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會自我攻略 第1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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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籬山拽著京紓在院子里消食,鵲一鬼似的在兩人身后出現,奉上一張請帖。 “這帖子倒是花哨?!本┘傇u價道。 “這叫‘百花帖’?!毙旎h山露出“你不懂了吧”的眼神,熱情地解釋說,“安平城每三年都會舉辦一次百花宴,從每座花樓的花魁娘子中擇選出最美的那位,喚做‘百花狀元’,上一屆的百花狀元便是云絮。而能夠擁有百花帖的便是城中的達官顯貴、富商大賈、世家子弟以及擅長八雅的風流名士等,持帖的每人可為任何一位參選娘子投出一朵花,最后籃中花朵數量最多的娘子便是勝者?!?/br> 京紓意味不明地說:“哦,所以你每次都會參加?!?/br> “對啊?!毙旎h山嗅著空氣中的醋味,笑著說,“百花宴是開門舉辦,青天白日的,是正經宴會,別說我了,城中的老人小孩都可以觀看?!?/br> 京紓輕輕哼了一聲。 “好啦?!毙旎h山用腦袋蹭了蹭京紓的下巴,“三日后,我帶你看美人去?!?/br> 笑瞇瞇的小狐貍,京紓睨著他,用不太溫柔的目光握緊了在自己腿上亂搔的尾巴,說:“我看你都看不夠,別的也看不上眼?!?/br> “人要學會欣賞美。世間美人何其多,光是看我,有些浪費了?!毙旎h山說。 “哦?!本┘偹菩Ψ切?,“現下又不是先前你在屋里對著侍女酸水兒大發的時候了?” 徐籬山一頓,提前聲明,“可以看,但是你敢對誰動心思,我立馬立地閹了你?!?/br> “也不是我非要去看的?!本┘傉f。 “也是哦?!毙旎h山挑眉,佯裝可惜地晃了下請帖,“那我自己去好了?!?/br> 讓徐籬山一個人去,和放花蝴蝶回歸花圃有什么區別? 京紓蹙眉,當即說:“一起去?!?/br> 他倒要看看,什么樣的“美人”才能脫穎而出,得到徐留青唯一的那朵花。 第102章 擇花 百花宴在城西的引月湖舉行。 風起漣漪,清波微漾,湖中一座朱紅閣樓,樓中一座寬臺,都喚做“引月”。遠處翠峰朦朧,高塔露尖,近處波光粼粼,花船橫布,船頭旗幟不一。 日光傾灑,宛如海市蜃樓。 湖岸兩側階梯上的街上和各處茶樓酒樓窗邊早已有許多看熱鬧的百姓,持帖的貴賓則陸續到場,渡橋進入引月樓。徐籬山來得晚,卻不耽誤站在橋頭的東家盛情迎接,“六郎,許久不見啊?!?/br> “七郎,許久不見?!毙旎h山拱手回禮,笑道,“今年的百花宴真是有排面,竟然勞動陸七郎親自cao辦?!?/br> “本不是我來,但我聽說你回了常州,不就親自前來拜會了么?”陸七郎笑罷,側身向跟在徐籬山身側的男子躬身行禮,“草民陸鷺,恭請殿下金安?!?/br> 如今能與徐籬山并肩而行、姿態親密且氣度如此不凡的男子,哪怕帷帽遮臉,也擋不住“肅王”這層身份。 “陸七公子不必多禮?!本┘偺质疽?,“今日我同留青前來赴宴,只當我是尋常賓客,不必聲張?!?/br> 陸鷺遵命,側身道:“二位,請隨我來?!?/br> 路上,徐籬山見陸鷺難得啞巴一回,知他是面對京紓,緊張了,便主動說:“你阿姐怎么沒來湊熱鬧?” “阿姐是陸氏商行的少東家,哪能像我一般胡鬧,日日忙得腳不沾地?!标扂樛l笑,“前段時日阿姐剛從吐蕃回來,人黑了一圈,第一面我都沒認出來?!?/br> 徐籬山想象了一下,說:“嵌著對明亮的眼珠子,黑珍珠似的,想來也好看?!?/br> “是好看?!毕肫鹨徊?,陸鷺語氣淡了,“說來也生氣,那會兒恰好有人上門求娶阿姐,見阿姐膚色不夠白皙,竟然出口嫌棄,若非母親攔著,我定要將那廝一頓痛打?!?/br> 徐籬山說:“這般膚淺,還膚淺得很沒有眼光,著實配不上你阿姐?!?/br> “我阿姐那樣的女子,少有人能配得上的?!标扂槆@氣,“可惜家中父母上了年紀,這兩年越發愛催促阿姐,煩得阿姐老往遠地跑……這邊進門,請?!?/br> 徐籬山隨之踏入大門,下意識地伸手握了下側后方的京紓的手腕,嘴上說:“你家生意遍布天下,做得那樣大,你阿姐功不可沒,她是經商的好手,嫁到別家相夫教子著實可惜,況且她本就一心想著生意。真要成婚,也得她自己相看個能與她協力做事、又不會覬覦陸家家產的人?!?/br> 陸鷺剛想說以前不就是想中你了么,話到嘴邊立馬麻溜地咽了回去,說:“我也這般認為。兩位,樓上請?!?/br> 一行人上了樓,進入三樓東面最中段的那間雅間。 這樓修得巧妙。四面建了三層樓,每層樓的東、南面各五間雅間,其余兩面不設雅間,只放花鳥、樂器、書畫等,今年的百花宴也如往常,一共發了三十張“百花帖”出去。一樓四面門前沒有建筑,各自往前留出約莫兩仞寬的湖水,首尾銜接成四方狀,中間的寬臺便是引月臺,整體呈“回”字。由于寬臺與閣樓四面都有一定的距離,如此二三樓的雅間也方便觀看,湖岸兩側高處的人也能看個熱鬧。 雅間不修門,平日只用簾子遮擋,今日簾子盡數掛起,每間雅間前各站著一名簪花侍女,皆是清秀玲瓏的模樣。 陸鷺在雅間中陪同,待茶水點心上了之后方才暫且告辭,下樓主事。俄頃,一名簪花侍女捧著托盤進入雅間,請徐籬山翻閱《百花冊》,擇選其中一朵花,以待投選。 這冊子用熱香烘過,清淡宜人,徐籬山湊近一聞,示意京紓也聞一聞。后者聞過,說:“沒你制的香好?!?/br> “不要拉踩?!毙旎h山笑著教育他,而后翻閱百花冊,隨口道,“今年有什么新品種么?” “有的?!笔膛暰€始終下垂,上前將冊子往前翻了幾頁,介紹道,“這兩頁的花皆是今年仔細擇選的上佳品種,秋菊三樣、月月紅四樣、海棠兩樣、秋桂一樣?!?/br> 徐籬山看過,目光在左下角那一款白紫相間的秋菊繪圖上停留一瞬,“鸞鳳齊鳴……” 侍女解釋道:“此秋菊外廓較長且下垂,狀似流蘇,飄逸優美,內輪花瓣漸短,左右環抱,肥厚緊湊,整株肖似鸞鳳倚枝,便取‘鸞鳳齊鳴’此名做個吉祥兆頭?!?/br> “看起來不錯,我就選這朵了?!闭f罷,徐籬山伸手握住托盤筆架上的朱砂筆,在一張“百花箋”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百花箋分外輕薄,上方中間有一圓孔,用細紅繩穿過,待投票時便會再在背面寫上花魁娘子的名字,而后將這百花箋穿到花枝上,如此方便記名,也雅致。 侍女端著托盤退了出去,徐籬山正想伸手去倒茶,突然腰身一緊,被一直坐在身旁、沉默不語的人攔腰抱了過去,結結實實地坐了大腿。 門前的侍女聽見動靜,卻不敢偏頭看,只盯著自己的鞋尖。 徐籬山收回眼神,偏頭看向京紓,笑道:“怎么啦?” 還敢問,京紓盯著他,說:“鸞鳳齊鳴這樣的名字,你也敢送給別人?” “就是朵花啊,名字也不是我取的?!毙旎h山蹭了蹭京紓的鼻尖,明知故問,“吃味了?” 京紓眼神深沉,左眼頭的小紅痣宛如一點兇光,將徐籬山的腰都盯軟了。徐籬山無奈地嘆了口氣,哄慰般地輕輕親他的唇,說:“怎么這么愛吃味???” 京紓沒說話,任由他在自己唇上蜻蜓點水。 “要不你也上臺表演一下,”徐籬山作死地調笑道,“如此我眼中哪里還有別的美人,就盼著你,就瞧著你,就為你鼓掌,就為你簪花,嗯?” “我別的才藝或許沒有床/上功夫那般精湛,可以讓風流倜儻的徐六公子神魂顛倒,意/亂/情/迷,抱著我纏著我哭得渾身淌水?!本┘偯鏌o表情地說,“要不要我現在為你展示展示?” “……”臭不要臉的,徐籬山笑不出來了,輕聲罵道,“京逾川!” 這和撒嬌有什么區別,京紓愛聽,抱著炸毛的狐貍掂了掂腿,意味不明地道:“我倒要看看,誰有膽子接你的花?!?/br> 徐籬山挑眉,“別人接了,你待如何?” “我懶得欺負別人,我就欺負你?!本┘傄话驼婆脑谛旎h山胯上,抱緊了瑟縮在懷中的人,冷哼道,“你想看我會如何,待會兒就好、好、選?!?/br> 徐籬山正欲說話,門外突然響起一陣吆喝,原是曲港來串門了,身后還跟著褚鳳。兩人上前行禮,褚鳳神情有些緊繃,徐籬山敏銳地察覺到什么,果然見褚和在最后現了身。 徐籬山拍拍摟著自己腰的那只手,等京紓不情愿地松開,立馬起身相迎,“大哥,你也來了?!?/br> “嗯?!瘪液团呐乃募绨?,上前到梨木靠背前行禮,“殿下金安?!?/br> 京紓頷首,“世子不必多禮?!?/br> “一個人坐雅間太無聊了,我們湊一屋吧?!鼻墼谛旎h山耳邊小聲地說。 徐籬山當然沒問題,吩咐下去再搬倆座位來。 俄頃,幾個堂倌搬來兩套長幾、雙人靠背,將盛放茶水點心瓜果的小幾放在靠背的右手邊,行禮退了出去。此時樓下開始起樂,宴會終于要開始了,曲港隨便選了張靠背落座,屁股剛挨著墊子,身邊就擠了個褚鳳。 “……”曲港下意識地瞄了眼褚和,見對方稍稍一頓,便在旁邊的靠背落座了。 徐籬山一邊嗑瓜子一邊暗中觀察,見狀不由得多瞧了褚和一眼,后者神色如常,只是握著茶杯的指尖正泛白。他無聲地嘆了口氣,被京紓喂了口茶,是桂花烏龍。 一曲《引月》落下帷幕,負責主持本次宴會的簪花女管事穿著白底花裙翩翩上場,那模樣徐籬山熟悉,正是鶴夢樓的管事,三娘。 三娘說了些客套話開場,隨即本次的百花宴正式拉開序幕。 “奉筆墨,長卷?!毙旎h山吩咐下去,而后偏頭看向京紓,“三年前我畫過一卷《百花圖》,以花喻美人,如今還掛著這引月樓中。今兒我要再作一幅,人就是人,但我一人作不完,你與我共同完成,如何?” 京紓沒有不應的,“好?!?/br> 百花宴是雅趣,風流名士來了興趣便要作詩畫,寫詞曲,富家子們有的也特別請了頗負盛名的才子先生們到雅間為自己執筆,是以每間雅間都備著筆墨紙硯,品質上乘,顏色齊全。徐籬山一吩咐,門外的侍女便立即喚了樓梯前的堂倌過來,一起替他搬來長幾和筆墨臺。 長卷鋪開,足有兩臂長。 曲港打發了侍女,主動湊過去攬活,“我來研墨?!?/br> 剩下的褚鳳:“……” 他沒敢往旁邊瞧,又自顧自地覺得此時湊過去沒有用處,還莫名顯得更尷尬,于是開始嗑瓜子。 首先上場的娘子也讓徐籬山眼熟,正是繼云絮之后的鶴夢樓花魁,夢雁,相傳一舞傾城。她今日只穿著一身素色白裙,頭戴蒼褐色花環,讓徐籬山想起湖中的雌鴦,果然,簫聲起,夢雁跳的正是自己編的一支《相思》舞。 徐籬山提筆,說:“我從左畫,你從右畫?” 紙太長,如此兩人就要分開一些坐才能分別夠到左右兩側,京紓不愿意,伸手拿起鎮紙,將中間部分的紙壘起,將最右邊的一部分紙放上長幾。 徐籬山見狀失笑,說:“我先來?” 京紓頷首,“請?!?/br> 徐籬山便看向臺上,這一曲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待夢雁繞場謝禮,三娘開始喚下一位姑娘,徐籬山便落筆著墨。俄頃,一位粉面秀眉、臂紗飄逸的“白鴦”便躍然紙上,而她的姿勢便是方才跳的一幕“拂波”。 此時第二位娘子也已經下場,京紓開始動筆,畫的是粉裙曳地,面描芙蓉,拈花而笑。 徐籬山收回目光,笑起來,吧唧一口親在京紓側臉,夸贊道:“畫得這么好,平日里都沒舍得為我作一幅?!?/br> 曲港:“……” 不是,能注意一下場合和為你們打下手的我嗎? “都記在心里了?!本┘偨忉?,又說,“你若喜歡,以后我多為你畫?!?/br> “喜歡喜歡?!毙旎h山說。 京紓便輕笑,道:“知道了?!?/br> 曲港謹慎地插嘴,“第三位娘子都要表演完了?!?/br> 意思是別膩歪了,能關注一下表演嗎! “畫就一幕,只要能從一段半盞茶時間的表演中攫取靈魂就成了?!毙旎h山這般說著,換了根筆畫第三位娘子。 旁邊其樂融融,此處卻顯得沉默了。褚鳳嗑瓜子的動作就沒停過,很快將小幾上的瓜子都嗑干凈了,正想吩咐侍女再上一碟,眼前突然出現一碟瓜子。 “……”褚鳳伸手接過,抓了一把開始嗑,動作有些急躁,將大半瓜子都灑落在袍兜和面前的地上。 “不道聲謝么?”旁邊的人問。 褚鳳嗑瓜子的嘴巴一抿,小聲說了句“多謝”。 褚和“嗯”了一聲,為他添了杯茶,沒有再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