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紅樓]林家有雙姝 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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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明就是氣不順,故意拿著她撒氣呢。 王夫人原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哪怕心里頭害怕,也不擋不住怨念更深,臉色青青白白好生精彩。 “敏兒這回生了那樣大的氣,我總得想法子搭個梯子好緩和一番,再者說……”賈母瞇了瞇眼,神色有些晦暗,“我也才得知,林家在京城的老宅竟早已修葺完善,隨時都能搬進去住人。 這人一旦負氣離去,可就再難修補回來了,無論如何咱們家與林家的關系不能疏遠了?!?/br> 王夫人皺緊了眉,忙道:“老太太可千萬不能放手叫她們搬走了,不然可就該是天高皇帝遠,由不得咱們了??! 要我來說,不如使點手段令她們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這門親事,也省得夜長夢多是不是?” 賈母拎起拐杖朝她連捶幾下,啐道:“若果真鬧到那地步,敏兒還不得恨死我?你這是存心想要在我們母女兩個之間下蛆啊,其心可誅的混賬東西!” “哎喲!老太太誤會了,真真是誤會了??!”王夫人咬牙吃痛,趕緊表態,“我哪敢勞煩老太太親自出馬啊,我的意思是請老太太給拿個主意,大不了一切都經我手就是了,老太太只當不知。 為了元春為了寶玉,也是為了賈家的前程,我便是豁出去得罪死了meimei妹夫也值了。只要事兒能辦成,哪怕他們是要吃我的rou喝我的血,我也再沒個二話的!” 胡亂一通揮舞的拐杖停了下來,賈母微微喘著粗氣,眼神忽明忽暗。 沉默良久,她滄桑的聲音才再次響起,“那始終是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話我跟你說明白了,你別再私下里自作聰明,仔細我真將你攆回王家去! 扶我回床上躺著,該叫太醫了?!?/br> 府里的老祖宗病了是天大的事,子孫們得知消息后無一例外皆在第一時間內就趕了過來。 可惜,里頭并沒有賈敏的身影,甚至連林家姐妹兩個都不曾出現。 “老太太容稟,不巧我家太太也病倒了,這會兒已是下不來床,吃喝都得人仔細服侍著才行,兩位姑娘實在撒不開手過來,還請老太太千萬原諒則個。 等我家太太好轉些,兩位姑娘定親自來給老太太賠罪?!?/br> 以己度人,賈母也只以為賈敏是在使性子鬧脾氣,并未將這話當真。 故而聞言也只無奈地嘆了口氣,懨懨地揮手將床前的一眾子孫都攆了。 …… “老不死的東西!你聽聽她那說的都叫什么話?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不消停些好好養老,竟恨不能大事小事一把抓、恨不能將子子孫孫全都拿捏死了!她倒真不怕自個兒勞心勞神死得快!” 甫一回到自個兒的房里,早憋了一肚子火的王夫人便爆發了。 屋子里砸的叮當作響,嘴里更是沒個忌諱,嚇得周瑞家的臉都白了。 “太太可小聲些罷,叫人聽見傳進老太太的耳朵里又是一樁災禍?!?/br> “她有本事就真休了我!” 話雖如此說,但聲音卻已然壓了下來,顯然根本就是色厲內荏。 越想,她就越覺得憋屈怨憤,不由咬牙,“我活了這半輩子的人,給賈家生兒育女cao持家事,老爺也伺候得妥妥帖帖……就算沒有幾分功勞也總能記一份苦勞吧? 沒成想臨了到了這把歲數竟還險些要被攆回娘家去,真真是沒天理了,我究竟是上輩子造了什么孽才能攤上這樣一個死老婆子? 硬生生壓了我半輩子,如今我頭上白發都生出來幾根了,竟還要學著那小媳婦做派諂媚恭順、丁點兒不得尊嚴自由,可笑不可笑? 論起‘惡婆婆’來,她要稱第二那都沒人敢稱第一! 惡就惡罷,早早死了也還叫人省心,偏她卻是個長命的,真就應了那句老話——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我嫁到她家給她做兒媳婦,可算是倒八輩子血霉了!” 喋喋不休的抱怨中,字字句句都彰顯出積怨已久。 儼然已是到了要崩潰爆發的邊緣。 周瑞家的嘆了口氣,“太太先別氣別急,您怕是被老太太給唬住了……您當年嫁進門時老國公爺可是還在呢,三年孝期您是實打實陪著老爺守過來的,便是說破天去賈家也不能休了您?!?/br> 自古以來便有個“七出三不去”的說法,其中之一便是“與更三年喪者不去”。 不算什么律法,卻也是老祖宗傳下來的約定俗成,哪怕鬧到官府跟前也能站得住腳,絕不是任由你想如何就如何的。 “再者,一個被休棄的生母對于孩子來說都足能算得上是一大抹不去的污點,婚配、前程等諸多方面都有不小的影響,鬧不好都能被拖累毀了。 所以說,無論是為寶玉考慮還是顧念著貴人那邊,老太太如何也不可能當真對您怎么樣。 哪怕再退一萬步來說,咱們背后的王家也不是吃素的,舅老爺還能由著賈家這樣欺負太太? 您就放寬心罷,她那就是故意嚇唬您的話?!?/br> 王夫人愣住了,猛地一拍桌子,“好一個jian詐的老東西,冷不丁來這一下我這腦子真就被她給繞住了,險些就要被她給誆了去! 既然她左右也奈何不了我,我還怕她作甚?林家敢那般嫌棄我的寶玉,我若不叫她們知曉知曉厲害都對不起她們母女那般目中無人的傲氣,早晚有她們一家子跪在我面前哭著求我應允那死丫頭進門的時候!” 滴溜溜亂轉的眼珠子里頭閃爍著赤、裸、裸的惡意,顯然沒憋什么好屁。 “……”周瑞家的眼瞅著不好,一時竟有些后悔說那些話了。 若她不多嘴,太太心里緊繃著那根弦自然也就該謹慎些了,如今……真要是沒個輕重干出點什么了不得的事可怎么好收場喲。 …… 跪在她面前哭著求她? 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林碧玉冷笑一聲,才要拿了桌子上的糕點打賞胖鼠,就聽見外頭傳來了腳步聲。 “先去罷,下回一起補上?!?/br> “jiejie?!?/br> “進來?!?/br> 林碧玉手里捧了本書正佯裝閱讀,見她進來,就抬頭關心了一嘴,“母親睡熟了?” “喝完藥沒一會兒就睡著了?!?/br> 與賈母不同,賈敏是真病了,活生生給氣病的。 不過卻也沒有木槿傳話時說的那樣嚴重,就是心情郁結所致,慢慢緩緩也就沒什么大礙了。 “jiejie……”林黛玉坐到了她的身邊,皺眉道:“老太太與母親之間究竟有什么天大的爭執不成?好幾回母親打她那兒回來都不甚暢快,不是被氣哭了就是給氣病了,必定事態不小?!?/br> “在母親那兒吃癟了?跑來問我有個什么用,母親不告訴你還能告訴我啊?!?/br> “縱然母親不曾告訴過你,我覺得jiejie也一定知曉點什么。jiejie也別急著糊弄我,我可是你的孿生meimei,好歹這點直覺總是有的。 jiejie就告訴我吧,求求你了,好jiejie?!?/br> 林碧玉皺了皺眉,想到心里的那點自我懷疑,一時心念微動。 沉思片刻后,一咬牙,“老太太想叫你嫁給賈寶玉?!???? 林黛玉滿頭問號,說話都結巴了,“為,為何???好端端的,老太太怎會有這種想法?” 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林碧玉自然也就再沒什么好隱瞞的,當下便將這其中的利益糾葛與她詳細道來。 聽罷這一切,林黛玉的臉色早已黑得不成樣子了,神情中隱隱還有些傷感之色流動。 “平日里看著老太太對待咱們都還算憐惜愛護,卻沒想到竟也逃不過利益算計?!?/br> “終究她是賈家的老太太?!绷直逃竦f道:“她老人家為著這一大家子倒是殫精竭慮,只奈何賈寶玉卻實在是爛泥扶不上墻,但凡他爭氣些,母親恐怕都還要猶豫一番呢?!?/br> 仔細回憶了一下有關賈寶玉的種種,林黛玉是越想越后怕,越想越嫌棄。 “將將十三歲就已是男男女女來者不拒,性情說得好聽叫溫柔體貼,實則就是軟弱無能之輩,堂堂男兒不思進取膽小如鼠沒有丁點兒該有的擔當……” 隨便扒拉扒拉就是一大堆的缺點,且樣樣堪稱致命。 “這樣一個人,哪個跟了他都必定是苦不堪言的。還好母親頭腦清醒,不曾被老太太的花言巧語哄騙了去,否則我是哭都不知該往哪兒哭去了?!?/br> 話里話外,顯然已是對賈母生出了隔閡埋怨。 沉默了一會兒,林黛玉又道:“父親既是希望我們離這邊遠著些,眼下何不索性趁此機會勸了母親搬離?” “老太太肯不肯輕易放人且不說,你可知遠香近臭的道理?”林碧玉思忖著,慢條斯理道:“別看眼下母親如此傷心惱恨,但親生的母女終歸是親生的,半輩子的母女情分哪里是這樣輕易就能消磨干凈的?” 氣歸氣惱歸惱,一旦賈母有個什么頭疼腦熱三長兩短,賈敏果真還能冷眼旁觀不成? 憑老太太的本事,區區苦rou計安排不明白是怎么著?沒見這都已經唱上了? 一來二去的,賈敏那心也就該軟和了。 再加上又不住在一塊兒了,不能時時見著面,也沒了諸多瑣碎矛盾爭執,自然而然就該念起往日的情分和好處來。 倒不如別急于這一時。 賈家早已日落西山是不爭的事實,賈家的男丁一個賽一個不爭氣更是有目共睹的事實,這樣的情況下賈母若想上演一手力挽狂瀾起死回生,死死綁住林家就是如今擺在眼前的唯一一條出路。 是以,賈母絕不會輕易放棄,王夫人也不會。 情急之下出昏招幾乎是完全可以預見的結果。 既然她又有足夠的能力確保事態不會失控,那何不就靜觀其變,坐等她們上躥下跳糾纏不休? 再是深厚的情分也經不起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尤其是沖著自己親骨rou而來的傷害。 對于一個護犢子的母親來說,那無疑是在賈敏的雷區上瘋狂踩踏,非得炸了不可。 “可是這樣一來對母親的傷害也不可謂不大,她又向來身子嬌弱,哪里能承受得住???”林黛玉憂心忡忡,并不很贊同這個想法。 但林碧玉卻無比冷靜,冷靜到近乎無情一般。 “長痛不如短痛。你既知曉父親的意思,知曉這其中隱藏的危機,那也就應當知曉,所謂遠離可不僅僅只是搬出去了事,最根本所在就是一個‘情’字?!?/br> 這話并不難理解。 遠離賈家是為了保全自身,怕林家到時候被牽連。 而倘若賈敏對娘家仍那般情深義重難以割舍,林家又怎么可能真正疏遠得了賈家呢? 更甚至,等東窗事發的那一天,賈敏再被突如其來的噩耗打擊得昏了頭,一門心思想要挽救自己的娘家又該怎么辦? 在家里夫妻兩個鬧騰得離心離德家宅不寧都還算是輕了,若是瘋到外頭哪兒去上躥下跳瞎折騰,得罪了朝廷得罪了帝王……那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是以,得想法子叫賈敏對這個爛在了根子里已經徹底沒救的娘家寒心、死心。 林黛玉本也是聰慧之人,這樣簡單的道理她還不至于想不明白,一時之間就啞然了。 許久,她才艱難開口,“果真就徹底沒救了?便哪怕是寒了心,真到那一日母親也未必能承受得住那樣的打擊?!?/br> 林碧玉搖搖頭,“父親從不會無的放矢?!?/br> “這倒也是……” “姑娘,璉二奶奶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