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在分崩離析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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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我,一直一直地想我。除了想我,你什么也做不了。 這是那“小玩意兒”對于任子錚的意味。 她的親筆也好,她的氣味也好,她最親密的影像也好……他給她的圣誕禮物,真就是個小玩意兒,而她給他的,會是他獨在異鄉時每夜每夜的陣痛。至少對他來說是那樣的。 多不公平啊,他已經告訴了自己,不能讓感情耽擱正事兒,不能給她心里負擔。但好像即將分離的兵荒馬亂,確實都是他一個人在承擔。 他要她也那樣想他。他突然就很想跟她要這一樣東西。 所以他也有樣學樣地,拉著任知昭,用拍立得中還剩的膠片,復刻了一樣的影像。 任知昭倒是沒想那么多,只覺得這樣肯定比什么購物卡貼心吧,他可以放卡夾里隨身帶著,有個寄托辟個邪啥的,還不錯。 她不明所以地跟著任子錚拍了那張照,然后看著他也拾起筆,欲要在空白處寫下字。 都說字如其人,這詞在任子錚這兒就不適用了。任知昭有些好笑地辨認著他那抽象的字跡,“昭昭”兩個字倒是不難認。 但很快,那哭笑不得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 他自然是不會寫什么打油詩的,也說不出什么復雜話?!拔覑勰恪比齻€字,深情卻也質樸,他只會這個。 總共就那么五個字,他沒能全寫完。在最后的筆畫落下時,相片被從他眼下一把抽了去。 一個莫名其妙的舉動。 任知昭捏著那被她抽過去的相片,像是被自己的舉動懾住了,和任子錚面面相覷,也不曉得咋回事兒。 “怎么了?”任子錚先開的口。 “沒……我知道了……”任知昭抿了抿唇,指腹在相片上摩得緊,“我會好好保管的?!?/br> 說著,她把相片往枕頭下一塞,輕推了推他的胳膊匆匆道:“好了,我想睡覺了?!?/br> 她又開始奇奇怪怪了。不過她奇怪是什么少見的事嗎?顯然任子錚都習慣了,也不多過問,起身下床:“嗯,睡吧?!?/br> 昏昏沉沉地,額角被吻了一下,任知昭垂著眸,聽他腳步聲漸遠,門被帶上…… “昭昭——” 然后,她聽到他輕聲叫她。她抬頭,看到他站在半掩的門后,說:“圣誕快樂?!?/br> “圣誕快樂?!彼?。 夜深了,屋外節日的喧鬧逐漸平息,社區唱詩班的聲音消失在了街尾,最后又只剩下冬的氣息在夜色中回旋。 任知昭向窗外望去,午時的雪停了,這會兒又開始下了,稀稀拉拉的,落在前頭那戶矮屋頂上,被月光映著,微弱地亮。 駐足望了一會兒,她微嘆氣,將床頭的東西放好,然后拿了水壺,下樓接水。 大伯一家早都各自回了屋,這會兒估計都休息了。燈都熄了,只剩下微弱廊燈引路。她輕手輕腳來到廚房,放下水壺,同時眼睛瞟到臺面上剩的水果。 剛才一番折騰竟倒有些餓了,可她已經洗漱過,餓也懶得再張口,就那么盯著那水果,等水過濾好。 屋外的雪似乎越下越大了,冷空氣沉沉地籠上這水邊的夜,如那厚重又迷蒙的愛意一般。 西方人像是一種更接近于進化初始的動物,他們的情感外放又直截,“I love you”這樣的話語是能隨時掛于嘴邊的,對愛人,對家人,對朋友,哪怕對不熟的人,都能張口就來。 東方人的情感內斂,土壤下縱橫交錯的深根一般,在無聲的歲月里一點點占據,絞殺。 一些話,任知昭的親生父母都沒有對她講過。她誠惶誠恐,不知所措。 她在那漫天飛雪的動靜中聽到了一些聲音。起初,她以為那是草木的窸窣,但那聲音分明越來越大,越來越激烈了。她于是關上水龍頭,輕步到窗邊,撇頭看了看。 是王樺和任軍站在屋外的廊下。 王樺手捧杯熱飲,任軍蹲在地上看他那些凍死了的草,二人一上一下地那樣交談著。 交談的內容是關于任知昭的,她可以肯定,因為她聽到了好幾次“昭昭”,“昭昭”。 說什么呢? 她又探了點頭,身子躲在墻后。王樺的聲音要高一些,所以,她先斷斷續續地聽到對方說:“……不是快了么……也沒多久了……”,“……什么意思?”。 然后那聲音驟然抬得更高,叫她聽了個清楚:“——不是,任軍你什么意思啊你?你什么意思你說說清楚——” “哎呀你小點兒聲,說兩句就激動!”任軍的聲音便也跟著抬高了。 “能不激動嗎?你少在那兒血口噴人??!昭昭才多大!你齷不齷齪啊你,昭昭和錚錚一直都——” “好了好了好了!”任軍低喝一聲,當即打斷了那控訴,“哎呀,我是說,錚錚那孩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肯定會總想著要照顧meimei的對吧,再加上倆人住一起肯定有很多不方便,久而久之不就耽擱事兒嗎——” 說著,他聲音小了下去,但任知昭聽到了:“而且再小不也成年了么……” “你意思我女兒耽擱你兒子找對象——” 平地一聲雷的呼喝,驟然又啞了火,接著便再無動靜了,隨任知昭怎么探頭,最后聽到的卻是漸近的腳步聲和推拉門的開合聲。 “靠——”她左腳絆右腳地轉身,卻轉出了一聲沉悶的巨響。 王樺和任軍回到屋里時,看到他們的女兒一手揣著個水壺,一手捂著頭,口中念念有詞。 “你怎么還沒睡?”王樺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皺眉問道。 任知昭痛苦地看著面前給她腦袋上結結實實挨了一下的頂柜,背對著不知為何突然就進了屋的父母,發出了蚊子般的聲音:“我……下來倒水……” 說罷,懷抱那水壺沒命地逃了。 任知昭覺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她在沼澤里,下不去,出不來;在一鍋渾湯里,被黏厚的芡汁裹著,一點點煮死。 她心里想著任軍的話,想著王樺的話,還想著任子錚的話,反反復復地想,看不見東西,聽不見聲音,聞不到氣味。 那些話,最后還鉆進了她的夢里。她的夢很淺,甚至能在其中聽到來自真實世界的風聲。 在風的嘶鳴里,他們幾個人輪番在她面前哭訴。 “混賬!畜生!——” “不可能……怎么會這樣……” “我說什么來著,你不是說你閨女兒還小嗎????我看不該干的事兒是一樣沒少干??!” 任子錚在一片混亂中攥住了任軍憤怒的手,空曠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而來。 “不是這樣的,爸爸,我愛她?!?/br> “我愛她?!?/br> “我愛你,可是你不愛我。你騙我?!?/br> 我沒有騙你啊,至少現在沒有了啊…… 我沒有騙你啊…… 我沒有…… “我沒有……” 任子錚拉了手剎掛了檔,靜望著身邊熟睡的人顫動的眼皮,呢喃的唇。 今天是他假期的最后一天,任知昭跟著他一起回來了,說是在爸媽家呆得受不了了。 前些天下了雪,現在雪雖然停了,但有積雪,風大,路況也不好。任知昭上了車后就睡了一路,倒是不知道這車開得有多累,只是不住地喃喃,滲汗。 任子錚伸出手,拭去她額角的汗,摸上她的眼。下一秒,那雙眼便猛地睜開了,驟縮的瞳仁對上他的臉,口中還伴著不明所以的低吟:“我沒有?!?/br> “沒有什么?”他離她近了些,問。 任知昭沒有說話?;靵y的眼先四下看了圈,過了好一會兒,才扶住他的臉頰,將唇湊了上去。 “沒有騙你?!彼龁÷曊f著,唇瓣在他下唇上輕輕掃動。 “你……你很……重要……”她像學語的嬰兒一樣說出這話,然后不想聽對方的反應,重重堵上他的唇。 昏暗的地下車庫的一隅,藏著熱吻的兩個人。車窗蒙上了一層霧氣,不知怎的,安全帶就被解開了,她爬上了他的大腿,唇間的碰撞又兇又急,呼吸交織成了熱浪。 “昭……昭昭……”他微仰頭迎著她,手掌壓著她的后頸,衣領被扯得不成樣,“等一下……你怎么了……” 一線銀絲從舌尖扯出。她用力抵著他的前額,那么近地望著他的雙眸,要狠狠地望進去,手摸上他胯間的位置,說:“你進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