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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會自我攻略 第15節

    徐籬山略感驚奇,“說起來,猗猗與你都是院里的近身丫頭,你說她是賤婢,你自己又是什么東西?”

    含煙表情猙獰了一瞬,忍氣道:“奴婢自知身份低微?!?/br>
    徐籬山似笑非笑,“不然,不然,你剛才進來的架勢,我還當是我哪位嫂嫂?!?/br>
    含煙表情一僵,扯唇道:“六少爺莫要胡說,奴婢的名聲不要緊,可您怎能詆毀兄長?”

    “你的名聲不要緊,猗猗的名聲卻要緊,容不得隨意污蔑?!毙旎h山說,“那‘冬霜’是我給猗猗的不錯,天氣這么冷,女孩子臉嫩,我送她一罐抹臉,就當獎賞她平日做事仔細,有何不妥?倒是你,自家院里的事兒不上心,偏要cao心別的院子,還巧言令色哄騙姨娘打罵我的丫頭,今日若我忍了你,來日你稍稍放縱,還不知道要戕害多少無辜?!?/br>
    含煙立馬說:“姨娘——”

    “既然嘴巴壞,還留著做什么?摁住她?!毙旎h山說,“翠果,給我打爛他的嘴!”

    柳垂疑惑:“翠果是誰?”

    徐籬山說:“你?!?/br>
    兩個小廝便上前來押住含煙的胳膊,讓她仰起頭來。柳翠果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根半掌寬的紅木板子,在她張嘴求饒的那一瞬精準打下。

    “??!”

    一聲慘叫驚得滿院側目。

    柳翠果面色不改,繼續掌嘴。

    含煙臉頰劇痛,很快就顯了血印,嘴角也溢出鮮血,偏偏柳垂很會掌握節奏,她每每要求饒就會被一板子封住,只能生扛著這密密麻麻的板子,痛不欲生。

    主屋內,猗猗躲在窗后看了一眼含煙的慘狀便撇開目光,只能看到徐籬山的背影。她禁不住地哭,眼淚滑過傷口時激起陣陣刺疼,可她好似沒那么怕痛了。

    約莫打了十多下,院外響起一陣急匆匆的腳步,珠光寶氣的女人出現在院門口。待看見院中情形,她當即喝道:“住手!”

    柳翠果淡定地甩下最后一板子,湊了個整。兩個小廝松開手,含煙頓時趴到地上,口吐血沫。

    “你們……你們!”李姨娘把眼神從含煙臉上挪開,美目怒瞪,“簡直放肆!”

    “不容六郎放肆,六郎也放肆多回了?!毙旎h山起身,淺淺一拜,“姨娘,莫怪六郎委屈,您也太偏心了?!?/br>
    李姨娘早聞六少爺生得如何如何好顏色,此時見了真人,還是驚了一跳,又想起當年的徵音來——這徐籬山不愧是那賤人的種,生得就是一副禍水相!

    她忍了怒火,說:“六郎這是什么話?我待六郎好比二郎,別無不同?!?/br>
    “是么?可姨娘為何容忍這賤婢欺我丫頭?我剛回京,對這里陌生得很,還好有猗猗從旁照顧,才讓我不至于夜夜咬著被子哭斷肝腸,可如今猗猗不僅讓含煙這賤婢隨意欺辱,還要辱我名聲,姨娘!”徐籬山下了臺階,快步走到李姨娘跟前,“姨娘,六郎到底哪里得罪了您,讓您如此怨恨!”

    徐籬山生得高挑,陡然逼近,那氣勢將李姨娘嚇了一跳,不禁后退兩步,“六、六郎莫要如此,我、我……無論如何,你打也打了,此事便算揭過了吧?”

    “怎會?”徐籬山笑一笑,“這頓打是還給她的,可她污蔑主子、巧言禍主、戕害無辜的罪責還沒罰呢?!?/br>
    這就是不能善了的意思了,李姨娘柳眉緊蹙,冷聲道:“六郎,莫要咄咄逼人!”

    “到底是誰咄咄逼人?侯府那么多院子,那賤婢不找旁人,偏要來找我的是非,是欺我姨娘早逝,無依無靠不成!”

    徐籬山話音剛落,院外陡然響起一聲厲喝:“逆子!”

    眾人側目,文定侯領著管家和一堆小廝快步走進院子。

    文定侯沒看旁人,大步走到徐籬山跟前,指著他說:“什么無依無靠,你爹還沒死!”

    李姨娘聞言心里一跳,卻見徐籬山不知道是發的什么瘋,見了侯爺不僅不怕,還更躁動了。

    “本來就是!”徐籬山梗著脖子對著文定侯的手指,“她憑什么這么欺負人!”

    文定侯說:“你也出氣了!”

    “她不犯賤,兒子連氣也不用出!”徐籬山說,“那日若非管家恰巧經過,猗猗就被他們打死了!那么小的一個丫頭,什么錯也沒犯,憑什么要受這罪過?兒子拿自己的錢賞院里的人,又錯在哪兒了!不過就一罐子‘冬霜’,兒子之前還給管家送了一壺酒呢,她怎么不說兒子和管家茍合,怎么不說管家媚主?還不是因為管家是您跟前的人,而兒子什么都不是,猗猗更他娘算個逑!”

    管家沒想到這里也有自己的戲份,還是這么驚悚的,連忙躬身告罪,說:“侯爺,老奴不該拿六少爺的酒,老奴知錯,任憑責罰,但請您明鑒,老奴對六少爺絕無不軌的心思!老奴這個年紀——”

    “不要你說!”文定侯揮手讓他滾遠點兒,轉頭繼續罵徐籬山,“什么亂七八糟的鬼話,傳出去像什么樣子!”

    “兒子本來就沒什么好名聲!”徐籬山一抹臉,滿臉不甘,滿眼委屈,滿身不忿,“若是傳出去,壞了侯府的名聲,兒子跳河自決,哪怕死了都要化身亡魂在城墻上高歌一句‘都是我的錯’,絕不牽連侯府!”

    “你、你……”文定侯直拍胸口,“逆子!”

    “侯爺!”李姨娘突然哀叫一聲,伸手扒拉住文定侯的胳膊,把臉埋上去,哭道,“含煙是有錯在先,可您瞧瞧六郎,他如此得理不饒人——”

    徐籬山輕嗤:“得理都不能不饒人,那什么時候能?”

    李姨娘一頓,又是一聲:“侯爺!”

    “別嚎了,我耳朵都要聾了!”文定侯耳瓜子嗡嗡,簡直一個頭兩個大。他把李姨娘的手扒開,轉頭看向徐籬山,“你到底想怎么樣!”

    “兒子不想怎么樣?!毙旎h山拱手,“按規矩辦就是了?!?/br>
    李姨娘忙說“不行”,若要按照規矩,依照徐籬山給含煙定的罪過,含煙是活不成了。她伸手指向徐籬山,美目垂淚,“你是要殺人??!”

    “姨娘謬贊了?!毙旎h山垂眼看她,“六郎都是跟您學的。若非您的貼身丫頭教我何為‘歹毒’,六郎一個成日玩樂的小小紈绔,怎敢當這么個不孝逆子?”

    李姨娘怒斥,“你休要指桑罵槐!”

    徐籬山輕笑,“姨娘也別心虛膽顫?!?/br>
    這兩人一來一回互不相讓,一個嗓門亮,一個語氣毒,文定侯夾在中間,耳膜震震,太陽xue也跟著痛起來。他雙手貼著兩邊額頭,正要說話,就聽見滾回來的管家說:“侯爺,二少爺來了?!?/br>
    得,文定侯想,又來個唱戲的。

    第18章 落幕

    徐松鈞快步進入院中,先向父親姨娘問安,而后對文定侯說:“父親,孩兒有話要對六弟說?!?/br>
    文定侯擺手,開唱吧。

    徐松鈞行禮,隨即轉身面對徐籬山,沉聲道:“六弟,此事是含煙做錯了,二哥先向你賠罪?!闭f罷便躬身作揖。

    徐籬山心中冷笑,連忙回禮,驚道:“二哥這是做什么?弟弟受不起。何況此事與二哥無關?!?/br>
    “含煙是姨娘的丫頭,此事姨娘確有疏忽管教、聽信讒言的過錯,該如何處置,任憑父親定論,姨娘絕無二話,定誠心悔過。姨娘無心之過,讓六弟的丫頭受了委屈,是該道歉,可姨娘到底是長輩,若對晚輩低頭,傳出去讓外人如何評論?為著侯府的名聲,也為著不委屈六弟,就讓二哥代姨娘向六弟賠罪吧?!闭f罷,徐松鈞又是一拜,“還請六弟莫要因此同咱們生了嫌隙?!?/br>
    徐籬山似笑非笑。

    徐松均這幾句話,既說李姨娘是無心小過,把處置大權交給了文定侯,表示“六弟啊,你怎么能越俎代庖,在父親面前哇哇叫”,又塑造了自己“顧全大局、敬長友弟”的人設,還順便拉踩了他幾下,真是一個字沒百搭。

    此事傳出去,旁人只會說徐二是個穩重的孝子,可堪眾任,而徐六不愧是從外頭來的,舉止失禮,不孝不悌,上不得臺面。更要緊的是,為著侯府的名聲,文定侯無論如何都得罰一罰這個不懂事的六兒子,徐籬山有理都成了沒理。

    “好二哥?!毙旎h山愴然道,“真是字字誅心?!?/br>
    不等徐松鈞說話,他“噗通”一聲跪在文定侯面前,把他爹都嚇得后退了半步。

    “你……”文定侯目光警惕,“老六,你想做什么?”

    “父親,兒子錯了,二哥把兒子罵醒了?!毙旎h山啞聲道,“此事原本不是姨娘的授意,母親常年在佛堂,不理俗事,府中雜事都要辛苦姨娘代為cao持,姨娘哪里顧得過來?”

    聽徐籬山提起母親,徐松鈞暗道不好,這話若是傳到侯夫人耳里,還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端。他再抬眼一看,文定侯果然隱有不悅。

    徐松鈞垂眼,看來他這六弟,也并非表面那般魯莽沖動。

    “猗猗不過是個丫頭,如何能與二哥、姨娘相提并論?兒子為了個下人與兄弟長輩置氣,本就是罔顧人倫,在父親面前大呼小叫,更是不孝,兒子德行不及二哥十分之一,不配做父親的兒子。此次兒子回京,本就是為了給爺爺磕頭上香,如今也該回了,再留在蘭京,難免惹出什么笑話?!毙旎h山俯首磕頭,“父親,攆不孝子走吧?!?/br>
    這主意好!李姨娘心中一喜,立馬就想要助徐籬山一臂之力,卻見徐松鈞朝自己使了個眼色,她心中不明,卻很信任這個兒子,只好緘口。

    “受了委屈就要離家,你這心眼是針尖做的!”文定侯甩袖負手,緩了緩才說,“你是汍瀾院的主子,待下人們好,傳出去別人不會說你半句不是,只會夸你仁德良善。丫頭受了委屈,你想為她要個說法本也是情理之中,可你有話好好說嘛,何必非要鬧這么一出?你是覺得你爹年老體弱,眼盲耳聾心瞎,不能替你做主了是不是?”

    徐籬山慌忙抬頭,“這等小事,兒子豈敢驚擾父親清閑?”說罷又把頭埋下去,語氣低落,“父親教訓的是,是兒子糊涂,兒子沖動?!?/br>
    文定侯聞言嘆了口氣,“你從小離家,身邊沒有父母看顧管教,在安平城又野慣了,我求你穩重自持還不如求母豬上樹!所謂養不教父之過,此事也得賴我,是我沒有把你教好?!?/br>
    徐籬山忙道:“父親別這么說,都是兒子的錯!”

    “你也十八了,再不好好管教,把你放回安平城,不知道要野成哪路潑猴!”文定侯說,“昨兒二殿下還與我提起你,說你雖然張揚愛玩,但也算少年心性,沒什么不好,那日在四方山上更是拔得頭籌,連皇后娘娘都問起你?!?/br>
    李姨娘心里一跳,看向徐松鈞,后者目光微沉,朝她搖了下頭。

    “安平城你是不能回了,安生在蘭京待著,至于此事,”文定侯看了含煙一眼,“賤婢污蔑主子,肆意陷害,我侯府留不得,把她發賣了去?!?/br>
    “是?!惫芗乙粨]手,身后的小廝便快速上前拽起含煙,想要將她拖出去。

    含煙嘴不能言,只能在路過李姨娘時搖頭懇求,見李姨娘側目躲避,她便看向徐松均,對方卻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含煙嗚嗚懇求,眼看就要被拖遠了,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竟掙脫小廝猛地撲到徐松均腿邊,拽住了他的袍擺,含著血沫說:“二——”

    “賤婢放肆?!毙焖赦x一腳將人踹開,往后退了一步,冷聲道,“還不趕緊拖出去,莫要驚了父親!”

    這突來的一出惹得滿院側目,小廝連忙上前捂住含煙的嘴,將人拖拽著出了院子。

    聲響漸小,徐松鈞忙向文定侯行禮,慚愧道:“賤婢失禮,驚擾了父親,請父親恕罪?!?/br>
    文定侯把這個兒子看了兩眼,意味不明。

    徐籬山抬眼,見李姨娘的臉色突然有些蒼白,隨后她屈膝福身,說:“都是妾身疏忽管教,妾身甘愿領罰,還請侯爺莫要遷怒二郎?!?/br>
    “是我疏忽,偌大侯府,你一個人怎么管得過來,這些年也是辛苦了。往后就好好休息,多和孩子們說說話,至于侯府事務,請管家暫代吧?!蔽亩ê钆呐睦钜棠锏母觳?,“含煙沒了,管家會給你送個更好的丫頭,回吧?!?/br>
    李姨娘臉色煞白,差點沒站穩,竭力扯起唇角,“多、多謝侯爺,妾身告退?!?/br>
    徐松鈞行禮告退,攙著李姨娘出了院子,走到院門口時,手被甩開了。他抿了抿唇,快步跟了上去。

    一群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管家也帶著人暫時退了出去,汍瀾院又恢復安靜。

    “滾起來?!蔽亩ê钫f,“鬧夠了吧?”

    徐籬山利落地起身,說:“兒子不敢?!?/br>
    “你還有什么不敢的嗎?”文定侯說,“你在安平城拈花惹草就算了,回了蘭京也不忘憐香惜玉?”

    “猗猗沒錯,兒子就要護她,何況這口氣兒子忍了,來日怕是要站不起來了。至于別的,”徐籬山挑眉,“父親不相信兒子,還不相信管家嗎?猗猗可是他親、自挑的?!?/br>
    “我懶得聽你瞎扯,此事就此揭過,不許再生事端。還有!”文定侯語氣一重,“那郁世子不是什么好東西,你莫要與他走得太近,若是著了道,你要跳河,我也不攔你?!?/br>
    “郁世子是明恩公府嫡子,三皇子的表哥,皇后娘娘的侄兒,他若想拿兒子如何,兒子還能反抗不成?不過兒子聽說二哥與郁世子有些交情,只是……”徐籬山苦笑,“出了這事,二哥怕是要討厭兒子,哪肯替兒子在世子跟前說情?”

    “上眼藥上得這么明顯,你在我面前是裝一下都嫌累啊?!蔽亩ê钛鄄灰姙閮?,揮手,“滾!”

    徐籬山恭敬道:“兒子恭送父親?!?/br>
    “不敢勞煩!”文定侯快步走了,等走出去一段距離才反應過來,他先走的,那滾的不就是他了?

    院里,徐籬山還站在原地看著院門的方向,臉上的一切情緒都消散無蹤,只有眼睛還紅著。

    原著中沒提“徐松鈞”,徐松鈞與二皇子走得近,這是徐籬山回京后聽人說的,親眼看見的,但徐松鈞與郁玦有私交,這是柳垂查到的。

    同在蘭京,有來往正常,可偷偷摸摸就難免引人深思了,郁玦可是三皇子一派。徐松鈞,這也是個演員嘛。

    徐籬山收回目光,正要轉身回屋,就被人喊住了。

    “少爺?!毙P跑進院子傳話,“郁世子來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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