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魚【探案】 第54節
“呵……”從善德說道,“你還是牢記吧,仵作不能辦案,少說話,別說你不該說的話?!?/br> 林飛魚皺眉說道:“仵作也能辦案?!?/br> “仵作就該待在驗尸房里乖乖驗尸,旁的都不該插手?!?/br> 林飛魚微頓:“晚輩聽說從師傅過往也是愛在驗尸后多說幾句話的,可后來被上鋒訓斥的多了,就作罷了?!?/br> 從善德冷眼說道:“從某閉嘴與這無關,不過是只想盡仵作的本職而已。斷案是大人和捕快的事,我們算哪根蔥?” “我不愿這么菲薄自己?!绷诛w魚看著他,目光堅定,“師爺也愿聽我多說些話?!?/br> “你遇到了一個好師爺罷了?!?/br> “趙大人也是個好縣官?!绷诛w魚說道,“只是從師傅不愿開口,你若開口,他又怎會讓你閉嘴。從師傅應當知道,趙大人是個好官?!?/br> 從善德冷笑:“好,那這個好官走了,下一個呢?誰能保證是好的?” “可至少在好官在任的時候,您把話說出口了,輔佐了大人斷案呀!”林飛魚說完也詫異自己怎么會說這些話。 這語氣她自己都覺得像極了程聿。 她的心境怎么也如此明媚向上了? 宛若撥云見月。 一片清明。 從善德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衙役說道:“爹,林姑娘說的挺有道理的,我們趙大人可是個好官!他絕不會一言蔽之的?!?/br> 從善德瞪了他一眼:“多話,你就得多做事,少說話!” “……”就不該插嘴! 林飛魚也被他瞪了一眼,可從善德沒有說話,他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最后沒再罵人,回衙門里去了。 衙役低聲笑說:“我爹是個心軟的人,我想他會聽勸的,只是你是小輩,不好駁了面子?!?/br> “我明白?!绷诛w魚覺得趙春景兩兄弟在這真的做的很好,肅清了臥龍縣之前的不正之風。 往后這里會變得更好吧。 很快程聿從里面出來了。 十四和小石頭也買了東西回來。 幾人上了車,駕車返回麒麟縣。 第66章 死去 回到麒麟縣,那兩個護送的衙役沒有立刻回去,而是去了縣衙尋縣官要去說明緣由。 小石頭一聽就說道:“不必說了,現在衙門上下的事都是我們師爺做主,大人天天沒個影?!?/br> 衙役詫異道:“那大人他在做什么?” “在等著高升?!?/br> “……”兩人相視無語,對比一下自家大人,嘿嘿嘿還好他們的大人勵精圖治是個好縣官! 程聿說道:“小石頭,你先安排兩位在衙里住下,待查明了老嫗的身份,我們會立刻告知你們?!?/br> “是,勞程師爺費心了?!?/br> 安頓了衙役,閆春妮也接到了衙門安置。 林飛魚怕百姓圍觀她,便將馬車停在后門,讓她從后門進去。 哪怕是跟衙門里的人打過了招呼,可是雜役和衙役看見她,還是被驚嚇住了。 閆春妮本就生得五大三粗,加上被一身皮毛裹挾,步履緩慢,仿若巨獸入衙。 她并沒有從驚恐中逃離出來,看著這陌生之地,時而投來的怪異眼神,令她惶恐不安,不時發出嗚咽聲。 這讓她看起來更像是一只受傷的巨獸。 林飛魚領她進了程聿的房間,給她倒了茶水說道:“你先在這里坐坐,等十四喊人清掃出了房間,我再領你……過去?!?/br> 在她轉身之際,閆春妮已經躲到了角落里,止不住地發抖。 臉上長長的毛發將她的眼睛遮掩了大半,可林飛魚還是看得出來她眼里的恐懼。 也不知道究竟被班主折磨了多久…… 程聿這時走了進來,見到瑟瑟發抖的閆春妮,便示意林飛魚出來。 他微掩房門,問道:“她身上的皮毛能去掉么?” 林飛魚擰眉搖頭:“可以剝,但皮毛和她的血rou貼合好了,再歷經一次剝皮之苦,恐怕她熬不過去?!?/br> 程聿輕輕嘆氣,隨后說道:“我已經讓人查縣里的戶籍簿了,往甲子年紀往上查,應當很快能查出來?!?/br> “查出來后呢?”林飛魚說道,“我在臥龍縣的時候就想說了……” 程聿說道:“你要說的是不是或許班主只是一時興起,抓了個老嫗來,而非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是啊?!?/br> “確實有這個可能,但是查案的話,是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線索的,即使它根本就不起眼?!?/br> 林飛魚點點頭:“這就是師爺斷案厲害的緣故么?” 程聿微抬下巴一臉自傲:“大概是吧?!?/br> 林飛魚笑笑。 這時屋內忽然傳來驚叫,不等兩人開門,門就被閆春妮撞開了。 她驚慌失措地跑了出來,嘶聲尖叫,卻因嗓子被毀,聽不出說了什么,只是那從喉嚨里擠出來的聲音凄厲如鬼,讓人聽了渾身不適。 兩人急忙抓住她,可她身上的皮毛本就是粘連的,這一扯竟硬生生拽下一塊皮rou。 閆春妮痛得幾乎暈厥,兩人也不敢再抓。 “閆婆婆,閆婆婆!你冷靜些,這里很安全,沒有人會傷害你?!?/br> “閆婆婆你看這里是衙門,不是雜耍班子?!?/br> “很安全——很安全——” 兩人輕聲撫慰,好不容易稍微讓她緩和了些,這時外頭的衙役聽見動靜紛紛涌了進來,刀劍在手,齊刷刷亮了出來。 程聿:“……” 閆春妮再次發瘋,比剛才更加驚恐瘋癲,也不顧身上的痛楚,埋頭就朝前沖,想撞開人群。 程聿終于下令:“攔住她?!?/br> 如果讓她沖到街上,恐怕局面會更加糟糕。 那些百姓可不會對一個怪物手下留情。 衙役們沖來五六個人,才終于將發瘋的閆春妮制服。 被眾人死死抓住的她怒吼著,驚恐、憤怒、難以置信。 “她手里拽著什么?” 衙役說著,從她手里扯下那團成團的紙張。 林飛魚接來一看,頓了頓,看向程聿。程聿也接了過來,也不由一頓。 上回十四畫的貔貅黃玉圖。 閆春妮目瞪欲裂,即便圖紙被拿走了,她還是死死盯著那張紙,張大了嘴巴要說什么。 程聿立刻問道:“你認得這塊玉佩?” “嗯啊啊……” “它是你的?” 閆春妮使勁搖頭。 “那是誰的?”程聿知道她說不了,也不會寫,便問道,“男人的?” “嗯啊啊……” “不是女人的?” “啊啊啊……” 程聿又問道:“什么年紀?老人?” “嗯啊啊……”閆春妮頓了頓又拚命搖頭。 “中年男子的?” “啊啊啊……” 林飛魚忽然意識到了什么,追問道:“少年的是不是?” “嗯啊??!” 林飛魚的心頓時砰砰直跳。 她的記憶沒有錯,是宋臨安的。是他的,是他的玉佩! 她問道:“他叫宋臨安?” 閆春妮搖搖頭。 林飛魚立刻又對自己的記憶有了懷疑,還是程聿想的多,便問道:“你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嗯啊??!”不知是閆春妮想到了什么,還是被緊拽后渾身疼痛,竟落了淚,猛地跪在地上朝天地磕頭,“啊啊啊……” 誰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可是林飛魚看得出來她很痛苦,正要去扶她,閆春妮突然撥開衙役,朝外面跑去。 邊跑邊嘶聲,令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