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犯蠢也要有個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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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亂情迷的時候,什么話都說得出口。 任知昭本想算了的,但任子錚不允許她算了,望著她的眼神,如拷問一般。 下身還緊咬著,緩慢地蠕動,但她已經沒心思做了。 她推了推他的胸口,說:“不要了……” 任子錚沒動,還是那樣看著她,重復一次:“什么叫你知道?” 簡直莫名其妙,突然這樣反常。 她不知道該回答他什么,身體往后縮著在他肩上錘了幾下,語氣有了些焦躁:“不要了,出去……苦瓜……” 任子錚很守規矩,停了下來,退了出去。 “累了,下次再繼續吧?!比沃炎似饋?,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 他欲言又止地望著她穿衣,皺起的眉間漸漸爬上了不悅。 她是真把他當傻子了,他想。從前不過問,只當是她性格如此,看來那并不是個明智的做法。 “你有話就直說?!彼蝗蛔プ×怂┮碌氖?。 看上去只是隨意捏著她的手腕,但任知昭根本掙脫不開。 “累了,不是說了嗎?!彼f。 任子錚能感覺到她手上的暗暗使勁,卻不放開她。 “你睡了一路?!彼涞?,“車是我開的,動也是我在動,你干了什么就累了?” 這反常的舉動,抬杠般的話語,任知昭是真有些氣急了,手上猛一甩,語氣都沖了一分:“是因為不讓你cao我才這樣嗎?下次會讓你cao個夠的,先放開我?!?/br> “你覺得,我不和你zuoai會死是嗎?”任子錚苦笑了一下,松開了攥著她的手,“說要做的是你,說不要做的也是你,每次陰晴不定的都是你……任知昭,你到底有什么心事不能告訴我的?” 說著,他斂下了眼眸,聲音沉了下去:“是因為我說愛你是嗎?是吧,上次也是這樣……你知道……什么叫你知道?” 任知昭半張著唇,啞口無言。 她不說話,他便接著說:“昭昭,你不愛我嗎?” “別荒謬了?!彼蝗タ此分难垌?,“愛愛愛,哪兒來那么多愛來愛去的,你知道愛是什么嗎?!?/br> 任子錚沒有接話。任知昭不想也不敢去看他此刻臉上的表情,她理了理衣服,起身下床:“我真的累了,下次吧。你也早點休息?!?/br> 身子剛站直,腰身被從背后一把環住了。 “對不起?!彼е?,聲音悶在她的腰窩里。 “對不起什么啊……”她嘆氣,摸了摸他環在她腰上的手臂,“明天再說好么,真的累了……” 任子錚緩緩放開了手。 窗外的風叫得凄厲,吵得人難以入眠。任知昭斷斷續續地睡,最初吞了兩粒褪黑素,睡了沒一會兒又醒了。之后再吞了兩粒,昏沉沉地瞇了不知多久,又被窗外一陣響給叫醒了。最后,只能在黑暗中強迫自己緊閉著眼。 她得睡著,因為不睡著,就會想東想西,比如那些愛來愛去的事。 愛,愛,愛……愛有什么用,今天說愛了,明天又不愛了。人不都是這樣嗎?連血緣之愛都不是無條件的,更別說兩個本是不相干的人之間。 而且她要怎么愛他?她甚至都不愛自己。 任知昭早就知道,在任子錚那冷靜的外殼下,裝著的是個無可救藥的浪漫分子??僧斔菢訉⒆约旱耐鈿ど洪_,讓炙熱的血rou暴露在她眼前時,她還是覺得沒眼看,也沒力去承受。 說出口的愛意也是,寫在紙上的也是,都像是一把子甩到她臉上,逼迫她接受。 等等……紙……紙?! 任知昭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捂著腦門,努力回想著什么,眼珠在黑暗中轉溜。 不一會兒,她打開臺燈跳下床,在包里翻找,在外衣口袋里翻找,越翻表情越難看,最后停下了動作,悶聲狠狠罵了一句。 其實不用找。她可以確定,那天在家中偷聽到父母的對話后,她倉皇而逃,回到房間費了好大勁才緩過來,早就把什么相片給拋在腦后了,之后都再沒想起來過。 找尋的動作不過是她的自我安慰?,F在那張相片一定還在她的枕頭下面,就是那張留有任子錚親筆“我愛你”的相片。 如果沒被人動過的話。 事發過于突然,任知昭當時幾乎沒有思考?;藥追昼娫谑謾C上打車無果后,她立刻輕聲出門,拿上了掛在玄關的車鑰匙,套了件羽絨服。 人恐慌到一定程度,似乎會變得不再慌亂。身體像被奪舍了一樣,一板一眼做著大腦認為該做的事,沒有絲毫的猶豫。 任知昭認為這個時間,任子錚定然睡熟了,而且晚上才鬧了那么一出,她拉不下臉去向他尋求幫助。 汽車剛出庫的那一秒,她就意識到自己為什么打不到車。這樣的鬼天氣,這種時間段,哪個冤種愿意載她跑去二十多公里外的地方? 她重重呼吸著,嘀嘀咕咕默念著什么口訣一般調整后視鏡視角,將座椅前移,打開前窗加熱,最后微顫著手指在地圖上按下目的地。天曉得,她自從拿到駕照后,開車的次數兩只手能數過來,而且幾乎每次副駕上都是坐了人的。 不過半夜開車也不是全無好處。道路暢通無阻,她可以隨意開,開快一些。 她抬頭看了一眼窗外掩在夜幕中的高樓,踩下油門奔了出去。 任子錚的房間,王樺和任軍是不敢動的,但任知昭的房間他們就隨意了。每次她離家后,他們都會把她的房間收拾了,被褥拿去曬曬。不過她今天才剛走,加上這兩天天氣這么糟,她的床應該還沒來得及收拾吧。 她只能一遍一遍地這樣告訴自己,并且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壞的結果。不這樣,她沒辦法集中注意力開車。 高樓像沉默的巨木,佇立在幽深森林中,灑下燈火,為劃破黑夜的車輛引路。 起初,亮光溫柔又無聲地指引著她,可很快,那些亮光卻和些輕飄的片狀物重了影…… 并且那些片狀物越飄越囂張,落在擋風玻璃上。它們是白色的。 “我cao不是吧……不是吧!在逗我嗎?!”任知昭在沉寂中吼了出來,一掌拍開了雨刮器。 為什么?天氣預報沒說今天要下雪??!這兩天都沒下雪??!整個冬天都沒下兩場雪??!為什么好死不死偏偏在這個時候下雪???! 現在是在經受什么天罰嗎?是報應嗎?任知昭的額角和掌心都滲出了汗,窗外在飄雪,但她卻伸手拍開了冷氣。 沒事的,不就是下雪嗎,雨雪天該如何行車她又不是沒學過,而且任子錚也及時換過雪胎了,沒事的。 她大口大口地吸氣呼氣,強迫自己鎮定。只要安全開回家,悄聲回到房間把照片收起來,就可以躺下來睡覺了…… 不知怎的,越是這樣想,她越覺得腦袋沉,雙眼在那漫天飛白下竟被晃得發暈。 沉沉的眼皮忍不住去瞟手機屏幕。地圖上,光標移動得緩慢。該死的,怎么才開出去這么點兒路。 眼皮再次抬起時,任知昭以為自己要死了——從路邊的草叢里蹦出來一個黑影,在漫天白雪中一躍而過,輕盈無比,根本不在乎自己會造成什么損失一般。 她后來回想起來,那應該是一頭鹿。 在加拿大開車遇上野生動物不是什么稀奇事兒,但任知昭在那個當下已經疲憊不堪地快要瘋掉了,手握方向盤下意識地就是打,同時腳下又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點剎。 刺耳的摩擦聲撕裂冰雪覆蓋的夜,一聲悶響后,她的腦袋重重向前一甩,停了下來。 一躍而過的罪魁禍首早沒了蹤影,整個世界在搖晃了不知多久后漸緩了下來。任知昭從方向盤后抬起頭,意識到自己沒死。 可她現在卻比死了還驚恐。 “……啊……”她聚焦了視線,望著撞向了護欄的車頭,朝著方向盤狠狠砸下腦門,“Fuck……fuck fuck fuck……啊……” 腦門每一次砸下,車子都發出一聲刺耳鳴叫。 含糊又痛苦的呻吟叫罵和那喇叭聲交織著響了沒兩下,她便在抬頭的間隙通過后視鏡看到后方有車輛停了下來。 她想掛R檔,但已經來不及了。 通過鏡子,她眼睜睜看著車主人從車里下來。那主人看上去熱心又急切,甚至來不及穿上外套,縮著身子舉著手機,對著她這邊大聲吆喝什么,像來向她宣判的死神。 “我cao……不要過來……我沒事!你不要過來!你不要——” 她在極度的恐懼中七零八落地化成了一灘。 最后,那熱心路人扒上了車窗,一邊朝里張望,一邊詢問車里的人有沒有事。他手中接通了的電話,在黑暗里瑩瑩亮著“911”。 完蛋了,任知昭想。她寧可自己剛才被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