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好怕,要哥哥抱著睡覺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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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子錚也不知道meimei又怎么了,明明下午還好好的,到了晚上,整個人又變得陰云密布。 寧可一整個晚上都和那個任曄晨貼在一起嬉皮笑臉打游戲,好像他倆有多熟似的,也不愿意正眼瞧他幾下。就算瞧他,也沒好臉色,關鍵還處處針對他。 比如晚餐時,任曄晨冷臉叫他把紙巾遞給他,他于是一邊照做了,一邊同樣冷臉回應“下次說聲‘請’,‘謝謝’吧”,結果任知昭在邊上插一嘴“哥哥,你事兒好多噢?!?。 比如大人們讓任曄晨跟著來收拾,任子錚本想借機和meimei聊兩句,結果她來一句“讓我哥收拾吧,搞衛生這方面他是專業的,弄得可干凈了~”,就又和任曄晨玩兒去了。 再比如,被大人們要求去給大家彈琴助興的任知昭,絲毫不介意,接受著他們把她當成個賣藝人的各種奇怪點歌要求,彈到興頭上,還欣然邀請任子錚來和她四手聯彈。 四手聯彈是什么小學生在餐桌上表演背課文的項目嗎?不用提前準備說來就來?任子錚只能坦誠自己不會。 “你不是鋼琴十級嗎?”聽他這樣說,任曄晨像逮著了機會一樣半開玩笑道。 “還有我們天才任子錚不會的事兒啊?!比沃岩哺鞯靡桓背泽@相,語氣里是叁分誠懇,七分譏諷,“我以為你什么都會呢?!?/br> 任子錚實在不舒服,坐在那沙發椅上如芒刺背。 他雖習慣了meimei的陰晴不定,但這也太離譜了,她突然變臉的原因,難道是自己早先在樹林里把氣氛弄得太過奇怪,讓她覺得冒犯,甚至是……變態? 他不懂,他只能擰眉呆望著女孩在黑白鍵上飛舞的指尖,任由那些音符在自己的大腦皮層上鞭打。 她彈的是肖邦的《幻想即興曲》,這樣考驗技術的曲目,即使只是邀他演奏為四手聯彈改編過的伴奏部分,未經提前準備,他也無法做到。所以此刻,她指下那些疾風般激昂,雷鳴般憤怒的音符,仿佛是在挑釁他,嘲笑他…… 也仿佛,是在控訴他。至少他自己是那樣感受的。 父親養育他,器重他;母親接納他,疼愛他,而且信任他,把自己唯一的幼女交給他這個做兄長的照顧……結果他喜歡上了這個幼妹,渴望她的心,渴望她柔軟的雙唇,不要臉地,像個畜生。 她彈得沉醉,指尖生風,激蕩憤懣,聽得那些只是想來點通俗樂助助興的大人們不知所措,面面相覷。 壁爐中肆意的火光,像是任子錚瘋狂跳動的脈搏,映著她倔強的身影。 她彈得當然極好,但他聽不下去了,從那像是在啃咬他的沙發椅上驟然起身,向著他的房間頭也不回地去了。 理智與瘋狂之間的臨界點在哪里? 任子錚可以肯定,自己離那閾值越來越近了,這感覺,就好像回到了當初,meimei因為和自己的誤會整日要死要活的那段時光。 他真的有好多問題想問她,他們之間真的有好多不明不白。包括當初的那個誤會,都一直沒搞清楚,她只說自己不在乎了,便將之拋入了歷史的垃圾桶。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事實上,白天在那片森林里,他就想問她了,只是當時的氛圍實在太過蠱惑人心,不合時宜的話,他說不出口。 夜很深,窗外的風很大,吹過草木森林,吹過木質的房屋,發出凄厲的叫囂。 任子錚半睡半醒的,聽著窗外風的哀嚎,想著那不該想的人,想到神思恍惚地,聽到身后很輕的開關門聲,很輕的腳步聲,然后被子里灌進一陣風,什么柔軟的東西貼上了自己的后背,臂彎和小腿上傳來了冰涼的觸感。 他以為自己已進入了夢之國,夢魔以meimei之形在此恭候,先放松他的身心,再帶他去享用那些專為他準備的刑罰,就像他無數次在深夜里經歷過的那樣。 結果耳邊傳來輕輕一聲“哥,你睡了嗎?”,質感真實得不像是夢。 他翻過身,黑暗中,一雙幽深眼眸望著他,很安靜。 是真的meimei,溜入了他的房間,躺在了他的身邊,貼著他的身體,冰涼的手腳蹭著他的體溫。 可以想象一下,純木質的房屋隔音能有多差。所以任子錚雖然驚——驚嚇,當然也夾了一點不想承認的驚喜,但他還是沒有任何過激反應,只是小聲說了句:“你來干什么?!?/br> “我害怕?!彼p語著,將腦袋蹭入他溫熱的頸窩,一雙冰手貼上他的胸膛,“我那個房間能聽到閣樓里灌風的聲音,像鬼叫,好嚇人?!?/br> 一個毛茸茸的腦袋蹭在他的下巴上,蹭在他的心尖上。雖然任子錚可以確定自己現在不在做夢,但這情節的離譜程度,比夢還夸張。 “那你在這兒睡,我去你房間睡?!彼患偎妓鞯卣f出了賭氣的話。 話是這么說的,不過他的身子壓根動不了。屬于她的體香順著他的鼻子,鉆入他的大腦,將他的軀干麻痹到癱瘓。 不過身前的人接下來的舉動給了他個臺階下。她伸手緊緊箍住了他的后背,嘴里撒嬌地哼哼:“不行,陪我……” 骨頭被她哼酥了,變成了一灘沙。如此,走不了就不怪他了。 他于是輕嘆一下,伸手探入她頸下,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包括她那冰涼的手腳,都完全包裹了進來,在她耳邊悄聲耳語:“你晚上跟我鬧什么別扭呢?” 耳畔被他吹得癢癢,任知昭蹭了蹭腦袋,在他懷中蠕動成了無辜的小貓:“我鬧別扭了嗎?沒有啊?!?/br> 搞完事,留下一地狼藉就跑,然后對他眨巴那雙無辜的眼,她總喜歡這樣。 那行,換個問法。 “你和任曄晨……我怎么不知道你倆那么熟呢?” “晨晨哥哥嗎?”她將臉埋入他的胸口,以掩飾自己要勾起的嘴角,“不熟啊,所以借機熟一熟嘛。晨晨哥哥挺有意思的,以后多熟熟?!?/br> 晨晨……哥哥……嗎…… 還好屋內漆黑,看不見任子錚此時的臉色有多難看。 他重重吸了口氣,一只大手開始在她亂糟糟的頭發上輕柔撫摸,沉聲道:“你知道我為什么和任曄晨不對付嗎?” 任知昭不知道。以前她不在乎,現在她還沒碰上機會問,正好他主動開口了,她便抬眸望向他,等著他說下去。 “我小時候,有一個很喜歡的遙控小飛機?!彼従彽纴?,“那是我mama給我買的,那時候我們還在大連。任曄晨來我家,玩了我的飛機,覺得喜歡,非得要,我爸就背著我把那飛機送給他了。后來我來了加拿大,而任曄晨早就不記得什么飛機的事兒了……” 說著,他不由自主地將她抱得更緊了,像是怕弄丟她一樣,讓任知昭都有一絲喘不過氣。 “……諸如此類的事還有很多,他要么不記得了,要么不在乎?!?/br> 他在黑暗中的眉眼深邃沉靜,將無數想要言說的情緒藏匿。 可他在任知昭面前卻是透明的,冰晶一般。她的指尖細細撫過他的眉眼,淡淡陳述:“所以你不喜歡他和你搶屬于你的東西?!?/br> 任子錚握住了她摸自己的手,沒有應聲。 “我是你的東西嗎?”她接著說。 “你是東西嗎?”他反問。 “我是你的嗎?”她將了他的軍,并且笑了。