來。 街面上張燈結彩,各戶商鋪卯足了勁地攬客叫賣,想要在一年的末尾多掙些錢,也算能給來年的開始打下一個好的彩頭。 一道修長身影出現在府城近郊。 她戴著面紗,穿著不合時節的青灰長袍,將原本姣好的修長身軀盡數掩蓋。 唯有脖頸處露出少許肌膚,在陽光照耀下白皙如玉,頓時招來周圍不知多少行人的目光,引發各種各樣的思緒和遐想。 她對此仿若未覺,毫不在意。 只是沿著官道邊緣慢慢行走,一頭如瀑青絲隨意披散身后,渾然不似其他女子編出了各種各樣的發式。 遠遠看去,她似乎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縱然身處人群之中,卻又仿佛是獨自游離在外,哪怕是和其他人擦肩而過,也不會生出一絲一毫的交集。 “姑娘是要入城么?” 一輛馬車從后方經過,在她旁邊停了下來。 一個年紀三十許的男子掀開側簾,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滿面笑容打著招呼,“外面天寒地凍,如果姑娘不嫌棄的話,可以上車來避風同行?!?/br> “姑娘也不用擔心我是壞人,你回頭去城內一問便知,我……” 她收回看向前方城墻的目光,一點點轉頭望了過來。 男子激靈靈一個寒顫。 原本想說的話猛然咽下,整個人仿佛被抽了魂一般,變成了一具沒有生命的雕塑。 她眨動一下毫無靈動,卻充滿死氣的眼睛,又慢慢轉回頭去,繼續朝著府城所在的方向緩緩離開。 “老爺,老爺?” “我們是追上去,還是直接回城?” 駕車的親隨壓低聲音,輕輕呼喚了兩句。 男子驀地從恐懼中驚醒過來。 他暗暗平復著呼吸,抬手抹去額頭上沁出的一層冷汗,心有余悸喃喃自語,“剛才我莫不是見鬼了,人怎么可能有那種可怕的眼神。 只是被她看了一眼,好像自己就已經死掉,墜入滿是亡者的深淵之中,無論如何都不得自由解脫?!?/br> “哪兒也不去了,我們直接回家?!?/br> 拉上側簾,關緊小窗,男子捂住胸口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他準備找出酒袋喝上一口壓驚,剛剛伸手卻又猛地愣住。 怎么突然變得這么黑了? 剛才還沒有這種感覺,結果再次關上側簾后,就像是毫無征兆來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里,又仿佛被關進了密閉的棺材,哪怕是一點兒光亮都透不進來。 現在可是白天,外面還有太陽照耀,因此雖然有著遮風保暖的窗簾遮擋光芒,車廂內也不至于如此黑暗才對。 再聯系到剛剛遇到的那個詭異女人,難道這世上真的能白日見鬼不成? 男子想到這里,頓時遍體生寒,頭皮發麻,連酒袋也不敢去找,強自控制著因為恐懼而僵硬無力的身體,就要開門跳車而逃。 毫無征兆的,噗的一聲輕響。 本來熄滅著的燭火忽然亮了起來。 散發出一抹昏黃的光芒,將黑暗的空間盡數照亮。 男子心中猛地一跳,非但沒有因為光芒的降臨而恢復正常,反倒是變得更加驚恐絕望。 在他驟然收縮到極致的瞳孔之中,顯現出一個穿著青灰長袍,木然端坐不動的身影。 “你,你,你到底是人是……” 他磕磕絆絆,還想要說些什么,卻連一個字都無法吐出口來。 心神因為驚懼而一片空白。 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做夢,還是醒著,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男子只知道,整個車廂仿佛都被浸泡在黃泉之內,充斥著猶如實質的恐怖死氣。 雖然他并非玄感層次的武者,甚至連氣血轉化都未曾做到,但即便是身為一個普通人,也能清晰感知到濃郁的死亡氣息,就從這個神秘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甚至在吞噬著自己本就不算旺盛的生命活力。 就在此時,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在車廂內緩緩響起。 “你說要帶我進城,所以我就上車了?!?/br> 她的語速不快,說話聲音也不算大,但聽上去卻猶如鬼哭,層層疊疊回蕩在男子耳邊,頓時將他的焦慮恐懼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點。 噗通! 車廂內一聲輕響。 男子軟軟倒在了軟墊上面。 他面色慘白,七竅流血,已然是死得不能再死。 “我并未催發任何力量,只是因為體內積累郁結的死氣,就已經讓你承受不住了么?” 她低頭看去,充滿死氣的眸子微微轉動,沉默許久后才一聲幽幽嘆息,“本來吾等并無交集,但你喊我上車為因,被死氣侵蝕生機而亡為果,或許這就是你我躲避不開的命運牽連。 人生一世,草生一春,來如風雨,去似微塵。 生命如此渺小易逝,就算是風洳老師,拼盡一切掙扎許多時日,最終卻也逃不過化為塵埃的結局?!?/br> 說到此處,她緩緩伸手,取出了那只掉在角落的酒袋,打開后慢慢喝了一口。 雖然只是一口酒,還被灑去了小半,她卻好像已經有些醉意。 雙頰隨之多出兩團淡淡的紅暈,也算是給充滿死意的車廂增添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生氣。 “我現在這種樣子,死中有生、生中有死,說是一個活死人也并不夸張。 可惜我卻沒有小師妹的天賦資質,心性毅力也遠遠不如,所以很難像她那般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死中求活,向死而生?!?/br> “而且自那座封鎮的墳墓中出來后,我好像已經不太適應在陽光下行走生活,甚至每天都想著再躺回去,時時刻刻接受死氣的侵襲腐蝕。 這種奇怪的念頭和心態,也不知道從何而來,最終會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亦或是隨著我本人的死亡而真正消失?!?/br> 馬車還在緩緩前行,趕車的親隨一路沉寂無聲,渾然不顧后面主家的尸體都已經變得僵硬。 城門處,守衛的甲士見到車廂上的標記,再看一眼車夫那張熟悉的面孔,便毫無阻攔當即放行,連排隊也不用去做,便直接進入到了府城之中。 直行穿過數個路口,從主道轉入稍窄一些的長街,馬車最終在一座還算氣派的宅院前停了下來。 車廂內已經空無一人。 只剩下一具表情驚恐,僵硬扭曲的尸體,還不知道要再過多久才會被人發現。 “剛剛好像看到了老爺的馬車?!?/br> “是老爺回來了嗎?” “你個小浪蹄子,一聽到老爺要回來就臉上泛紅、兩腿發軟。 看著連站都站不穩當,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和大夫人去爭第一個晚上?!?/br> 兩個開了臉的大丫鬟湊成一團笑著,咬起耳朵小聲說著,像是兩片嬌艷滋潤的花朵。 忽然輕細腳步聲傳來,她們同時閉口不言,轉頭向門口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